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你抢我锄头干嘛?
相较于迟宇轩与董叶的大战,此刻在场最强的两人似乎并不是特别关注,反倒是王应墨与苟树的大战成了焦点。
昭明很清楚迟宇轩的实力,作为当代楚国年轻一辈中毫无疑问的绝顶人物,他并不担心迟宇轩,即便那个董叶十分不简单。
至于华阳与斗笠,他们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一眼,委实是灵胎境天涯分出生死太难况且琼玉今日一行目标与原本就不在人。
下方那场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
王应墨此时身上伤口更多了。
这绝对是他经历过最势均力敌的一战,而且苟树是当着他的面晋升的道脉后期。
他逐渐意识到那剑谱或许不凡,但这个苟树的天资才当真惊人。
苟树此刻进入了一种奇异的境界,他浑身散发剑气,好似整个人都化作了一柄绝世凶剑,一往无前。
王应墨则是半步不退,任由剑气割裂身躯,一步步前行,一次次斩出长剑,在苟树的双臂上留下道道伤口,那些伤口初始很细小,甚至很快便在苟树的灵力作用下恢复原状,但王应墨的剑越来越快,越来越重,伤口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深。
渐渐的他的恢复速度开始跟不上王应墨造成伤口的速度。
他开始想躲避,但王应墨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
纵横的衍道之力与苟树的剑气交错,缠绕,同时也将他禁锢在原地,所以他只能凭借双臂与王应墨的七星衍道真剑硬碰硬。
高空的昭明罕见的有些兴奋:“要出结果了。”
琼玉只是冷眼旁观,似乎对苟树的死活并不关心。
“噗嗤。”
终于,七星衍道真剑落下并没有再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而是直接切入了苟树的血肉中,他的剑意破了。
七星衍道真剑虽然同样黯淡了许多,但终究还在。
苟树躺在地上,双臂尽断,胸口一道巨大的伤口从肩膀延伸到腹部。王应墨浑身浴血,衍道真剑溃散,他大口喘息,但还是死死盯着苟树。
在王应墨祭出七星衍道真剑,苟树催发一身剑气时,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死战,最终才形成了衍道力量和剑气纠缠两人皆不能退的局面,所以从那一刻起,他们就注定了必须分出生死。
但最终倒下的是苟树,站着的是王应墨。
东帝经终究得天独厚,哪怕是在这个大道残缺的世界,依旧如此。
王应墨打熬了十年的体魄在东帝经的加持下挡住了苟树的剑气。
王应墨知道赢的不是他,而是他所获得的资源。
这也让他更加清晰的认识到,任何一个修士,都有其独到之处,很多散修,缺的并非天资,也不差努力,差的不过是一个好的身世,或者一点点运气罢了。
苟树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了。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其实他确实不怎么喜欢说话,平时像个哑巴。
只有在杀人和享乐之时话会很多。
即便他已经修行到了道脉后期,那又怎样?他始终都觉得还是那个连自己的锄头都护不住的村夫。
那样混乱的世道里,活下来的往往是那些不择手段的人,而他就是其中一个。
他曾经也以为是命运选中了他,赐予他修行天赋,但当他再次看见那个抢了他锄头的人时,复仇的怒火就那么燃烧起来。
他杀了那人全家,强奸了他的妻子,烧毁了他的房子,在那场大火中,他的怒火烧的更旺更烈了,于是他开始沉沦在杀戮和肉欲的快感中,这让他们有种莫名的满足,就好像,他在向这个世道复仇。
为什么?
就因为一把锄头么?
恐怕不是吧。
曾经的他也有家人,也有朋友,虽然不富足,但地里的庄稼养活一家人也勉强可以,战乱和灾荒迫使他们离家,流民和强盗让家人分散。
直到他爹把最后的粮食留给了他,自己被饿死时,他只剩下那点粗粮和一把锄头,最后那把锄头还被抢了。
苟树一直有件很后悔的事,那个抢他锄头的人,明明生活不错在当地开了个铺子,亲戚还有点关系,所以即便实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竟然还养得起两个娃。
可他为什么要抢我的锄头呢?
你一个开铺子的抢我的锄头干嘛?难道就因为我是落了单的流民,好欺负?
这个问题他没有在复仇的时候问出来,因为当时的他被杀戮的快感充斥着,忘记了。
为此他还后悔了好多年呢。
他嘴唇颤抖,一直念叨着什么。
王应墨此时并不好受,以至于听力都收到了影响,但他听到苟树的碎碎念时还是忍不住集中精力去听。
原本他以为这家伙还会念叨什么他之前做过的恶事丑事。
但并不是。
苟树之时一直重复一句话。
“他抢我的锄头干什么呢?他抢我的锄头干什么呢?他抢我的锄头干什么呢?他抢我.........”
就在这样的重复中,苟树彻底没了声息。
王应墨自然听不懂。
对于苟树来说,被抢走的其实不是锄头,大概是他最后的良知吧?
王应墨确定了他的死亡,放松下来。
迟宇轩与董叶的战斗依旧在持续。
王应墨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分出胜负,于是他干脆利落的坐下开始调息养伤,仇良的刀,苟树的拳头和剑意都在他身上留下了或轻或重的伤口,加上他此时灵力消耗巨大,此时要是再有一个寻燕这般的修士恐怕压也只有死路一条。
天空上,昭明开怀道:“次子当真厉害,不负老天师盛赞。”
琼玉七照一夜间战死三人,皆殒命于同一人之手,此战消息一但传出,莫印这个名字必然响彻大楚修行界。
至于齐国,嘿,月山一役恐怕也早已在齐国高层传开了吧。
琼玉依旧伫立在昭明不远处,对于仇良三人的死亡她半点波澜也无,也是转身定定看向昭明。
昭明顿感不妙,就要出手护住王应墨,琼玉口中却先他一步吐出四字:“霜——漫——寒——穹。”
天地间顷刻有一道风雪席卷,瞬间将两人包裹,短暂的切断了昭明对破甲的掌控。
下方的王应墨只觉得气温骤降,抬头一看,只见以昭明与琼玉为中心,是漫天冰雪悬浮,瑰丽无比,却有寒意透彻心扉。
王应墨毛骨悚然,这感觉却不是来自空中琼玉的手段,灵胎境再强,也不至于能在对付昭明的时候还能影响他,所以着感觉的来源另有其人。
他低头看见在迟董二人战场的相反方向,走廊的尽头,一个黑袍男子默默立在那里,给王应墨一种他很早很早就在那里只不过没人发现的感觉。
黑袍飘动,人已致身前。
黑袍中浮现半张脸,精致的下颌线和饱满的嘴唇,声音却是有些干枯的男声。
“鬼侍是用齐国战俘,用活人炼制的傀儡,这就是你帮他们保护的东西。”
王应墨并根本来不及调动灵力,来得及也没什么用,此人至少是灵胎境起步,不过王应墨并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杀意。
但这句话对王应墨的冲击远高于站在他面前的黑袍男子。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这艘船上运载的货物竟然是用活人炼制的傀儡!!!!
梁众山出现了,他似乎一直在等这个黑袍男子,汹涌的拳意是王应墨与苟树的战斗完全无法比拟的。
船身侧面被轰出一个大洞,黑袍男子也被那一拳打出船外,梁众山追击而去,离开前深深看了王应墨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