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瞬间掺杂了几分暧昧,顺着彼此对视间产生的透明长线悄然流动。祝嘉望着他眼睛,就像是坠入了一片在夜色里沐着皎洁月光的幽蓝深海。
她心脏猛烈一跳,只感觉身子莫名燥热了起来,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热意将她迅速笼罩。
祝嘉弯唇笑了下,认真地点了点头,语调却是前所未有的轻快与幽默:“好的。”
暧昧的氛围瞬间被打破,许骆被逗笑了,嗤嗤的声音闷在胸腔里。他眉眼收拢,弯起点弧度,眼睑下方浮现出一双卧蚕。
碗里的汤已经没有先前那么烫了,祝嘉端起碗,小口小口地喝着汤。
掌心不知何时出了一层汗,湿润又黏稠。喝完汤后,她放下碗筷随手抽了两张纸巾,一张擦嘴,一张留在掌心被缓缓抓成了一个团。
两秒过后,她垂眸,漫不经心地将废纸丢进垃圾桶里。
许骆扒拉完最后一口饭,主动站起身收拾碗筷。
“你先自己玩会儿,我去洗个碗。”他嘱咐。
祝嘉轻嗤一声,姿势散漫地靠着椅背。她狐狸眼轻抬,就这般坐在原位看着他进入厨房忙碌。
他背对着她,站在料理台的水池旁,身形修长挺拔,发顶晕染着明亮温馨的灯光。瓷碗碰撞间发出清脆声响,恍然间,她脑海里忽然闪过多年前的某个片段。
枯燥乏味的夏日晚自习,一向严厉苛刻的班主任竟突发好心地决定要给她们放电影。女孩儿们说想看爱情类的文艺片,可到底还是抵不过在男孩的们说要看鬼片的呼声。
那天正好许骆请了病假在家,许缀害怕一个人回家的那段路程,也不敢一个人乘坐电梯。于是就愣是拉着她的手,一路叨叨絮絮地恳求她做个好人,护送她回家。
祝嘉无奈,便也依着了。结果送达家门口时,许缀又忽然邀请她进屋玩。
她婉拒,她便死皮赖脸,死拉着她的手不放:“上来的时候我看了车库的,我爸妈不在家,你就陪我玩会儿嘛,反正你老爹也没下班。”
祝嘉还得妥协了。她借许缀的手机给祝承打了个电话,说自己现在在她家,得晚点回去。
祝承则说自己在加班,或许会更晚才能回去。他让她到家了给自己发个信息,并且务必要注意安全。
祝嘉疯狂点头称“好”,许缀则在一旁乐开了花。电话挂断的那一刹那,她激动地蹦起身,疯狂地大声笑道:“欧耶!你可以和我玩很久了!”
她们窝在房间里毫不收敛地嘻嘻哈哈,一起追剧、打游戏、讨论最近某部很火的漫画,而和她们仅有一墙之隔的许骆却在睡觉。
夜色已深之时,许缀揉着空瘪瘪的肚子,将头枕在她的肩膀上,声音虚弱地像是脱了水:“好饿。”
“我也是。”祝嘉丢下怀里的蓝色人形玩偶,凑过去看了眼她手机里的手机,叹道:“好饿。”
两双眸子在灯光下对视的刹那,两人均不约而同地站起身。
“我看看冰箱里有没有什么吃的。”许缀兴致冲冲地拧开房门往外跑,目光瞥到冰箱那站着的人影时,她倏然一顿,有些惊恐地往后倒退了两步。
“鬼啊!”她闭上眼睛大喊。
祝嘉还没怎么反应过来,腰身就忽然被人猛得搂紧,随即胸口处就多了个毛茸茸的脑袋。
“……你。”她抬头看向黑暗中那人修长挺拔的背影,又低头望了眼怀中瑟瑟发抖的许缀,嘴唇很轻地动了下,到底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啪嗒”一声,许骆将灯打开,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望着她们。
他应该是初醒,顶着一头凌乱的乌黑短发,耸拉着眼角,根根分明的长睫微垂,半遮着眼中的朦胧。
也许是因为病了的缘故,他脸色与平常相比要略白一些,脸颊两边也泛着点病态的红晕,看上去清冷又极具破碎感。
“怎么是你?”许缀将紧闭着的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隙,见到是他,她立即就破防了,双手叉腰对着他就是一顿输出:“哥哥,为什么你出来都不开灯的?你是不是要……”
“安静点。”许骆抬手捂住一边耳朵,嗓音低沉发哑,带着点感冒的鼻音,“你吵着我耳朵了。”
见她目光还一直在往冰箱里扫,他无奈地举了举手里拿着的那盒鸡蛋,轻关上冰箱的门:“别看了,没吃的,我去做饭。”
他话音刚落下,许缀原本黯淡了的眼眸瞬间一亮。她用手肘撞了撞祝嘉的胳膊,侧过头朝她挑了挑眉,小声炫耀道:“我哥手艺可好了。”
祝嘉微微一怔,随后也只是很轻地弯了下唇角,并不搭话。
“你要做什么吃?”许缀问。
“应该是我问你们才对。”他轻笑一声,垂下眼睑看着她们,很是随意地问:“煎蛋配面条还是荷包蛋?”
许缀小脸一垮,连连叹气:“就只有这两种选吗?”
“是的。”
“那就煎蛋吧!”许缀答得毫不犹豫。
“你呢?”他目光微移,落到她上。
祝嘉不经意间与他对视了一眼,又触电般匆忙假装不经意地移开。她其实都行,想说随便,都又怕让他觉得扫兴与太过随便,犹豫了两三秒后,她说:“煎蛋吧。”
“好的。”许骆眉眼弯了点弧度,长腿一迈,越过她们,径直走向厨房。
他修长手指随手一按,打开灯的开关,声音里夹杂着几分笑意:“看来只有我,从始至终都坚定地选择荷包蛋。”
许缀甜甜一笑,拉开椅子坐下:“他精分,别管他。”
她“嗯”了声,微偏着头,目光透过透明的玻璃门,紧锁在许骆身上。
他正低头围着围裙,碎发落于额前,侧脸线条凌厉分明。骨感修长的手指捏着两根细长带子,在腰后随手挽了个蝴蝶结。
而后淡然垂着眸子,起锅烧油,打开轰隆作响的油烟机。
那时的他专注于煎蛋、烧水下面,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她看得出神,不禁在心里默默夸了他一通:会做饭,是男生的加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