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祛毒化瘴,功德无量
逼死张小龙,全歼龙门派总舵,牧羊、艾思功成名就,从容离去。
不是洛阳,也不是顺水路去水坞,而是沿着上游支系,翻山越岭。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已广为流传,牧羊不会犯低级错误。
无论世家,或仙家道门,其底蕴均十分雄厚,谁没有撒手锏?谁没有几样压箱底的绝活?瞅准了牧羊的行踪,可预设陷阱灭杀之。
像牧羊一样,顺手布置简单的路障,就将张小龙逼入绝境。
天朦朦亮,一队大车不紧不慢地向潼关赶去。
新鲜蔬菜,是洛阳的郊农种植的时蔬,专供中军大营权贵的时蔬。
肥肚大厨心里不安,及时提醒头儿:
“饭头,哪来的弥天大雾?”
中军大营的权贵非同小可,行军总管煜竹是贵胄,未来贵不可言,而骠骑将军林召彦位高权重,数十万大军的统帅,又是从龙之人。
种植时蔬的郊农,定时往大营送菜,一干饭头、厨子揽下了苦活。
不一定讨贵人欢心,只要混一个脸熟,足矣!
饭头,一般由退役的丘八担任,有实权人物罩着。
作为老牌兵油子,饭头混操的时间长,又参加过野训,似觉不妥。
饭头皱眉,摆了摆手,驭手拽缰吆喝,百十辆大车停了。
起身眺望,将诡谲的“雾”反复瞧了无数遍。
遇林莫入,见雾斟酌,是老一辈兵痞活命的不二法则!
世家扎堆进了洛阳,洛阳不再太平,连世子、将军都被逼进大营。
眼珠转了几下,饭头有了主意,派斥候试一试、闯一闯?
和颜悦色,饭头对着肥肚大厨商量道:
“没事,太平时节,不用疑神疑鬼,若真心虚,隔三息吼一嗓子!”
肥肚厨子是伙头兵,没出过操,也没拉练,唯有一手好厨艺。
闻言起身,肥肚厨子举手遮眉,装模作样地“半晌”,才邀了相好的厨子随行,大约三十辆大车,是专门“监视”饭头的厨子。
“嗷…,启程喽!”肥肚厨子心虚,临行前,先吼一嗓子。
见三十辆大车进了灰雾,饭头闭上眼睛,仔细辨听厨子的吼声。
中气渐弱,吼声不绝,像是应付差事。
直到,吼声歇了,而灰雾开始翻涌。
“不好!有埋伏,赶紧撤!”饭头大吼,语气颤抖,是真怕了。
拽了缰绳,将马头扭转,大车转向,循着来路,一溜烟逃了。
余下七十辆大车的饭头、厨子大骇,忙不迭地掉转车头。
“什么?官道上有埋伏?”林召彦大惊,拍案而起。
更始帝将东都洛阳、世子煜竹交给林召彦,是绝对的信任!
手握兵权,林召彦没有闲着,日常的整训、野练从未间断,又频频调整布防,严密地监视入驻洛阳世家的动态,一切尽在掌握。
像是饭头折转,是寻到最近的一处兵站,才将遇伏的消息传出。
而饭头非斥候,什么样的埋伏?是语焉不详。
够了,只要消息及时传出,林召彦就能及时处置。
一队队铁骑奔驰,沿途布下斥候、岗哨,丝毫不乱。
一柱香后,老将林召彦一身甲胄,鞍上挂着铁枪,匆匆出了营门。
世子煜竹也是穿戴整齐,一柄大弓斜挎肩上,甭提多精神。
地点,距中军大营约七十里,健马跑了一个时辰。
望着翻滚不休的灰雾,林召彦沉默不语。
凭林召彦的阅历,未见过龙门派的镇派禁阵,也能猜到七七八八。
关键,是谁能将龙门派的总舵逼入绝境,竟布下最强的禁阵?
“报!急报!”一骑快马奔来,甲士大呼。
牧羊?
内报,止一个消息,张小龙传出的一个消息,杀手牧羊。
林召彦恍惚,又反复筛滤,不是牧羊!
牧氏不仅是更始帝心头的刺,又何尝不是林召彦心中的梗?
龙门派掌门张小龙吃饱撑了,竟敢挑衅《如意水行》,没被活活打死已是幸运,敢怼牧氏精锐?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牧羊是杀伐果决之辈,没有立下杀手,就不会伏击张小龙!
见林召彦揉碎了内报,煜竹张了张嘴,没有质疑。
林召彦是合格的统帅,有自己的准确判断。
犯难了,林召彦头大如斗,龙门派总舵的人死绝了,禁阵难移!
林氏是屹立千百年的行武世家,对源陆势力的底细,有较深入的研究,并有典册备查,其中,包括半仙道门,而龙门派也不例外。
瘴化是禁阵,一旦布下,内外隔绝,除非强敌毙命,或退走。
若是主阵的人还活着,花一点点时间,便可收阵,休养生息。
主阵的人死了?会有三种可能:
阵内的眷属兽全部死绝,瘴化将缓慢消散,时间最少一个月;
主阵的眷属兽还活着,它会“回收”瘴毒,或原地逗留,或随机搬迁,时间不定,后果也难料,有事无事,随时会有瘴化显现。
主阵的眷属兽死了,又有不等的眷属兽活着?
