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无良舅舅
撕着软软的白面馒头,再喝一口鲜美的乌鸡汤,牧羊惬意地拍了拍肚皮,终于清静了,三天了,每日早出陪客,直到喝醉被扶回来。
牧氏不受国主待见,慕容悠悠一枝被“逐出”北狄大都,两两同病相怜,又是抱团取暖,而结盟后的新势力?稍大一点点的蚂蚱!
籍兵属于国家,不仰仗皇权的鼻息过活,更不是皇家的私军。
上柱国是天下兵马大元帅,籍兵的最高军事统领,肩负着保家卫国、抵御外辱的重任,多少次异族入侵,都是上柱国率籍兵抛头颅、撒热血,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其忠义感天地泣鬼神。
然而,皇权与上柱国的冲突由来已久,皇权更迭多与上柱国有关。
煜氏乃老牌的仕绅世家,受禅江山后,上柱国、籍兵成了心头之患,假如,上柱国林召青不买账?煜氏什么也不是,更甭想坐江山!
仕绅世家、林氏是局中人,无法解套、更无法改变现状。
以秦相为代表的新贵,混进政权核心圈子的新贵,提供了契机。
仕绅世家掌握了政权,又将私军国家化,实力急剧膨胀,而籍兵缺钱、少粮成了常态,十几年的光荫,城防军城了主力,籍兵是摆设。
局做成,网撒下,牧氏余孽,成了秦相启局的“契机”!
国主、卫城憎恨牧氏余孽,无时不刻不想铲草除根。
卫城的娴夫人去了牧村,将慕容悠悠求姻的事,告之于天下。
北狄三巨头“积极”响应,以国之和亲的大义,促成之。
国主趁机将上柱国林肇渚“遣”往雍城送死,开启战端。
煜氏自忖稳操胜券,而战事的演变出人意料。
甫接战,统领康都五十万城防军的九门提督,被一标禁军摘走了人头,煜氏的败象已现,仕绅世家的信心大损,煜乘鹤舍脸媾和。
林肇渚坐镇雍城,从容清理门户,稳定了林氏的统军地位。
风波平息,而问题、矛盾并未解决,还有后续。
牧氏的事有素夫人操心,慕容姑娘心疼慕容悠悠,主动揽下大小事,而林氏欲与牧氏、慕容氏结为盟友,很多细节需要讨论。
一座浮桥人流如织,做事的、瞧热闹的,带了任务来的...
另外两座浮桥车马如流水,货物被运到北岸,九成是建材。
慕容悠悠一枝的迁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百万人的衣食住行不是轻松事,眼下,是永久性住房的建造,不再是牛羊皮毡包。
牧氏出钱、林氏张罗,南国的物资源源不断地运往雍城。
想到这里,牧羊的心情好了,出去遛马去。
牧羊行走如风,慕容悠悠哼着小曲,一步不离地跟着,转过岔口,又走过一个个长长的甬道,时不时,有站岗的老卒出来盘问。
辽阔的牧场,一群群战马奔驰,一队队健儿呼喝。
牧氏有十万健卒,还有三十余万游兵,需要的战马不是小数目。
“嘘...啾啾...”慕容悠悠屈指吹响指哨,召唤自己的坐骑。
一息、两息、三息,没有任何回应,十少女诧异,也跟着召唤。
升起不妙的感觉,牧羊急了,大吼道:
“小狗倌,死哪里去了?赶紧地,再不露面?我扣你仨月的饷!”
小狗倌是牧羊的族兄,是专职的马夫头,闲时进如意赌坊兼任小厮挣几个零花钱,牧羊将十一匹灰马“骗”来,交给小狗倌打理。
牧氏遭遇两次灭族危机,特别是牧虎被暗算之后,几无翻身机会。
素夫人力挽狂澜于既倒,使余孽渐复元气,又留下一些规矩。
配给制!
无论耄耋老翁,还是喝奶的婴儿,其衣食住行均有定量保障,而成年的男丁、健硕的妇人,其劳作是无偿的,止拥有相应的配给。
牧氏衣食富足,处于雍城的上游水平,却是顶穷顶穷的穷人。
而如意赌坊自负赢亏,是唯一的例外。
小狗倌是养马的好手,进如意赌坊做小厮的待遇不低,收入可观。
扣仨月的饷是小事,小狗倌怕恶了牧羊,而丢了挣钱的机会。
一骑黑马风驰电掣,小狗倌忙不迭地答应着。
“来了!来了!”
