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蛙鸣虫唱无消息

现在黄显彩已经长大成人，力气也显着提升，制作蜂窝煤球就比较轻松了。

在他还年幼时，制作煤球就颇为费力。一方面，制煤工具本身就有点重量；另一方面，为了使煤土混合物充分填充满短管内部空间，也需要一定的力量。如果力量不足，煤土混合物的量将不足，导致煤球无法立起而容易散开，就无法成型。

此外，拌好的煤土混合物具有一定粘性，它会跟短管和铁板紧密粘合在一起。当煤球充满工具后，将其放置在稍微平整的地面上，然后在腰部位置用手掌用力按压压板，同时用手指提起提板，使煤球从短管中被压出。提板中间7个圆铁条在煤球的固定的位置留下7个孔，从而形成了蜂窝煤球。

成型后的蜂窝煤球被压出短管后，形成一个直径约10厘米、高7-8厘米的圆柱体形状。将其放置于地面晒个三五天，待水分蒸发后变硬，再搬回厨房一角堆放。

使用时，用铁夹子将煤炉灶里燃烧的煤球小心翼翼地垂直夹出来。由于燃烧后的煤球较为脆弱，很容易散开，因此需要将最下面已经燃烧完热量变成灰黄色的煤球换掉，再将仍具有热量的煤球小心地放进煤炉里。接着，将新的煤球的两个孔夹住，垂直放到煤炉到最上层。这样，下方燃烧着的煤球就可以将它引燃。

有时制作的煤球在黄土量不够粘性不足时，即使晒干了也会在铁架子一夹下容易中间断开。因此，煤炭和黄土的比例通常需要依靠有经验的大人来调配。

晚餐比较简单，就是喝粥，配上自家种的空心菜，还有今天一早奶奶从卖货郎处买的豆腐干以及每天翻炒的梅菜干。

天气热，只有奶奶和妈妈在家，她们又不愿浪费电力，所以客厅里的吊顶风扇舍不得开启。几个人各自盛上一碗粥，碗里夹上一些菜，就端到院子里围坐一起，享受这份简朴而温暖的晚餐。

同一院子的堂叔家也是这样吃饭，大家一起聊天笑语。本来奶奶和妈妈要等黄康才一起吃饭，但黄显彩跟他们说了傍晚的事，说估计他没那么快回来，给他留着就行。听到这个消息，奶奶、妈妈、堂叔公和堂叔都很高兴。大家在猜测和讨论上大学的事情，或者分享一些他们听说的外面大城市的见闻。

在农村没有什么娱乐，除了在吃饭喝酒或谈事以外，为了省电（80年代初通上电之前是为了省煤油），大家一般都睡得比较早。第二天大都在5-6点就起床，有些人吃完早饭后趁早去河里挑水浇菜地，然后回来喂养猪和鸡，再扛着锄头等农具下地去干农活。

因此，到了9点钟左右，大家都吃完饭、冲完澡、乘完凉之后，在一片蛙声和虫鸣的合奏曲中入睡了。

黄显彩可睡不着，高三时他经常熬夜恶补学习，常常是到凌晨1点甚至更晚也不觉得时间流逝。很多时候直到黄康才起来夜尿，看他房间灯还亮着，过来敲窗叫他赶紧去睡觉才作罢。再加上录取的事还没有着落，黄显彩心里着实不踏实。

可是，等到深夜时分，黄康才仍未归来。

黄显彩的家，还是24年前一帮亲朋好友一起盖的黄泥土瓦房。据说，那一年正值二姐黄显霞出生之时，汀江发了一次50年一遇的洪水，将村里包括黄显彩家在内的许多低处的青砖黑瓦二层祖屋冲毁。因此，他们挑选了现在的较高处重新盖土坯房。如今，之前的老房子被用来堆放干稻草和柴火等物品。

黄显彩小时候不太敢去老房子那拿柴火，因为总是一进门就能看到原二楼梁上悬空摆着一副黑色棺材，据说那是给奶奶准备的寿棺。

他曾好奇问大人为何人未死却早早准备了棺材，而且记得很小的时候就有了，每次去看到都瘆得慌。得到的答案是这是寿棺，很多地方都有这个习俗，人到七老八十了就会为自己准备后事，因此那不叫棺材，叫寿棺。

尽管土坯房子前几年抹了一层白石灰，但低瓦度数的白炽灯只能发出泛黄灯光，略显昏暗，尤其在炎热夏天看着显得更增添了闷热感。农村的夜格外寂静，除了偶尔有夜归人引起狗吠声外，青蛙和夏虫的合奏曲就像在耳边回荡一般。大家都已听惯了它们的声音，犹如催眠曲一般。

高考结束后，黄显彩一下子放松下来，再没有之前的紧张感。他开始睡得比较多，好似要把高三的觉全都补回来一样。现在他也实在熬不住了，回房间躺下很快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夏日的太阳起得早。

青蛙和夏虫也早早就偃旗息鼓了，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地欢唱着迎来新的一天。

黄显彩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钟。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他走出房门，看到黄康才乐呵呵坐在房檐下的长凳上跟几个叔公叔婆聊天。母亲应该是出去干活了，而奶奶则一早赶牛到山上去自由寻食后归来，正坐在一旁与他们一同欢笑。

“爸，你怎么才回来？！”

黄显彩嘴里嘀咕一句，赶紧去厨房打水简单洗漱一下，再屁颠屁颠溜过来，满脸期望地盯着父亲。

“嘿，赶紧先吃早饭，等会再跟你说。”黄康才朝黄显彩摆摆手，乐呵着撇撇嘴。

黄显彩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厨房。

家里早晚餐一般都是喝粥，除非是在割稻子、插秧苗等农忙的时候，为了保持足够的体力才会吃米饭。

平时的早餐是喝粥水，跟晚上的粥不一样，用大锅煮粥，米粒煮熟但还未熬烂时就捞起大部分米粒，盛在大陶瓷盆里。将粥水舀起来后将装有米饭的陶瓷盆放回锅里，有时还会在周边放入一些地瓜、芋头、梅菜干和没吃完的豆腐干之等一起蒸煮。

黄显彩盛了一碗粥水，夹了一些菜放进去，再拿上两个地瓜，又跑出来加入到一群人当中。他喝一口粥，一边看着黄康才，嘴里说道：

“我边吃边听你讲吧，到底什么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