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妖力初现

木离门后山，一群十来岁小孩正围住一个七八岁孩子，被围住的孩子背上正背着一个背篓，里面是东叔要求清洗干净的蔬菜，原来这个孩子就是被东叔收留的明亦。

在后厨做事这两年，明亦长的更黑更瘦了，以前的小圆脸也随着日夜忙碌变成了瓜子脸，脸上也没有以前开朗的笑容，变的更沉默寡言。

跟随他一起长大的还有门内的师兄弟们，此时围住他的便是一直以来喜欢欺负他的韩冲以及他的狗腿子们，自从两年前他们骗自己去找灵草而错过见慧姨的最后一面，明亦就对他们没再有好脸色，而韩冲等人就越讨厌他，逮着机会就要捉弄他。

“明亦，这些菜你洗干净了吗，我怎么看着还有泥沙呢？”韩冲对着明亦懒懒的说道。说着还用手抓了一颗菜出来，随意看了一眼便扔在地上了。

明亦看了眼地上的菜，默默的捡了起来准备离开这里，他知道这帮人不会让他好过。

“别走呀，本少爷在跟你说话呢，你是聋的吗？”眼看明亦要走，韩冲更嚣张的说道，指使着众人缩小包围圈，更紧的围住明亦。

众人上前，把背篓掀倒在地，明亦急了，忙上前护住背篓，眼神凌厉的瞪向韩冲，“走开！”

“哟，还敢对我们冲哥无礼，大家揍他。”狗腿子一号徐平喊了一句，其余狗腿子二三四五号便冲上来你一脚我一拳的对明亦全身招呼着，而此时的明亦却一直护着怀里的背篓。

此时的一群孩子却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树干上躺着一个人，正是在木离门做客的霁月，他右手枕着头，左手拿着根野草在嘴里叼着，翘着脚正兴致勃勃的看着树下发生的事。

本来一群小孩儿打架的事他不感兴趣，可是看着中间被人打的那个小孩的眼神，不知怎么，霁月突然来了兴致，他很想看看拥有这样眼神的人会怎样处理这个局面。

韩冲等人打了一会，顿觉无趣，便拍拍手去别的地方玩了，明亦起身忙查看自己刚一直护着的背篓，轻轻扒开上面的菜叶，里面露出一只白色的毛茸茸的玩意，居然是一只可爱的兔子，只是此时的它腿上渗着鲜血。

明亦脸肿着，笑嘻嘻的望着这个小家伙，嘴角不小心扯着脸上伤口，疼的嘶一声，可想到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没有被韩冲他们发现，就还是开心的笑了。“小家伙，幸亏刚才没被他们发现，要不你就完了，等我回去给你擦点药，你就又可以自由自在的跑了。”

他这时才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看到扯破的衣服，深深叹了一口气，唉，又破了，这可是自己前两天才补好的衣服。再看到地上被踩坏的菜，他更觉无力，这下东叔又要骂人了。

不管了，先把小兔子抱回去再说。而对于自己身上的伤，明亦从头到尾都没在意过，反正这两年来这种事经常都发生，身上的伤也好的很快，自己早已习惯了。

看到下面的男孩自己被打了若无其事，反而去关心一只小兔子，霁月觉得这个孩子挺有意思。

回到厨院，不出意料的明亦被东叔骂了一顿，虽然东叔也知道不关他的事，不过不骂骂他堵不了后厨其他下人的嘴。所幸厨房里还有点地瓜存货可以凑合一下，要不就算是东叔也会被处罚的。

之后东叔再三嘱咐他，看着韩冲那群小少爷，一定要躲远点，不要惹祸上身。为了宽慰东叔，明亦连连应承着。

可是你不犯人，不代表人不犯你。几日后的一天，是慧姨的忌日，明亦一早便收拾些祭品准备去看慧姨，同她聊聊天，现在的慧姨是唯一能听他说话的人了，其他人要不欺负他，要不就不愿意搭理他，就连东叔也不会好好听他说说话。

好巧不巧在路过后院时远远便看见韩冲等人在前面玩乐，明亦想了想，提着篮子就往旁边的小路走去，这群瘟神自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事实证明，自己还是躲不过瘟神，在书苑前的院子里还是被他们堵住了。