牧羊心焦,纵跃间,将小狗倌拽下黑马,恶狠狠地质问道:
“马呢?我的千里马呢?”
一滞,小狗倌真豁出去了?不会惧了牧羊!
“羊哥儿,十一匹马是宝贝,我像祖宗一样地伺候着,没掉膘!”
牧羊一听,像是没问题,赶紧松了手,一个劲地赔不是。
“马呢?”
心里还是虚,小狗倌估计出事了,马出去两天了,一直没回来。
“问你舅舅去!上柱国林肇渚大人,不是你的亲娘舅?”
牧羊的脸色一变,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老舅早惦记上了。
慕容悠悠的亲卫不是吃素的,一个个骑上战马兜了十几个圈圈,硬是将一干滞牧场的林氏子拘来,一个也没落下。
看到一个个歉疚的眼神,牧羊彻底失望。
林肇渚走了,骑着自己的宝马走的,甭想要回来了!
咬着牙,牧羊怒气翻涌,盯住小狗倌,恶狠狠喝斥道:
“小狗倌,你监守自盗,将小爷的宝马送人,不要再去赌坊了!”
小狗倌不忿,抗声道:
“是你的亲娘舅矣,你送与不送,有分别么?”
牧羊气极大笑,大吼道:
“甭说亲娘舅,便是外公亲至,小爷也不给!”
见了争执,游走的骑手围过来,不但议论纷纷,还指指点点。
牧氏有自己的规矩,是小狗倌错了,是借亲戚的名头,打擦边球。
太可气了,实在看不下去!
一胖妞义愤填膺,举起双手引起牧羊的注意,实名检举道:
“我叫牧菲,我要检举小狗倌,他收了十两金珠才放的马。”
小狗倌呆住,牧菲是他的亲妹子,胳膊肘往外拐?
牧氏遭遇大变后,哪怕是亲父叛族,也要举报!
牧羊失了宝马,心神已乱,慕容悠悠叹气,堆笑对牧菲道:
“即刻将吃里扒外的小狗倌革了,牧菲是吧?下午去赌坊值守!”
牧菲乐癫癫连连道谢,驰马经过小狗倌时停了,小声道:
“狗哥,你忒不是玩意,挣了大钱也不分润妹子一些,活该!”
慕容悠悠失神,是被牧菲算计了,胖妞很精明。
小狗倌失了信用,再无法立足如意赌坊,胖妞是借机“占”坑!
胖妞走了,小狗倌无颜面对,讪讪离去。
余气未消,牧羊瞟着林氏子,心头火又腾起来,语气不善道:
“诸位,林大帅骑着宝马,威风凛凛挥师南下,我不留诸位了!”
逐客令?
一干林氏子面面相觑,凭林氏的招牌,何尝被人驱逐过?
像是领队,一位五十余岁的林氏子气恼,不由喝斥道:
“羊哥儿,你没喝高吧?瞧清楚,哪一位不是你的舅舅?”
牧羊暴走,小爷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自己的舅舅,眼下是一堆!
慕容悠悠叹气,十少女掩嘴笑不停,谁遇上无良的舅舅,会无奈!
被慕容悠悠拽了几下,牧羊压住火气,情绪稍稳定。
一不做二不休,牧羊的老舅索性掀牌,免得小屁孩再纠缠:
“大帅安排了,随行的一千舅舅全部留下,要组建一镇新军!”
如五雷轰顶,牧羊彻底醒悟,苦日子才开头,磨难永无止时。
康都的禁军、提督辖下的军镇、郡城的厢军,其根基是诸郡的籍地、籍兵,真正应召从军的籍兵,是十征一,严格选拔、择优录用。
林氏欲组建十万私军,与之相匹配的,是百万人口、及土地。
牧氏余孽拥百万人口,及耕地、牧场,供养十万精兵不困难。
慕容悠悠一枝拥百万民、十万精骑,而迁徙、定居的事,就够牧氏头疼,作为“一家人”、盟友,牧氏出钱出力,是应该的。
可林氏,派了一千名舅舅,想征召百万民,组建十万精兵?
钱从哪里来?
牧羊望着舅舅们,先是欲哭无泪,继而气满胸膛,一赌气,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