第20章 天上有神仙吗
玩够了,野舒坦了,牧羊才想起来,该回家了!
“娘,我回来看你了!”
简朴的庭院不简单,它彰显了塞北的粗犷,又暗藏江南的精巧布局,将北苑南林的特色完美融合,端地巧夺天工,又暗藏玄机。
素夫人乃上柱国林肇渚的胞妹,又与其兄比肩、齐名。
素夫人就是素夫人,标准的江南仕女,有修养的文静女子。
抡枪舞棒?开声吐气?抡拳伸腿?不是仕女的作派。
牧羊的印象中,娘亲整日侍弄花草、搬运石头,以此为乐。
唯一,与仕女身份不相符的,素夫人的力气特别大,能轻松拎起百十斤的石柱子、不费劲的搬起千斤石墩,时不时用铁凿修磨石山。
没有例外,素夫人正忙着为花草浇水,闻言,望向门外。
诧异,错愕,百思不得其解,什么情况?
慕容悠悠、牧羊是两个世界的人,偶然的纠纷,令两人出现交集。
慕容悠悠不是淑女,牧羊更是无法无天的小混蛋,应该是针尖对麦芒,以折服对方为乐趣,不鸡飞狗跳算烧高香,怎可和睦相处?
和亲,古皆有之,是政治结盟的有效手段之一,非常管用。
政治婚姻而已,姻亲是维系结盟的纽带,林肇渚、慕容姑娘、素夫人不在意“小”夫妻是否和睦,只要举行了仪式,便可信任对方。
眼圈微红,慕容悠悠局促地来见素夫人。
“娘,悠悠来看您了!”
能过日子就好,家和万事兴!
满脸堆笑,素夫人牵着慕容悠悠,亲呢地嘘寒问暖,连声价吩咐:
“盼姨,小辈来见礼了,赶紧打赏!”
盼姨是素夫人的亲卫头目,是素夫人带来的亲兵之一,百名亲兵的夫君都是牧氏豪杰,征讨漠北大都时,一战殉国,又全回了牧村。
不是淑女,更不是仕女,盼姨身着麻衣短打,脚穿一双多耳麻鞋,先捏住牧羊的脖子,使劲搓着牧羊的小脸蛋,再狠狠地抛向空中。
牧羊苦着脸,不敢躲,不敢反抗,其他的姨有事忙,不算惨。
值守院落的丫头、半大小子嘻嘻哈哈,抬出一个又一个筐子,里面装了江南的绸缎、湘南的彩锦、巴蜀绵帛,还有新潮的女装。
眼睛不够用了,十少女挑挑捡捡,时不时瞟向慕容悠悠,全拿走?
慕容悠悠也喜欢,可是,总不能全搬走吧?
盼姨一直笑不停,讲真的,她不是淑女,更喜欢北地的女儿!
全部打包,派人送到如意赌坊内院,又吩咐派几个裁缝过去。
慕容悠悠忍不住诱惑,也跟着少女凑热闹。
素夫人得闲,才发现牧羊右手拴着的红绸带,一时惊呼:
“羊哥儿好福气,执法老祖温养一生的宝贝传给你了?”
牧羊一滞,想起敬酒时的闹剧,顿时尴尬,佯作请教,转移话题。
法索分七色,赤、橙、黄、绿、青、蓝、紫,越往后等阶越高,执法老祖的法索属超阶,七色后,是白色,水火不侵、刀枪不断。
而传承法索?只要不离身,永远都是最低阶的红色,即赤色。
执法老祖温养一生的传承法索,除了速度、灵活度、力道不如白索,同样是水火不侵、刀枪不断,而且,它具有更高的拓展空间。
忽想起一件事,素夫人拉过牧羊,眼神黯然,低声道:
“先生派人传话,说你来牧村时,去仙居一趟!”
仙居,是先生的隐居地,距此不远。
晃晃悠悠,牧羊不紧不慢,反复揣度先生的意思,莫又被骗了!
仙居?
不如说是一处花圃,一栋住宅、加一凉亭,种满了花草。
远远看到繁花似锦,亭子里隐约有人,躺椅上有人酣睡。
先生喜静,除俩不醒事的童子照顾饮食、传话递消息,再无他人。
估计,俩童子不知躲到哪里,捉蝈蝈去了。
绷紧神经,牧羊不知上了多少回当,吃了无数次亏,很谨慎。
小心、小心、再小心,牧羊摸到亭子下,闭上眼睛探查。
撇嘴一笑,蒙谁呢?
“师父,我听您的呼吸不畅,且气若游丝,莫非要翘辫子了?”
