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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一剑东来李仙酒

秋意渐浓,雪落即来。

天地间,皑皑白雪似乎过去得很快。

冬去春来,花谢花开。

花梨木桌,一封信笺,信笺上红色的印章甚是惹眼。

苏佩清瞧着信笺上笔走龙蛇的字迹,剑眉微皱,一双深邃而有神的眸子转来转去,似乎在思虑着什么,却也总还是给人一种亲切和蔼之感。

苏青云轻抚短髯,眸中闪过一丝怀疑之色,疑惑道:“佩清,‘千门卷’中的秘密为父知道的也是有限,王动这个时候邀咱们去他那里,莫非另有隐情?”

苏佩清沉吟少顷,道:“父亲,依孩儿之见,王动既是朝廷的人,咱们去去也无妨。”

苏青云沉吟良久,忽墨眉微轩,笑道:“佩清,既如此,咱们就看看王动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苏佩清颔首道:“是,父亲。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王动是朝廷的人,并且还是皇帝非常倚重之人。

苏青云已从故友卓飞那里得到了印证。

他信任卓飞,正如同相信自己一样。

过了片刻,苏佩清接着问道:“父亲,咱们何时出发?”

苏青云略微沉吟,笑道:“后日。你明日正好去和李大侠道个别。”

苏佩清道:“是。”

苏青云却忽又皱起了眉,叹了口气,道:“佩清,你叔父身体恢复的怎样了?”

苏佩清道:“父亲,叔父的身体已基本痊愈了。”

苏青云不禁赞叹道:“‘药王’孙方遥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令人钦佩!”

苏佩清也赞道:“孙方遥妙手回春,真不愧为一代杏林圣手。”

苏青云思虑着,目若朗星的眸子竟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又重重地叹了口气,面上渐渐爬出了痛苦之色,道:“佩清,你叔父自小就好胜心极强,总想做出一件令人刮目相看之事,不想他却勾结‘西北秦门’的秦中原,做下如此糟糕的蠢事。”

苏佩清看出了父亲内心的痛苦与无奈,遂解劝道:“父亲,叔父找上秦中原只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而将‘千门卷’的秘密交给秦中原也绝非他的本心。”

苏青云欣慰地笑着,黯淡的眸子也终于有了光彩,道:“我儿能有如此海纳百川的胸襟,为父真替你高兴。”

他忽又话锋一转,道:“佩清,你可知你叔父为何要找上秦中原?”

苏佩清沉吟了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终于缓缓道:“父亲,孩儿想有三点原因。第一,‘西北秦门’有足够的力量,这是很重要的一点。第二,‘西北秦门’本就觊觎咱家‘千门卷’的秘密,王动找上父亲自然是受了秦中原指使,没有人会怀疑到叔父也参与了其中。第三,一旦孩儿找到隐藏‘千门卷’秘密的‘日月金环’,必然首先要来找父亲,若是叔父那时再来下手,机会并不太大。”

苏青云点了点头,苦笑道:“还有一点。你叔父与为父的关系并不融洽,若是你得到了隐藏‘千门卷’秘密的‘日月金环’,他便来找为父,这种异常举动反而会引起咱们的怀疑,这就适得其反了。”

苏佩清剑眉微轩,嘴角也泛起淡淡的笑意,道:“其实这也是叔父性格所致,若能得到高人指点,修身养性,想必也会得到很好的结果。”

苏青云眉心微攒,不禁轻抚颔下乌黑如墨的短髯,叹息道:“只是这高人世间罕有,到哪里去找?只希望经此一事,你叔父能有所改变才好。”

苏佩清道:“父亲,孩儿想经过此事,叔父定能有所改变。常言道:冥冥之中,缘分自来。”

翌日。

西湖边,八角亭。

风和日丽,阳光明媚,柳枝摇曳,微风吹动着湛蓝色的湖水,泛起一层层涟漪。这里简直就是引人入胜的仙境。

李仙酒就这样坐在西湖边,坐在石桌旁,坐在微风下,坐在午后温和的阳光里。

《武林志》有如下记载:

