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民国24年夏
尹栀莲半年未曾听到魏笙的任何消息,连物件也不曾见过
“什么明年见。”尹栀莲将簪子砸在桌上,掌柜的闻声凑上来。
“莲官这是为何事烦恼啊?”
烦恼之事?不都被魏笙解决掉了吗…他总是横行霸道,自以为是,又自作多情。
至于那封信,尹栀莲当晚就拆开了,是遗书,黄老爷子的。
上面满满是他老人家的不舍,和遗憾,他希望自己平安无事,希望自己能回去继承衣钵。
黄老爷子尚有一子,不成器,蠢钝无知,却又顽劣浪荡,半点本事没学到还只记挂着老爷子的家当,从前也没少从自己身上搜刮。
可上封信还是他健在,为何下封信就是遗书…
尹栀莲自责,他怕是自己的丑事,让师傅颜面扫地,无奈归西。
他从前从未怕过自己令父母羞愧,他也没怕过自己被骂的狗血淋头,可渐渐,他没了那骨子莽撞,他要为这些付债。
阴郁了好几日,他也想过,抛下戏班子回去,可他做不到,“腊月,我们师承黄桂英你可明白。”
“师傅,黄桂英是师娘吗?”
“是祖师爷。”尹栀莲有些无奈,让腊月磕头,他自己深知不配再喊黄老爷子师傅,但他的衣钵自己必须要继承。
如今自己背负的两条人命,才真是将他推入了不仁不义的深渊。
“你们到底要瞒我到何时?”尹栀莲早就发觉北平城里不再有魏笙和他属下士兵的身影了,他还有诸多问题不曾问过他。
“没有事瞒您啊,您这又是哪出,小人和您的消息是同进退的。”掌柜的拨了几片龙井放入壶中,还掺着几片陈茶。
尹栀莲拿起茶闻了闻,不论是何处细节,他就算再麻木愚钝,也该察觉出来了。
“你说实话,魏笙去干嘛了,他究竟是何任务?”
“军爷他…上次回来本就是不应该的,上次来得匆匆,什么也没带,就连贴身的兵头也没跟着。”
“为何。”尹栀莲的设想里唯独没有他魏笙能出事,可掌柜的说辞,却让他觉得隐隐不安。
可想魏笙这个人心思多么缜密,特意亲自回北平,就为了试探自己到底是什么底细,还一直为自己洗脑放下戒备。
“您难道不知吗?您应是最清楚的。”掌柜的有些着急,事情摆在明面上,怎么会有人这么愚钝。
“你们做事只管瞒着我,如今又说我应该都明白,什么道理?”尹栀莲将茶一饮而尽,当真是苦涩无味。
“您每每翻出信件,我道您是只晓得,可您又问我,唉…”掌柜的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态。
“何意,不就是他压了我的信件,现如今才还我。”尹栀莲不懂,难不成他是为了一封信专门跑回来,谁会信…
“听闻南京总部大换血,乱的很,别说信,长了翅膀的蚂蚁也跑不出来,您说您的信怎么来?”
掌柜的已经把话放在明面上,可他知道的廖廖,能说的事实只能到这。
尹栀莲又怎么会没想过,可他只留下一封黄老爷子的遗书,他怎么能不交代清楚。
“大换血,他怎么样?”
“小人不知,只知道上次军爷是在东北执行任务,可车程却是从南京来。”掌柜的放下一张被火燎的票子,是魏笙让掌柜的销毁的。
“你是说他特意去的南京?”尹栀莲看向掌柜的,他跟何掌柜之间的相处,除了魏笙这个人,都是挑明了说的。
他也不愿为难他,都是苦命的人。
“莲官您最是聪敏,那戏本子您钻研一番不过三日,各地腔调您都能拿得准,有些事您能看得比谁都清,小人能猜到的,您怎的想不到,不过是事先定下了标准,再不愿再去印证罢了。”
掌柜的将票据放到蜡烛上烧了个干净。
“可他为何这般对我。”尹栀莲被掌柜的这番话绕了个大跟头,他有些分不清魏笙的意思,原本可有可无的线头,被系了根死结。
越是心存疑惑,愧疚之意越是浓烈,“或许真是误会他了,他从未伤过我。”
“可他是个冷血嗜血的人,他能轻易把自己捏死,为什么会特殊对你,凭什么,他还说你没有尊严……”
“他是因为回来见自己才出事的,就如仁英和师傅一般,因为自己,枉死。”
“掌柜的,麻烦订张票,一等票到广州。”
尹栀莲一早就出了门,自从那日何掌柜说嘛一番话,他便按耐不住,要知道南京的消息,只能和暗桩的人主动联系,他脱不开。
北平的暗桩其实除了他,其他人都被安插在了铁路部门,他们要随时监管着北平的政权,这也就是为何尹栀莲离不开北平的原因,他呆在北平,自然无事,可若是搭上了这辆车,他就算是彻底暴露。
铁路不仅有他们的人,谁的人都有,但他一定是在黑名单上的。
他在赌找他的人是同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