事情大条,非常棘手,瘴化会分解,每一只眷属兽会带着一部分瘟毒逃走,随遇而居,或流浪天下,而且,随着时间流逝,它会成长。
无论哪一种可能,瘴化将存在一段时间,阻碍官道的交通。
辅佐煜竹一段时间,林召彦的心态变化,渐渐热衷权谋。
瘴化是禁忌,林召彦没有办法清除,局面对自己不利。
无奈何,身为长辈的林召彦,折节向牧羊求援,此乃器度。
牧羊的案桌上,放着一纸公函,是洛阳骠骑将军林召彦的公函。
字呈国公大人牧羊殿下:
龙门派造乱,留下一处瘴化遗址,给洛阳军民造成极大的危害,为苍生计,请公爷出面,施展大神术净化瘴毒,老朽感激不尽!
林召彦即日拜上
牧羊见吴拱丛凝重,便知事态严重,瘟毒之祸不亚于战火。
“请大师姐水安安走一遭!”
“遵命!”水安安就是小安安,《水神宫》的弟子全部改姓水。
态度蛮端正,身子却不动,水安安的眼角瞟向牌匾上的神龙。
弟子可引来无根水,却调不动神龙,甭想遣它做事。
花熊不明就里,挠了挠神龙,怎地,不想干活?
眼里有了情绪,神龙直勾勾地盯住空空如也的供桌。
细节被牧羊捕捉到,顿时失笑,洛神成了水神,一干弟子晨课虽勤,却是忘了供奉的规矩,竟一直未供奉过,一枚果子也没有。
“《水神宫》的弟子越过越回头,早忘了本份,连供奉神灵的基本功,也忘了?赶紧地,上供品,什么美味、什么上档次就上什么,还有,青稞酒不能少了,多上几坛!来,点燃信香,上供品!”
呼拉,轰然四散!
数百弟子,包括后招的弟子,四下散开去寻吃食,一个不剩。
唯有大师姐水安安端来一坛青稞酒,是自己珍藏的好酒。
点燃了信香,三拜,插上香炉,又揭开封泥,倾倒大碗里。
仿佛受了刺激,神龙的肉须微颤,张开了大嘴。
“昂!阿…阿…阿嚏!”
唾沫星子飞溅,很快凝成一团乌云,一条神龙虚影活灵活现。
“赶紧去!办正事要紧!”牧羊笑了,低声提醒水安安。
早有执事备下香车,又拽来十名弟子充当随伴,出了大门。
栅栏,吴随福封锁《如意水行》的栅栏,早被如狼似虎的军汉推倒,他们是洛阳城军站的值守军丁,是奉骠骑将军的命令,来迎大神。
一千甲士上马,簇拥着香车,向出事的地点,急急赶去。
一团乌云飘浮,遥遥跟定了香车,气势渐旺。
得了香车出发的消息,林召彦心里忐忑,牧羊不曾拒绝,心中有大局观,而不是世人刻板的印象---小混蛋,可是,大师姐行么?
若是老婆子“挂帅”,或许,更能给人信赖。
两百多里,足足跑了两个时辰,谁也不敢懈怠。
供桌上,揭了封泥的五只坛子空了,神龙精神一振,昂起龙头:
“昂…昂…昂…”
两百多里外,乌云陡涨,神龙张牙舞爪,对着远方的灰雾大吼。
“喀嚓嚓…轰隆隆…”
耀眼的电弧射进灰雾,又有千数的电芒闪烁,灰雾剧烈翻涌。
“撤!”林召彦大骇,拔转马头逃走,煜竹也不慢。
随征的军士,都是大营的精锐,几息间,便逃了精光。
神龙不敢大意,想提高生活水准?要有相匹配的实力!
才一轮扫射,便将裸露现世的小爬虫轰毙,再来几轮,是防不出意外,距人兽相融的境界,它们还有很长的奋斗路程,下辈子再说吧。
灰雾静了,足证,再无活着的眷属兽。
初战告捷,神龙心神大定,剩下的,是净化。
牧羊瞟了瞟频频张嘴的神龙,窥见一丝无奈,顿时,心如明镜。
“赞美水神!水神的恩泽,将惠及万物苍生!”
神龙,兴云布雾、射电砸雷?是把好手!
若论水的功底,像是净化,却非强项,需要水神帮忙。
一干弟子如梦初醒,开始召唤水神。
“赞美水神!水神的恩泽,将惠及万物苍生!”
狂信徒有感,信众有感,纷纷观摩水神的影像,心里呼唤。
乌云里的神龙分身,眉心的湛蓝水滴光华大放,罩住了乌云。
如得神助,乌云骤涨、渐蓝,很快将灰雾包裹、遮掩。
才三柱香的时间,云散了,神龙不知所踪,灰雾消失。
又是天蓝蓝,官道上的石头、侧翻的厢车,向人诉说曾经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