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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花姐的钱烫手

院外传来脚步声,人未到,声音传来,充满喜意,又隐了嫉妒。

“花姐,生意兴隆,恭喜发财!”

花姐,花坞的老鸨之一,闻声唬了脸,真真阴魂不散!

“税虎大人不陪如画娇娘,整日流连风月场快活,合适吗?”

淡金色官袍,人物俊朗,正是吴随福大人。

眼里添了恨意,谁不知道吴随福的底细?是摆设。

呃,错了,吴随福是画夫人的“夫君”,未得亲芳泽的伪夫君。

画夫人入主洛阳城,全无官家的器度,像是带了一窝一窝又一窝饿急的仓鼠进了米店,恨不得掏空粮仓,是连仓门也想搬回家。

江南世家的吃相太难看,自有好事人排查、摸底,坊间传闻乱飞。

画夫人生育了三子二女,个个不肖吴随福,据说,全是野种。

吃了瘪,税虎大人难得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快步进了院子。

没有俏丽的迎傧、花枝招展的花蝴蝶,而是花老鸨的一张臭脸。

税虎拽了一张高脚圆凳,将花老鸨的温茶挪自己面前,自娱自乐。

又有文案、税丁进来,盘踞了几桌八仙桌子,又开柜取了零食。

咽了几块桂花糕,又灌了一壶温茶,税虎的心里有了暖意。

“花姐,税钱准备好了?”

花姐厌恶,不耐烦了:

“准备好了,两万枚金珠一个子也不少!”

桃花眼一凝,税虎盯住花老鸨,不可置信地确认:

“花姐,你是开玩笑?正税十抽一,花坞年进项两百万金珠,正税二十万,还有营业税、契花税、特种行业许可费,又是一成!”

花姐一滞,怔怔地望着税虎,你真是税官?不是冒牌的?

新朝的税负是十抽一,却不能重复征缴!

花坞的正常开支,由出货商提供完税副件,而小花娘子的月钱约占总成本的三成,征百分之一的力捐,前任税官核定的,是两万金珠!

税虎的眼里,有了残忍之意,又叮嘱道:

“记住,是四十万两金珠,金锭也可以!”

脸色青红不定,花姐牙咬红唇,半晌,又笑起来,摆手吩咐道:

“大茶壶,通知霍老大准备装车,四十万两金锭分毫不差!”

非常意外,税虎恍惚片刻,示意文案准备“完税”文件。

第一辆甲车开进来,又是第二辆,第三辆…

四十万两金锭非同小可,约有三万余斤,需要六辆大车才能载走。

考虑装金锭的箱子,还有护送的打手,税虎准备了十辆甲车。

“咕噜…咕噜…”一辆鸡公车载着两只箱子,推到甲车前。

掀开盖子,整齐码放了一百块金砖,一块十两,俗称金锭。

清瘦老者手掂了掂,又扔进一只装满水的琉璃缸里,水溢出。

水流进刻满细痕的琉璃长杯里,老者反复查验,才取走了长杯。

长杯轻放托盘里,另一端则放了砝码,得出重量。

再验算,又将两百块金子再次验过,清瘦老者才拱手道:

“大人,是十足金,符合标准,可以收货!”

四十万两金子,整整四百个箱子,是一个一个的验,一丝不苟。

时近晌午,花老鸨的心情不佳,不会留吃人的官差搓晌饭。

给钱,也不做!

一辆辆甲车的门窗,被贴上交叉的白条,呃,是封条。

税虎带来的文案、随从,上了三辆甲车。

饿肚皮算什么?有了金子,就有了一切,还可以讨几房小妾。

江南的事肯定瞒不住,进了洛阳的江南世家支系,谁都将嫡直、亲信带来“发财”,留守老家的蠢蛋,跟支系的核心人物有关系?

趁着官帽戴着,还不赶紧地、狠狠地刮地皮!

花坞地处繁华之地,沿街人满为患,甲车不紧不慢地走着。

“哎呦!痛死我了!”第一辆甲车撞上了小贩的炭烤小车。

“昂…”炽热、四溅的炭火,燎上了健马的皮肤,马惊了!

车夫大骇,下意识勒住缰绳,闹市区走马?会出人命!

意外的纷扰,打断了税虎大人的发财梦,更是“惊走”了小花娘!

税虎生气了,后果很严重,猛地踹开车门,大人破口大骂:

“哪来的刁民,竟敢冲撞官车,不想活了?”

咳咳,小贩是年轻人,而且,还是爆脾气,闻言大怒道:

“哪来的野狗?敢来洛阳撒野?老子让你见识刁民是啥样!”

力大无穷,小贩举起炽热的炭烤车,恶狠狠地扔去。

税虎尖叫,甲车里蹿出黑衣人,将炭车接下。

小贩愈怒,随手掣过一条扁担,恶狠狠地抡过去。

谁的眼光,都被小贩吸引,悄然间,一支支小箭射进黑衣人的皮肉,又有蒙面人奔来,不止一个,是一伙,钻进甲车大开杀戒。

不敢恋战,黑衣人且战且走,护着税虎逃之夭夭。

而十辆甲车?