“一剑东来”李仙酒,年方五九,冀州人氏,出生不详,五岁学剑,十岁所成,总角之年击败南七北六十三省名气极盛的三十五大高手,名震江湖,十四岁上昆仑练“化剑”,三年所成,十八岁击败七大剑派掌门,弱冠之年入东海习“化鱼”,二十五岁起,三年间连战名人榜十二大高手,连战连捷。而立之年,四十招之内以“化剑”之术击败名人榜榜首的“幻影剑”拓跋影(拓拔燕之父),令江湖为之侧目。七年前,在五十招之内击败前来挑战的“幻影剑”拓拔燕,三年前销声匿迹于江湖,不知所终。有人曾见他踏云而上,扶摇直上九万里;也有人曾见他剑破万门,一剑光寒十九洲。

苏佩清微笑着为李仙酒斟满了酒,恭敬道:“前辈,晚辈是来向你辞行的。”

李仙酒显得有些诧异,微微敛额道:“辞行?你要去哪里?《千门赋》你虽已基本练成,但老夫的‘化剑’你只练到了第七层,要知道,第十二层没有老夫的指导,可是万万难以成功的。”

说着说着,李仙酒脸上不禁泛起了随和的笑意。

苏佩清微笑道:“昨日接到朝廷的消息,家父与晚辈打算去趟西北兰州。”

李仙酒却欲言又止,笑道:“既如此,那便快去快回。”

苏佩清笑道:“是,前辈。”

他顿了顿,接着道:“只是,晚辈还有一事相求。”

李仙酒笑道:“佩清,但说无妨,只要老夫能做的绝不推诿。”

苏佩清含笑道:“前辈,舍妹婉清还望您能照顾一二。”

李仙酒笑道:“这个你放心,老夫必会护小公主......”

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李仙酒忙改口笑道:“婉清周全.....看来老夫有些醉了,竟说起了浑话......”

苏佩清笑道:“前辈,关于婉清的身世家父以前对我说过一些。”

他顿了顿,接着道:“婉清曾是‘新夏国’的金陵公主,后来‘新夏国’发生了叛乱,是您将婉清从叛军手里救了出来。”

李仙酒遂徐徐点了点头,又沉吟良久,终于缓缓道:“记得那年是长平三十二年,老夫正好游历到了‘新夏国’,岂料半月之后,其京都‘龙明城’发生了‘夺门之变’,最终竟以北静王独孤玉篡取皇权而告终。当时金陵公主刚满一岁,老夫从叛军手里救出她时,她几乎已没有了气息,幸得‘药王’孙方遥当日也在‘龙明城’,金陵公主才算捡回一命。只是后来老夫有要事在身,不得已只能将金陵公主托付予令尊照顾,没想到这一照顾竟是二十多年。”

苏佩清笑道:“家父曾说他见到婉清的第一眼起,便对婉清极其喜爱,而且自从有了婉清,他的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所以后来家父才舍不得再将婉清交还给前辈。”

李仙酒笑道:“其实那个时候小公主跟着令尊要比跟着老夫好,我们都希望她能快快乐乐地长大.....”

他忽然竟又皱了皱卧龙眉,道:“只希望复国的担子不要再落到小公主身上。”

苏佩清狐疑道:“前辈,您何出此言?‘新夏国’亡国已近十年,而且这也是北静王独孤玉掌权之后一手造成的,若不是他昏庸无道,挥霍无度,致使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惹得天怒人怨,怎会在十年前被北燕所灭?即便有复国的重任,也不该落在婉清身上啊。”

李仙酒沉吟俄顷,缓缓道:“佩清,你有所不知,五年前,名动天下的相术大师‘命九玄’袁客风看过小公主的面相,他曾预言小公主将掌天下之舵,成为北方霸主。老夫想来,小公主未来的使命极可能是要肩负起重建‘新夏国’的重任,成为那里的王。”

苏佩清不禁耸然动容,过了约莫半柱香却又笑道:“前辈,这怎么可能?晚辈与婉清朝夕相处二十多年,她的脾性晚辈也很了解,况且‘新夏国’亡国已近十年,早已成过眼烟云。‘命九玄’袁客风虽相人术天下无双,但常言道: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

李仙酒轻抚墨髯,沉吟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终于又点了点头,明亮的眼睛也发起了光,竟瞧着桌上盘中的西湖醋鱼、西湖藕粉、东坡肉,打趣道:“佩清,就算忘了老夫,也莫忘了咱们西湖的美食、美酒,哈哈......”