仿佛有痰,躺椅上的先生呼吸急促,很快又静了。
牧羊探到实底,心怀大放,先生的状态不佳,没闲功夫对付自己。
凑到躺椅前,先生穿着厚厚的棉衣,蜷缩躺椅上,牧羊再次观察。
啧啧,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眼下,只剩一口气。
你瞅瞅,形容枯槁、气色灰败、皮肤腊黄,活脱脱的将死之人。
牧羊不知底细,却知道一件事,先生的精气神不佳,暂时,干不成坏事,更收拾不了自己,哼哼,惹毛了小爷,趁机收拾老杂毛。
“老杂毛,小爷的事太多,没闲功夫陪你扯蛋,赶紧地交代遗言!”
呼吸渐粗,并伴随着咳嗽,腊黄的脸上,泛起红晕,被气着了。
睁开眼睛,眼里有忿怒,还有深深的无奈,先生有气无力:
“这一回,怕是真挺不过去了,有些话,要提前给你交代!”
牧羊的凤眼眯起,再装,小爷不会信,你已经死了多少回了?
见先生气血上涌,牧羊佯作关心,轻轻地为先生揉胸、顺气。
无奈化作苦笑,先生活动手指,吓得牧羊急急撺走,警惕性很高。
“趁老子还有口气,无论天上地下、武术玄学,赶紧问吧!”
眨了眨眼,牧羊瞟了瞟天空,思忖着。
老杂毛骗吃骗喝,不知蒙了多少人,连娘亲都认为他是不世高人。
“师父,天上有神仙吗?”
目露异采,先生的眼睛迸射出绿芒。
牧羊心里一紧,老杂毛起了坏心?
先生喘着气,声音透着玄乎:
“有!神是神,仙是仙!神、仙是两看相厌的冤家对头!”
“徒儿,心不黑不成神,脸不厚不是仙!切记!切记!”
屁话!
牧羊不露声色,肚里早骂开了花,老杂毛忒不是玩意儿。
南国有黄半仙,自谓传承黄大仙的衣钵,最喜装神弄鬼愚弄权贵的金珠玉玩;漠北有狼仆,自称天狼大神的后裔,跟黄半仙是死对头。
稍有江湖经验,再费点心思总结,就能编出神仙的故事。
开口说话,先生的气血渐通,气色好了许多,话也多了。
“世上真有仙,是仙、大仙、金仙、大罗金仙、仙君、仙王、仙帝,仙帝是一宇宙之主,拥气运而生死、兴衰;”
“世上有神,分神、大神、古神、祖神、神君、神王、神帝,与仙相若,神的世界建在众生的心里,采信仰而旺,信众越多越厉害!”
牧羊惊骇,凭他的经验,先生说的不是诳语,是真实事件。
而且,神与仙虽有分野,而更多的是交集,信仰与气运互为因果,神与仙的定义会越来越模糊,谁更厉害、谁的拳头更大,谁占上风!
一旦逼近神、仙的各自基本盘,谁也无法灭了对方。
凤眼眯起,世上若真有仙,像我辈,还孜孜不倦地争什么?
“有仙帝作主,只要他老人家一声令下,又何苦打打杀杀?”
似猜到牧羊的内心,先生颇为欣慰,有徒如此,不枉此生。
像是国主,虽贵为一国之主,他能为所欲为?
抬头望向天空,牧羊顺着先生的目光望去。
他的眼力奇佳,能看见微闪的星星,不是一颗,而是无数。
先生收回目光,自言自语道:
“每一颗静止的星星,就是一座星陆,如我们源陆一样的星陆,看见没?两颗挨得很近的星星,其距离几是亿里计,动辄百亿!”
牧羊微张着嘴半晌合不拢,先生的话不一定真,却是震撼人。
牧氏是行武世家,牧羊自幼修习地理、军政,对南国、漠北不陌生,甚至非常了解,南国号万里河山,东西径万里、南北六千里;而漠北地广人稀,也与南国相若,辽东、西羌小得多,全部不过两万里。
灵光一闪,牧羊悟了,如此遥远的距离,什么神、什么仙,再快的速度、再好的脚力,想赶来源陆插搅事?怕是力不从心!
心情一松,牧羊瞧向先生的眼神,也柔和许多,不再敌视。
趁热打铁!
先生知牧羊的心思,语速快了许多:
“老子年轻的时候,时时为生存而劳碌,没有留心道统,待功成名就之后,蓦然回首?除了一座宫殿,老子成了孤家寡人,悲哀啊!”
牧羊琢磨,参到一丝玄机,先生是伪仙,再无进境,就起了歪心思,想学黄大仙的样子,于源陆留下道统,争一争气运、再抢信仰力?
眨了眨眼,牧羊假意推托,敷衍道:
“师父,有啥好争的?再费劲,也只争一杯黄土!”
“师父,您要翘辫子了?”
先生不察,竟脱口大骂:
“呸!老子先睡一觉,等你光宗耀祖!”
牧羊笑了,果真如此!
开道场而已,小爷有现成的两百万信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