“哟，这不是我们厨院的下人吗？怎么跑到前院来，今天不用干活了？”狗腿子一号徐平率先发难。

狗腿子二号:“看样子是偷懒啊？”

狗腿子三号: “那可不行，偷懒可是犯了我们木离门门规的，把他抓到岳离长老那里。” 岳离长老是木离门专管刑法的，门内弟子若犯门规的，必由他亲自责罚。

紧跟着狗腿子四五号就要上前抓住他，明亦急了，今天可不能被他们缠住，忙挣扎着准备跑开，可别看这些人平时练功不咋样，欺负别人那可是用心了的，在双方挣扎间，明亦手里的篮子被撞倒在地，里面的香烛祭品等都掉了出来。

眼看东西都要被踩坏了，明亦忙道“今天是慧姨的忌日，你们不要胡闹好不好？”

“慧姨，谁啊？哦，就是那个跟你一样的低贱的下人是吧？”韩冲捡起地上一颗苹果，不屑的看着。

“你说谁低贱？”明亦彻底被惹火了，平常这些人怎么欺负他，他都可以不跟他们计较，可是慧姨却是明亦底线，底线一旦触及了，就会引起强烈的反弹。

明亦眼神如刀，死死的紧盯着韩冲，“你敢再说一次。”

看着明亦眼神变得凌厉无比，目光好似刀子般，泛着逼人的寒意，韩冲此时心里居然有点发怵。可转念一想，那不过是一个没有灵力的下人，有何所惧。

“说就说，你是一个没人要的野种，养你的也是一个低贱的下人，你们俩都是废物……”

“砰”只听一声巨响，韩冲痛苦的捂着嘴，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明亦的额头也是鲜血淋淋，眼神却前无所有的无畏。

众人顿时傻了眼，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直到听到韩冲的惨叫声，大家猜急忙过去扶着他，“给我打死他，打死这个野种！”韩冲满口的鲜血，凶狠的语言脱口而出。

徐平带着所有狗腿子冲上去对着明亦拳打脚踢，不一会，明亦被他们打的鼻青脸肿，被押着跪在了韩冲跟前。

明亦满脸狼狈不堪，唯独眼神却一直不变，死死的盯着韩冲，就像黑暗中的野兽，随时给出致命的一击。

韩冲恨恨的看着他，手上聚起灵力准备将明亦击杀于此，虽然韩冲平时练功偷懒耍滑，可也是正经修炼过的弟子，早已可以凝聚灵力，使出灵法，再加上他是木离门韩长老的儿子，韩长老早已为他准备了上好的灵法，他现在的一招灵法足可以将普通人置之死地。

眼看韩冲的手掌即将碰到明亦的头部，明亦的身体里突然不知哪里来的强大灵力，随着他的一声吼叫，倏的向韩冲扑过去，周边押着他的其他孩子们也都被震飞倒地，这一击如果打在韩冲身上，他必死无疑。

这时一直在书苑里的霁月停止了看戏，现身出手挡住了明亦散发的灵力。“妖力？”霁月皱眉，疑惑的看向眼前这个孩子，只见他双眼通红，周边灵力飘忽不定，显然已经失去理智。

随着霁月的出现，明亦瞬间清醒了过来，周边的灵力也突然消失不见，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他看着地上摔倒的众人以及不远处惊吓过度、满脸鲜血的韩冲，也陷入了迷茫。

威严的大殿上，君长青城端坐于正中首位，左右两方均坐满了木离门的长老们，此时大殿的正中央，韩冲嚎啕大哭，对着座上的上位者哭诉明亦的罪状，委屈至极。旁边的明亦笔直的跪着，没有反驳，同在大殿的还有刚刚拦下他的霁月。

“混账东西，小小年纪就如此狠毒的心肠，长大了还得了，君长，此等妖物就应该当场处死，以免长大后为祸人间。”座上的韩长老极其震怒，看着自己心爱的儿子满脸鲜血，自是心痛不已，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凶手碎尸万段。

青城看着下面的孩子，他的名字似曾听闻，思考良久才想起，这个就是那个自己带回门中收养的孩子，如果不是这件事，自己怕也忘了这个人。看来妖物的儿子始终也是妖物，残暴异常，无法驯化。