哼哼,又不是康都大营的重甲车,最多,是包了壳的王八。

不止一个,是九个赤膊蒙面人,抡起九只大锤,砸向琉璃窗。

才三下,九辆车,每一辆都有一个破洞,接下来?

“嗤嗤嗤…”九个冒着灰烟的圆球,分别扔进九辆甲车。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不绝于耳,圆球燃烧逸散刺激性气味。

蓦然,一个个铁门被打开,一个个琉璃窗被撞破,一个个身手矫健的黑衣人蹿出,见人山人海的场景,竟是一刻不停地疾纵,逃走了。

咱认钱,不要人命,一蒙面人笑着提醒:

“穷冠莫追,办正事!”

让开一条路,蒙面人跳上甲车,又将门关上,

洛阳尽多好汉,混洛阳的人不会挡人财路,没有谁会跟踪。

没有绕路,十辆甲车很快来到河边,一艘驳船静静地等候。

卸了马笼头,再卸了车架,十匹健马吃痛,发狂般地逃走了。

搬完箱子,又将十辆甲车推进河里,一干蒙面人上船扬帆。

税虎回到总管府,画夫人铁青着脸下达搜索令,洛阳城大乱。

一天时间过去,画夫人愣是没有找到甲车,连线索也没有。

洛水号称小秦淮,华灯初上,才是一天之中,最华丽的一刻。

小秦淮,不会因为税虎失了金,而委屈自己!

种种分析,反复推衍,画夫人憔悴不堪。

花坞有动机、有实力劫金。

“官差办案,闲人走避!”粗豪的大嗓门爆喝。

静寂!

满堂的宾客,还有不少世家的浪荡子,古怪地瞟向门外。

洛阳是朱氏的老巢,是法外之地,一切平静、所有安好,都是朱氏的威慑所致,失了朱氏的约束,洛阳才是真正的法外之地。

莫小瞧沿街敌乞讨的花子,他们的组织严密、尊卑森严,上有伙头分配地盘、收缴孝敬,再上是团头,有小团头、大团头,社头最大。

谁要是被社头盯上?

唉,你的好日子到头了,无论家中闲坐、还是出门会客,都会有衣衫褴缕,甚至,是四肢不全的可怜人如影随行,不会有片刻清静。

只要想一想,足令人漰溃!

风月场是销金窟,金珠如水一般流淌,利润最大,竞争最激烈。

而花坞、水榭,是洛阳风月场的龙头,是双老大。

莫眼红花老鸨,若花姐的金子任人取夺,怕是尸骨早喂了野狗。

花老鸨摇头团扇,又舞着丝绢,眼里含俏,娇声调侃道:

“哟,税虎大人才得了四十万金子,是要包场乐一乐?”

四十万金子?

议论声起,晌午的劫案世人皆知,却不知原委。

一豪杰愤怒,不由爆了粗口。

“草呢马!税虎,你怎地不去抢?”

甲士,十名甲士,是军官,带了千余甲士围了花坞。

税虎进了院子,脸黑得不能再黑,几是晦黯!

眼珠赤红,税虎处于暴走边缘,极富、极贫的落差太大。

“花老鸨,不想被罚的话,久官府的四十万两金子,立即缴清!”

花老鸨被雷倒,又睁俏目反复打量,还是上午来过的税虎。

“大茶壶,去把税虎大人开具的缴税证明,给大伙瞧瞧!”

不用找,缴税证明的正副本,都揣大茶壶的袖子里。

社头的灰衫补了上百块碎布,伸手取过,反复察看,不由称奇:

“啧啧,卵蛋大的产业,居然要缴四十万的税,真不愧税虎!”

副本依次传阅,众豪杰的眼神玩味,画夫人是穷疯了?

见花老鸨不给面子,税虎抓狂,竟脱口而出:

“花老鸨,你心怀怨恨,竟敢打劫官府的税金,是灭族的罪!”

花老鸨老神在在,不屑道:

“是我抢的,你咬我?呵呵,鸟人没卵用,替别人养孩子,我呸!”

揭人不揭短,更不能掀心中的疤。

税虎昏了头,撸袖、握拳奔花老鸨而去。

“我跟你拚了!”

花老鸨消失,再出现,税虎捂住小腹遍地打滚,太痛了,钻心痛。

能够混洛阳的人物,肯定有几把刷子,不然,根本无法立足。

能混到花坞老鸨的位置,岂是弱者?

仅仅一记无影脚,是减了力道的无影脚,税虎废了。

是真废了,吴随虎可以混枢密院了。

花老鸨不屑,大大地不屑,冷哼道:

“不想死赶紧滚蛋,老娘的耐心有限!真当我是软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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