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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我可不制造垃圾

杀意,源自王应墨的强烈杀意几乎快要凝成实质。

苟树癫狂般的自述让王应墨知道了眼前是怎样的一个魔头,那不是对寻燕爱意的展现,而是苟树在阐述自己的爱好,就好像一个孩子炫耀自己喜欢的游戏,一个女子炫耀自己的饰品。

琼玉在与昭明交手时的对话彷佛还在耳畔,王应墨不知道船上运载的名为“鬼侍”的货物到底是什么,但既然会被那个女人冠以“有伤天和”四字,想必自有其害。

但这个琼玉既然打着替天行道的名号行事,既然能够因为鬼侍的有伤天和而出手,又怎么会容忍苟树这样的人存在于琼玉之中?

这个问题只在王应墨一念之间闪过,他与琼玉根本不认识,与那个神秘组织也没有什么瓜葛,不过从今天开始,他们之间恐怕要记上一笔账了。

因为眼前此人,王应墨必杀之。

王应墨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拿出了比对待仇良更郑重的态度,大衍道身发动,左手指尖有金光浮动,甚至连一双眸子中都有金光流转,这是大衍道身催发到极致的征兆。

反观苟树,还是那副庄稼汉模样,只不过此时气势浑然不同,身材矮小的他透露出一种高山般的气势,一身拳意浓郁,布满老茧的双拳紧握,他双腿微屈,而后暴起,一拳照王应墨面门而来。

王应墨尚在王家时学的体术种最多的便是拳法和刀法,来到此界并无趁手兵器,依仗的不过一双拳头罢了。

这苟树天资极其骇人,但从荒坟拾得一本拳谱便能无师自通修行到如此境界,不可谓不强,不过同境一战,还是一对一,王应墨又何曾怕过?

张家村外初出茅庐便能惊退刘丰,月湖镇外以一敌三还能战而杀之,月山之上更是敢对境界远高于己的赵元启悍然出手,而后又与鬼婴转战月华天光方圆十里,王应墨的战斗天赋早已展露无遗。

与那些战斗比起来,眼下都可以称得上是难得的富裕仗了。

在苟树动手的瞬间,王应墨同样出招。

两人在走廊间激烈搏杀,转瞬已经交手数十招。

王应墨拳法源自家中长辈俞老头,老头子教给王应墨的只是最为普通的拳法路数,与修行无关,目的只是打熬体魄,助王应墨消耗常年用各种灵材熬炼体魄余下的药效,拳法极为扎实,苟树则全然不同,他那得自荒坟的拳法,无比凌厉,拳拳直逼要害,尤其此时拳力出手,与先前落在魁梧汉子身上的拳印截然不同,此刻每一拳都好像要直接破开王应墨防御,刺入血肉,每一拳都在追求顷刻毙命,不像是拳.........更像是........剑!

王应墨身具七星混元御剑真诀自然对剑意极为敏感,从一次次交手中他也逐渐看出端倪。

苟树双臂好似两柄长剑,以拳头作剑尖,似要借拳头破开王应墨身躯将整把剑就是他的整条胳膊都刺入王应墨体内。

王应墨继而不再硬撼苟树那锐利无匹的拳锋,而是击打他的手臂。

苟树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个看起来竟然极为敦实的笑容:“其实我骗了你,我刨出来的是剑谱,不是拳法,不过我说了嘛我连锄头都没有有怎么会有剑呢?所以我把它当拳谱来练习,好在结果相当不错,那本剑谱实在太破,破到连名字都没了,当然有名字我也看不懂,毕竟我又不是字。这么说来我运气真是好啊,那剑谱上都是图画,否则我也练不成喽.......”

苟树嘴上喋喋不休,手里却半点不曾停下,还是一拳一拳或者也可以说一剑一剑刺向王应墨。

王应墨此时被他念叨的有些头疼,此人看起来实在不像是话多之人,怎么寻燕一死,是打开了他的话匣子了么?

他一边与苟树搏杀,一边也开口道:“你好像话很多,多说点吧,以后没有机会了。”

先前苟树对自己的经历的描述让涌起强烈的杀意,他虽然从来不自诩是什么大好人,更不会愿意去做什么烂好人,但如苟树这般的该死一千次一万的人,他也不介意将其拳杀,尤其是在他实力足够的情况下。

但他也没有打断苟树的任何一句话,虽然那些描述让他十分不适。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人崛起的经历,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一件事,存在的一个人,是这个世界组成的一部分,是曾经停留在王应墨认知之外的东西。

十五年的锦衣玉食让他们有愉快的童年,有富足的生活。但那样高高在上的生活遮蔽了世界的底层,让王应墨对很多事都看不见听不清。

被迫离开家族对王应墨来说是极为不利的,但那也是无法改变的,来到次方天地不过半月时间的见闻却在不断补充他对世界的认知。

包括此时眼前的敌人。

原本生活在最底层的人获得了力量会变成什么样子?

赵元启是一个很好例子,若不是截月山覆灭,在截月山环境和长辈的呵护下?那个曾经苟延残喘的小乞儿,想必也会成为截月山的一员,成为一个不错的修士吧?

可事结果呢?结果是截月山覆灭了,而他赵元启,成了一个堕入魔道不择手段的复仇者。

那么眼前的苟树呢?

他没有截月山那样的良师,没有萧红袖那样的益友,他当年的境地或许还比赵元启好上一些,但让他突然间得到了能够俯视绝大多数人的力量,他变成了什么样子?

