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混沌蛋能行么

天地“静”了，废墟的上空，仍有十一个不大不小的黑窟窿旋转，不温不火地罩住十株参天大树，一枚枚天雷不间歇地轰下。

牧壹十分享受，纯阳树愈加纯粹，而自己的体内竟蕴了一丝仙意。

牧羊、十亲卫乃十足的凡夫俗子，是受到黄半仙引来的天雷波及，不停地淬炼纯阳树，毕竟，它是异物，拥有一丝灵性的异物。

当体内的仙意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又招来了天罚洗礼。

天雷，一遍遍地锤打剔骨刀，使之晶莹、透明，红绸也被收拾。

天罚，非常“温和”，肚脐上的混沌蛋将多余的天雷吸进蛋里。

牧羊敢留下来看“戏”，最大的依仗，就是蛰伏肚脐的混沌蛋。

作为混沌蛋的宿主，它不能眼瞅着牧羊夭折吧？

牧羊是小混蛋，不是运筹帷幄的大人物，认准了，会毫不犹豫。

天道保佑小混蛋，居然被牧羊踩了一坨狗屎，走了狗屎运。

某一刻，黑窟窿里不再射出电芒、喷吐天雷，静静地旋转着。

身体内不再有异质，纯的仙体，纯阳树、剔骨刀、红绸亦如此。

天雷伐异，无惊无险地完成。

蓦然，湛蓝的天色，被踱上了一层透明的“膜”，无色火倾泄。

牧羊一僵，感到生机正迅速地消逝，天火煅形。

察觉有异，肚脐上的混沌蛋晃了晃，微弱的吸力传来，天火顺着血脉、经络汇聚肚脐，而且，罩向十亲卫的天火，也弱了许多。

温水煮青蛙，天罚太过儿戏，一干看热闹的闲客，再无激情。

剔骨刀，又被天火反复煅烧，成了透明之物，蕴了一缕仙气。

红绸蜕变，颜色介于红与黄之间，是橙色，晋升了一个品阶。

纯阳树的叶面，游走着丝丝电弧，噼里啪啦炸响。

日落西山，天火停了，十一个黑窟窿旋转不休，一缕缕罡风缠来。

牧壹望向牧羊，想瞧出小混蛋的真实想法。

凭他的阅历，是瞧懂了事件的内幕，飞升是一个陷阱。

但是，天罚启，还有谁能中止飞升的过程？

牧羊心虚，望着缠上自己的罡风，混沌蛋能行么？

伟大的时刻来临了，围观的闲客兴奋的高呼，他们看见了仙境。

十一个窟窿不再漆黑，而是繁花似锦，阵阵仙音冥冥杳杳。

拽了拽，牧羊卯足了全身的力气，不肯随之飞升。

混沌蛋又晃了，丝丝罡风被吸进蛋里，力道不足拽走牧羊。

时间慢慢过，天光又亮，十一个窟窿的景色一变，更加绚丽多彩。

大仙陆，大仙陆的仙境。

罡风更粗、更精纯，牧羊苦笑，如此耗下去，何时是尽头？

混沌蛋的吸力再增，又是一个平衡的局面。

右腕上的红绸，仿佛有了呼吸，贪婪地吞噬缕缕罡风。

场景再变，花树、建筑是淡淡的金色，是金仙陆的仙境。

牧羊哀嚎，却又无可奈何，再厉害的仙，也摆脱不了罡风的缠绕。

又变了，花树、仙子的衣裳，竟是紫金色，大罗金仙陆的仙境。

片刻，异变陡起，十一处仙境里传来暴喝，声震雍城：

“何方妖孽，竟敢扰乱天罚，不想活了？”

牧羊一滞，神魂受到剧烈冲击，一口热血喷出。

蓦然，肚脐上的混沌蛋受了莫大的刺激，青蒙蒙的雾罩住罡风。

不是吸，是吞噬，将十一缕罡风吞进蛋里，拽着牧羊向窟窿飞去。

完蛋了！

牧羊万念俱灰，闭上了眼睛！

青雾罩住十一个窟窿，漫延进了时空通道。

陡地，青雾回溯，牧羊昏昏沉沉地坠落，下意识地伸展四肢。

“噗！”一个大马趴，将石板砸穿，一个人形坑竟有丈深。

又双完蛋了！

数万丈的高空坠下，哪怕真的是仙，也要送命。

罡风“短”了一截，再伸不出窟窿口，探不到源陆的现世。

十一个窟窿缓缓闭合，结束了。

牧壹阴沉着脸，牧羊死了，十亲卫未尽到职责！

亲卫合力，将牧羊拽出，太惨了，惨不忍睹。

七窍渗血，脸上满是血迹，浑身淤青，衣裳破破烂烂，呼吸全无。

凄厉的尖叫声，直瘆心魂。

“小混蛋，你不能死啊，我可怎么活？”

