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香片
她拿来了一个小盒子,盒子里头是几块红色的调制香片。
武柔伸头仔细看了看,看不出有什么不寻常,甚至也没有她当时捡香囊时,闻到的味道。
她疑惑地看了夏蔸一眼,
夏宝林用竹剪子捡了一点点下来,放在了旁边引香的小碟子里,又捏起了案几上放着的小酒瓶,往上头滴了两三滴酒,说道:
“这个香,名叫红娘,在民间,许多富贵人家新婚之夜,都会引了这种香助兴。引燃之前,要用第一道的烈酒,浸一刻钟。”
她说着放下了酒瓶,用手在香片的上方,拢着气轻轻地往鼻尖扇了扇,眉眼间尽是陶醉的味道,说:
“闻见了没有?这味道真好闻。”
武柔微微往前凑了凑,只闻到了一股烈酒的味道,她坐直了身体,清丽的眉目可怜的蹙着,担忧地问:
“红娘?……这香,听着不太好,不会有什么害处吧?”
夏蔸平淡地说道:
“哎……你在宫中好多年了,外头出了好东西,你也没机会知道。我刚刚不是说了吗,这在民间大家都在用的,是好东西,没害处。
进宫时,我阿耶让我带了些,本来是用来讨好各位娘娘的,谁知道宫里的娘娘们,一个比一个才高八斗,一个比一个假正经,我这献宝都没有地方献,只好自己用了。”
她说着朝武柔妩媚又勾人的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
“我跟你关系好,就让你用一点儿。”
武柔配合着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问:
“那……这里头都是什么做的,贵么?”
夏蔸说:
“这是好东西,自然不会便宜了……至于里头是什么做的,我也不知道。人家香片的独门秘方能告诉你?告诉了你,他们还怎么挣钱?”
武柔看着那香片说:
“说得是啊。”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眼见着那干燥的香料颜色更红了,甚至有些发黑。
夏蔸将旁边香炉上插着的一根细香拔了下来,放在唇边一吹,露出了里头的火星,然后就点在了香片上。
那小小的香片,燃起了一阵蓝色的火苗,无声无息的,像是一朵蓝色的灵魂之花,摇曳着晃了几下,慢慢得变小,消失……
然后,一股青烟从香片上升了起来,从一缕,慢慢地消散在空气中,很快,一股子怪异的花香和酒香就飘到了武柔的鼻尖。
夏宝林微微眯了眯眼睛,像是舒适,又像是得意,她拿起了放置在身旁的团扇,轻轻地将香气往武柔这边儿扇。
一边儿扇,还一边儿看着她。
香气越来越浓了。
武柔觉得自己的头脑有些昏沉,像是喝了酒一样,心脏“砰砰”直跳。
很快,她就觉得心中痒痒得难受,腹部也像是火烧一样,似乎在渴求着什么。
她脸红了,躁动地浑身皮肤都在像蚂蚁爬似的,于是连忙捂住了鼻子,说:
“别燃了,闻了怪难受的。”
声音一出来,自己都吓了一跳,那声线娇嗔细弱,微微嘶哑,还是自己的声音吗?!
武柔被吓到了,如同洪水猛兽一般,用披帛捂着嘴,又往后靠了靠。
夏宝林却开怀地笑了起来,伸出了细白的指尖,指着武柔笑得前俯后仰地说:
“果然还是个未经事的,哈哈哈哈……难受什么?到时候被人抱一下就舒服了,什么都不懂。哈哈哈哈哈哈……”
武柔微微抬了眼睛,不满地瞪着她,那锋利的眼角本来就跟天生带着怨恨似的,这样一往上抬,看着便是气得狠了。
夏宝林连忙收敛了笑容,缓了两口气,说道:
“哎……这东西对男人更管用呢,如果事先能喝两口酒助兴,效果更好,其乐无穷。别说太子那般装模作样端着的,就是玄奘法师那般的高僧,也顶不住。”
玄奘法师西去取经回来了,就是今年的事情,陛下召见之时,还曾劝过他还俗,他也有的赏,要不然一个苦行僧,除了给个名誉,什么也享受不得。
可是人家法师不愿意,只希望开坛讲经,弘扬佛法。
所以如今玄奘法师,就是佛法高深,意志坚定的出家人代表,任谁说起和尚来,都要提他一嘴。
武柔有些不喜欢夏宝林这样说太子李善。
他不是装的,他就是那样的人罢了。而且人家玄奘法师,也不是那种能随便让人开这种玩笑的人。
于是她故意装作不懂,反问道:
“啊?……玄奘法师也用过?他还俗了?”
“哎呀……没有,跟你举个例子罢了,平时看着挺伶俐的人,怎么这个都听不懂?”
她说着,将一个小盖盅扣到了引香的碟子上,灭了香片的香气。又从那盒子里,取了一块儿完整的香片,装在了空香囊里递给了她,说:
“这香燃后不碎,正好适合放在暖香盒子里头燃,平时用酒泡过,味道不显,也没有多大作用,就是好闻罢了。等有合适的时机,就找个细香,或者火烛一燃,什么也不耽误。”
武柔接在了手里,道了声“谢谢。”
夏宝林见她这么平静,于是又忍不住嘱咐了一句:
“我给了你,你可要想着用啊,别浪费了东西。”
武柔点了点头,将那小荷包塞在了袖子里头。
……
……
这东西,到底什么时候往外交呢?
回到西凉阁的武柔,手里拿着那个香囊,举在手里来回的翻看。
她反正不信这个东西会是什么好东西。
即便是它本身对人体没毒,可是你胆敢擅自用在皇帝的身上,引诱皇帝耽于床事,掏空身体,那便是有罪的。
损伤龙体,罪同谋逆,足以致人死地。
最近皇帝的身体越来越差,早朝很多次都起不了大早了,惹得前朝的亲信大臣们,一个个的往武德殿跑,询问探访皇帝的身体。
每次皇帝都只是说自己累得慌,多睡了一会儿罢了,然后便开始感叹,这些大臣们从宫外往宫内走,起得比他早,走得路比他多,年纪还比他大。
他是真的比不上那些老家伙了。
每次他这么一说完,就引得那些大臣们又是一顿抹眼泪,又是劝又是吉祥话哄。
恨不得皇帝再活个五百年。
可是没有人可以活五百年。
尤其是发妻和儿子相继去世,那么多文臣良将,也都一个个的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皇帝对长生看得倒是开,只是松懈了,朝政大多都交给了太子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