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剧情章
“西秦公也接了郑国的盟书,”容羡听着悬崖上的动静,而后将视线将视线凝了过去,“郑国本着羞辱之意,遣了使臣到西秦,”
“西秦公?”卫挽眯了眯眸,厚重的大氅遮挡住她高挑纤瘦的身躯,脖颈间的狐裘,又给她平添了几分妖冶,“郑国和西秦连年战乱,西秦北部还有义渠虎视眈眈,这个时候同去相王……”
“不止西秦,楚国也应了。”容羡的狐目落在负重下落的卫家军身上,指尖摩挲着扇柄,却没有持握掌心,“若是阿挽南下邺城,那便……也是打响了和卫王的第一战。”
“如今列国,是不将周王室放入眼中了,”卫挽眉目清绝,姿态冷寂之中满是唏嘘。
“近些年郑国重金蓄养武卒,多次与周交手,周王室无人可用,早已衰败不堪,”容羡收回视线看向身旁的卫挽,“郑国此次也是有意与诸国商议,不再向周纳贡。”
“此事若成,周王室便没有了人才,粮草,和财帛,届时的地位或许还不如……现今的西秦,”卫挽凤目半阖,沉思良久,“西秦纵然穷困,可却是穷人不穷志,西秦士卒,以草为食,毅力斐然。”
“财帛确属立国之本,”容羡低眸,唇际勾着耐人寻味的弧度,“周王室没了人、财、粮,就等同失去了争夺霸主的资格,同时也会失了底气和尊严。”
“不过,”他唇角的笑意逐渐延展,意味深长,“阿挽又是如何知道,西秦士卒以草为食……”
“周一朝失势,周王定会向列国求粮,那时他们在打着忠良的帜号施舍,化被动为主动,”卫挽捏着碧玉扳指,心下微凉,而后容色不变的抬眸,“野史有载,只不过……阿兄自是没时间看这些闲书。”
“南楚早已僭越称王,也算是中原首屈一指的大国,不论是资历,财帛都较之雄厚,自也不能容忍郑国的霸权之心,此次相王……”容羡的睫羽上沾着水珠,波澜不惊的狐目与之相互映衬,孑然独立之姿,冠绝天下,“也必定是,鼓乐齐鸣之景象。”
“西秦当下内外皆乱,但秦公嫡次子贤良方正,是个爱才之人,年前西秦与郑相争,他却主张退兵割地。”
“退兵割地?”卫挽凤目上抬,眉头微蹙,似是寻求确认般重复了一遍,而后,“不过是一夕的安稳,今日要割函谷关,明日岂不是就要割咸阳。”
咸阳,便是那秦都城。
“西秦穷困,郑国灭晋纵然不如卫国得的多,但足够富国强国,现今郑国兵强马壮,打得起,粮草源源不断,可西秦确耗不起,”容羡难得的眯起狐目,唇角的笑意也是极为平淡,“诚如阿挽所言,秦军确实以草为食,只因贫寒窘迫。”
“就是这样的西秦,仍能在郑国的围困下坚持月余,生擒郑国大将。”他的视线探向卫挽时,却又是那般意味深长,“留得青山在……”
“不怕没柴烧。”
卫挽抬起清绝的凤目,长睫簇簇,远山眉微凝:“西秦接了盟书,便是想借此同郑国共议合约?”
“郑国主将被擒,在西秦境内摇身一变,成了郑国来使,”容羡的月白广袖被寒风灌入,膨隆胀起,“这事蹊跷,但确确实实堵住了郑国想要将人暗杀之心。”
“此次郑国主将实则是郑国相邦,而郑国上将军与之向来唇枪舌战,相邦斥责上将军强横,上将军斥责其目下无人,平日里连王上之时都要插手一番。”
“只怕人回了郑国,也未必会再次得到重用。”
毕竟……有通敌卖国之嫌。
“郑王是想借此看看秦国的底线?”卫挽较好的面容透着美艳,嗓音犹如寒梅煮酒,清冽沁人,“既可以获得声望,还可以兵不血刃的稳坐霸主地位。”
卫挽的食指和中指掩在大氅之下,交叠摩擦了片刻,只觉当下缺了一副棋。
“这买卖,切合时宜,”容羡唇际泄出一声笑,而后将那笑挂在唇角,“但……未必会如愿。”
“郑王其人……也是贪婪地很,并不会满足于西秦开出的条件,”腰间悬挂的佩环被他拿在手心把玩,笑意依旧,“秦人有血性,若是一朝不成,便也不会再退让。”
“我记得,郑王乃是安邑王氏,”卫挽的脑中已有成算,但却只是雏形,但眉心也逐渐舒展,“是那个同周王室,积怨已久的安邑王氏。”
“周王室不甘没落,西秦不满欺压,皆与郑王积怨已久。”
“阿挽此计确实可行,但不容冒进,”容羡狐目凝在卫挽随风高扬的发尾和额前碎发,矢志不渝的随风吹打在她细嫩的脸颊上,“不论是周王室还是秦公次公子,都不是会平白接受他人雪中送炭的人。”
“积怨的可未必只有他们,阿挽当秦郑、周郑相争之际,卫王没有出力相助么。”他勾着淡薄的笑意,长睫遮盖的狐目下满是寒意,“可以说,郑王能有如今的霸权,全凭灭晋之盟的鼎力相助,卫王更是功不可没……当居首功。”
“他倒是日理万机,勾结外敌之余,还不忘驰援别国,平添仇恨。”卫挽的面色也逐渐染上了寒霜,唇角偏勾着和容羡一样淡薄的弧度。
“阿挽觉得,郑王和宋公为什么允准他为卫王,而不是你阿父,”容羡唇角缓缓一展,周身的气度慵懒,“那自是因为淮武王……不如卫王好掌控。”
“这些驰援,不过也是卫王同他们协议过的酬劳,”他朝着卫挽走了几步,劲瘦的手指高抬,“只因有郑王掌舵,所以并无差池,从某种程度来看,也给了卫王绝佳的自信,认为他的王位,是凭借他自己的实力、能力、才干得来的,”
“所以导致,蛮夷长驱直入,不受控制。”
语毕,那微凉的指尖扯上卫挽黑发上的同色束带,轻缓一扯,长发倏地像是瀑布一般,倾斜而下,披散在她的脊背上,厚实细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