慕容悠悠一直提心吊胆，紧张地盯住黑窟窿，情绪紧绷到极点。

不顾血污，慕容悠悠搂住牧羊，不停地抽泣，眼泪如雨。

十亲卫愧疚，呐呐不能言，若能身代，他们会毫不犹豫。

人越聚越多，素夫人也赶来了，她一直坐镇牧村，以防剧变。

抱起牧羊，望着面目全非的牧羊，素夫人的眼泪忍不住涌出。

一队队铁骑风驰电掣，将废墟团团围住，素夫人抱着牧羊离去。

三天后，浑身缠着布条的牧羊喝着乌鸡汤，美美地打着饱嗝。

活着真好！

牧壹带着亲卫游走于仙居外围，死士哩，居然靠小混蛋获得机缘。

十亲卫是仙、非仙，身体素质提升极快，充满活力。

估计，寿数也添了不少。

慕容悠悠一脸憔悴，脸上却是欣慰、满足的微笑。

牧云、牧伤整理一摞摞卷宗，正低声汇报。

“除了三十二半仙，南国地界也有人飞升！”

“其中，康都的情报最为准确，两大世家的情况大为不同！”

牧羊点头，康都是煜氏、林氏的老巢，而且，没有煜氏的默许、甚至参与，一干半仙难成大事，更不可能肆意地搅风搅雨。

“林氏，林召青、林召怨双双飞升，其应对得法，没有损失！”

林氏完了！

牧羊深谙林氏之秘，林召青战力卓群，鲜有不服之辈，再有执法老祖林召怨镇着，林氏才稍安无事，俩老祖飞升？林氏将群龙无首。

林肇渚乃后起之秀，林氏的一干老货不会甘心雌伏，内乱将启。

“煜乘鹤飞升，拖累了一干核心人物垫背，骨干损失七七八八！”

牧羊的眼里，有了愉悦之意，失了老货的监督、护持，国主将再无顾忌地乱来，实力大损的煜氏，将走下坡路，直到覆灭。

煜氏是庞然大物，除了煜乘风的主支嫡系，还有八主支、百十旁支、数不清的分支，势力分布南国的重要地域，脉络十分复杂。

煜乘风飞升，主支嫡系的重要人物凋零，内部必启纷争。

“与煜氏相似，陶朱旺财也拖着一干骨干掌柜共赴黄泉！”

牧羊恨恨，若非陶朱氏兴风作浪，半仙想做事？非常难！

“洛阳朱氏遭遇天罚，却无人飞升，一干老祖陨落...”

情报非常详尽，将南国诸城、世家遭遇的损失，都记下了。

黄半仙、煜氏、陶朱氏捣鼓的风波，将南国的一干栋梁一一折损。

内乱将启！

牧羊瞟了瞟慕容悠悠，淡淡道：

“漠北的狼仆没走？”

慕容悠悠笑了，忍笑道：

“夫君，不但大都，便是漠北全境，都是风平浪静，没有异象。”

其实，牧羊不担心国主来犯，最多玩一些阴损的手段，真正能威胁牧氏的势力，是蛰居大都的百万雄兵，与之相较，牧氏不敌。

慕容悠悠是主事人，也想为牧羊分忧，不由请教道：

“夫君，历此劫，南国的形势会有什么变化？”

牧羊想了想，摇头叹气道：

“世家乃南国的特色，地盘、利益相对固定，不到最后关头，不会下死力拚命，像是康都之变，最后是煜乘鹤出面，与林召青媾和！”

见慕容悠悠懵懂，牧羊耐心剖析道：

“每一个世家，其掌家老祖、及一干核心，早建立了信任与默契，谁说了作数，谁是边缘人物，都是十分固定，轻易不会乱套。”

世家历经千百年洗礼，其掌家老祖、核心人物，是定海神针，吐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人，谁敢不服？他们有千百种办法收拾你。

但是，作为定海神针，南国最大的稳定因素，是飞升的成仙，捱不过的身死道消，会陡现权力真空，一番内斗、争夺在所难免。

内斗，会延伸到圈外，南国的形势将迎来剧变。

又喝了一口乌鸡汤，牧羊振奋道：

“老货是祸害，死的死，走的走，正是我辈施展拳脚的好时光！”

无论国主暗算牧氏，还是半仙算计牧羊，其倚仗就是老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