变成了眼前这个色欲缠身,手段变态的贪欲者。

王应墨深知自己没有资格评判别人的行为,尤其是他不曾体会过别人所遭受的恶。他一个出生在那样的世家,从小饱受呵护,被捧在掌心的人,有什么资格评判别人呢?

但恶终究是恶。

同情你的遭遇,怜悯你的过去,痛打你的邪恶。

对于涉事未深,还不够聪明,不够睿智的王应墨而言,找到一条足够简单的理由来做事,显得至关重要。

就像他现在要做的事——打死苟树。

两人的交锋仍在持续。

王应墨肩头,腹部,大腿各有三处伤口,其中肩头伤势最终,鲜血不断从中汩汩流出,三处伤势完全不像一个人用拳头打出来的,更像是被一柄很钝的剑生生割开的。

他好似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对伤口视若无睹。

此刻的苟树伤势比他还重。

胸口塌陷右腿弯曲,所以他以一种怪异的姿势站着,有趣的事那近乎完全骨折的右腿几乎没有影响他的行动,双拳还是如剑一般不断刺出。

七星混元御剑真诀,七剑同出,合力一剑将其劈开。

王应墨金色的眸子黯淡下来,与此同时一柄更加耀眼的金色长剑慢慢从他掌心浮现。

这一剑王应墨把他叫做——七星衍道真剑。

名字很简单,就是把他如今傍身的两大道法连接起来。

此时的七星衍道真剑比先前斩杀仇良时更加耀眼,可见看出王应墨对苟树的重视。

七柄飞剑被苟树三两拳便打散。

他歪着脑袋道:“你要是能把这个教给我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点。”

王应墨单手持剑,金色剑光照耀着他的半边身子,好像给他镀上了一层光辉,而另一半身子则笼罩在黑暗中,如神如魔。

“很遗憾,我不会什么折磨人的法子,不过以后我可以学一学,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拿你们这种不是人东西怎么办了?”王应墨声音平淡。

苟树脸色逐渐冰冷,他俯身强行把骨折的右腿掰回来,脸上连半分痛苦的表情都不曾展露。

王应墨一剑刺出,裹挟道道金光,那是一道道外泄的衍道之力,杀力无匹。

苟树双臂猛然相撞,竟然发出一阵阵锵锵之声,完全不似血肉之躯的碰撞,更像是两柄利剑交击,随着双臂的碰撞,道道剑气迸发。

两人再度激战,状态比先前更加疯狂,不断有血花从俩人身上绽放。

他们的战斗已经将船舷走廊的天花板完全摧毁,此刻落入了破甲上方两人的眼中。

正是琼玉与昭明。

远处的华阳与毕方依旧在河面上激烈战斗,白焰浪花翻滚,声势浩大。

琼玉与昭明则是不知何时已经停手,只是在高空上对峙。

昭明依旧护持着整艘巨船,他盘膝漂浮在空中,羽扇轻摇,饶有兴趣的看着下方两场战斗。

琼玉同样面无表情的关注着,不知心里作何打算。

“咦。”

昭明见到苟树身上激荡的剑气,咦了一声,:“那是人欲剑?”

琼玉没有接话。

“啧啧,你们琼玉不是替天行道么?人欲剑传人也收?“昭明啧啧称奇讽刺道。

琼玉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好似时间一切事都与她无关一般:“有点用,用完再杀。”

昭明呵呵一笑:“那你与我们何异?”

琼玉认真的看着他解释道:“你们制造垃圾来用,我只不过是废物利用而已,我不制造垃圾。”

这道理简单明了。

昭明自然知道鬼侍是什么,

兖州那个喜欢捣鼓各种歪门邪道的疯子,练的一种术。

可以将活人炼成没有感觉不惧身死只知道战斗的傀儡,就叫鬼侍。

至于那个疯子实验的对象,是齐国战俘。

这批鬼侍就是要送京展示给皇帝陛下,一但得到肯定,将会大量生产投入作战。

昭明其实也不喜欢这些东西,但是他跟随迟侯征战多年见过太多同袍战死,一但这鬼侍能够投入作战,意味着什么?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但此法终究太过邪意,对大多数人而言,是难以接受的。

于是在朝廷上下,广受非议。

兖州那个疯子当年竟然直接在朝堂上提出来,甚至张口向建武帝要齐国战俘用作实验,被群臣百官骂了个狗血淋头,甚至被建武帝亲自下旨贬出京城。

但他的实验还是开始了,源源不断战俘送到兖州。

直到现在,第一批样品送往京城。

此刻破甲船舱中,一只只巨大黑色箱子排列,像一口口棺材,漆黑而沉默,似乎在里面藏着择人而噬的猛兽。

这些箱子里面储藏的鬼侍,兖州那个疯子谓之杰作,琼玉将其视作垃圾,昭明则是怀着复杂的心情,有些期待,又很矛盾。

琼玉突然开口道:“下面那个小子在月山的所作所为你都知道吧?”

昭明有些意外她的主动开口,点了点头:“知道。”

“你说我要是告诉他,他帮你们保护的是什么东西,他会不会跟你们翻脸?”琼玉接着说道:“他可以来我琼玉的话,也挺好的。”

昭明面色微变,他这等修为和身份自然不会不知道月山一役。

实际上现在王应墨的档案,已经摆到了许多楚国大人物的案牍上了。

他展现的天赋,修为和战力,以及他来路不明的散修身份,确实值得很多大人物关注。

昭明自然也在其中,甚至于他了解的还能细致。

所以他对琼玉的话产生了怀疑。

于是他环顾四周问道:“你们琼玉的第二玉照呢?”

“别着急,你得看那个小家伙能不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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