苏佩清笑道:“前辈,等那边的事情结束了,晚辈很快就回来。”

李仙酒又吃了块龙井虾仁,嘴角不禁泛起了笑意,道:“据说两个月前,刘垚在西北黄土高原出现过,你若再能得到他的真传,那便更加如虎添翼了。”

苏佩清已饮尽了杯中琥珀色的女儿红,面上不禁浮出了喜色,道:“前辈,您说得莫非是位居《武林志》名人榜榜首的“公子世无双”刘垚?”

李仙酒脸上竟也泛起了钦佩之色,双眉扬起,笑道:“正是此人。两年前他虽销声匿迹于江湖,但前些日子老夫恰巧在温州府遇到了‘赤掌追魂’陆千里,他告诉老夫,两个月前刘垚在西北黄土高原出现过。”

苏佩清目若朗星的眸子发起了光,剑眉一轩,喜道:“如此说来,家父与晚辈此次前往西北,或许真可遇到他。”

李仙酒点了点头,却话锋一转,笑道:“佩清,上次你生辰,老夫送你的那块玉佩可还带在身上?”

苏佩清苦笑道:“晚辈该死,应是丢在‘狼山’了。”

李仙酒旋即竟又从腰间解下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卧龙眉微轩,笑道:“佩清,无妨。你可将此玉佩佩戴在身上显眼处,若有人向你询问起此玉佩的来历,你便如实相告。只要你虚心向此人求教,老夫想,他定会传授你一些绝世功法的。”

苏佩清微一沉吟,便已面泛喜色,忙拜谢道:“晚辈明白了,多谢前辈。”

李仙酒笑着忙制止道:“佩清,不必如此,快起来说话。”

有些人总想做天下第一,可当一个人真正坐上了这个位置,他真会觉得开心吗?幸福吗?

为了保持天下第一,一个人不该忍受的痛苦、寂寞、艰辛、无奈,他都要长久地忍受。

有时候,这个位置不仅不是荣耀,反而会成为一种负担,一种累赘,甚至还会引来许多无妄的仇恨。

当一个人超越你时,在你的心里,这个超越你的人反而可能变成了你的仇人,你觉得是这样吗?

你是这样的人吗?

李仙酒不是这样的人,他有着海一样宽广的胸襟。他希望有人能超越自己,若是有越来越多的人超越了他,他反而会越发的高兴。

他很喜欢宋代刘斧《青琐高议》中的一句话:“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赶旧人。”

当刘垚以一招“凤双飞”击败他时,他反而越来越喜欢这个天纵少年了。

这令江湖上很多人感到惊愕、不解!

倘若有人超越了你,你会怎样对待超越你的人呢?

把他当对手?还是朋友?

抑或是怀恨在心?

五月初四,未时,江城,黄鹤楼。

唐代诗人崔颢曾作诗《黄鹤楼》一首,曰:“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枕山临江,滚滚长江水东流,有十几个江湖豪客惊奇地发现,刘垚与李仙酒竟同坐在这座天下第一楼里谈笑风生,对饮凭眺。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直到那时,人们才开始相信刘垚与李仙酒已成了忘年之交!人们不得不再一次感慨、赞叹李仙酒与刘垚海纳百川的胸襟,一时间传为佳话。

苏佩清又替李仙酒斟满了一杯女儿红,李仙酒笑道:“佩清,过几日老夫便去找令师绝尘讨几杯茶喝。”

苏佩清面上竟似有了微微得意之色,赞道:“前辈,不瞒您说,家师煮的茶可称得上是天下一绝哩。”

李仙酒笑道:“老夫与令师相识已有二十多年,也喝了他不少的茶,虽当时喝够了,但过段时间又会开始想念令师煮的茶了,谁叫老夫嘴馋呢。”

苏佩清笑道:“前辈,家师也常常对晚辈讲起,他时常想念与您一起品茗、喝酒、谈论古今的美好时光。”

李仙酒似又想到了什么,眼睛发起了光,笑道:“佩清,西北的烧刀子味浓烈,性辣如火,别有一番风味,如有机会,给老夫带几坛回来尝尝。”

苏佩清道:“是,前辈,晚辈谨记。”

李仙酒却摆了摆手,爽朗地笑道:“佩清,不必这么认真,搂草打兔子嘛,哈哈......”

苏佩清也笑着点头道:“嗯,前辈。”

李仙酒又笑着打趣道:“没想到年纪越来越大,嘴却越来越馋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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