“明亦，你还有何话好说？”青城位于首位，冷漠的问道。

明亦似是听到了，又像没听清，此时的他嘴唇泛白，额头冒出细密的冷汗，将参差的额发浸湿，一缕一缕的贴在皮肤上，半掩着一双紧张不安的眼睛，他现在才有些后怕，自己好像闯大祸了，可又觉得自己没做错，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这时在一旁的霁月说话了，“青城君长，请容在下插一句，事发时，在下正在贵门书苑里看书，经过也略知一二，是这位韩少爷先行辱骂，这个孩子，明亦是吧？虽然动手了，也情有可原，请君长从轻发落。”

明亦突然抬起头望向眼前这位英姿挺拔的男子，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明明不相识，他却愿意为自己说话。

“霁月长老，这是我们木离门的事，还请不要插手。”韩长老脸色更难看了，没想到还有人敢公然得罪自己，为这个小杂种求情。

“在下只是将所见所闻公之于众，无心插手贵门事务，韩长老莫要着急。”霁月轻轻道，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相较之下，更显得韩长老莽撞无礼。

“好了，韩长老，你先不要急，本君自会主持公道。”说着转过头来望向明亦，眼神极其复杂，他一个不会任何灵法的孩子，怎么能伤的了已经能聚灵的韩冲。莫非体内当真存有妖力，看来此子以后长大定是我天师的祸害，绝不能留。可自己答应过师妹不伤他性命，那就只能……。

“明亦”青城大声喝道。知道这是要宣布自己的处罚，明亦挺直了身体，紧张的望着青城。

“此事虽然事出有因，可你小小年纪，心狠手辣，同门相残，犯了本门大忌，现本君宣布，切断你手部灵脉，以儆效尤。”青城冷漠的唇里吐出冰冷的话语，就像一条冰冷的毒蛇，往眼前之人吐着信子。

明亦渐渐瞪大了双眼，泪水慢慢聚满眼眶，他颤抖着身子，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自己只不过是抵抗了别人的欺压，有何大错，手部灵脉被切断后将不能聚灵，更不能修行任何灵法，以后就只能算是个凡人了。

“青城尊长，可否容在下单独与您聊几句？”此时霁月的声音犹如悦耳的音乐传入明亦耳中，不知为何，面对着这个自己毫不相识的青年男子，明亦对他产生莫名的信任，他一定可以帮助自己。

木离门偏殿内，青城惊讶的望着霁月，“你说什么，本君不明白你的意思。”

“青城君长，在下不才，虽然是上一品灵力，可是对于对方是否有妖力，在下还是能察觉的。”霁月轻轻挑眉一笑，促狭地望着青城。“只是不知为何，木离门内居然豢养着妖族的人，不知青城君长有何解释？”

青城嘴角抽了抽，知道瞒不住眼前精明之人，无奈的说道“唉，霁月长老不是外人，本君就直说了吧，木离门并非豢养妖人，明亦他……他是我师妹和苍砺的孩子。”

霁月身躯猛一激灵，不敢置信的望着青城，“你是说他居然是妖王的儿子？”青城点点头，“是的，可他身体里也有一半人类的血液，当初本尊带他回来也只想好好教导他，摆脱妖道，可如今看来，他体内妖力已提前苏醒，看来此子留不得了。”

霁月低头凝思，脑中突然出现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的情景，善良的，坚毅的眼神、第二次见面时固执的、决绝的眼神，这样一个孩子一定要废了他吗？也许，他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始终他身体里不是还有一半人类的血液吗？

“青城君长，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君长成全。”霁月猛的抬头说道。

看着青城疑惑的眼神，霁月坚定的说道，掷地有声，“我想带走明亦，我想试着教育他，也许他也能像普通天师一样，除妖卫道，我们没有权利剥夺他长大的权利。”

青城瞪大双眼望着他，不可置信眼前人为何如此坚定的相信一个妖族之人，可也被他的话语震动了，“可如果他长大后堕入妖族，为祸苍生又如何？”

“呵，那一定是在下死了以后。”霁月神情平淡，从容一笑。

青城犹豫了，他突然也想看看师妹的孩子长大后是什么样，或许他也可以像他母亲一般善良勇敢，造福苍生，“那就有劳霁月长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