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不平

柳儿笑道：“这也不能怪娘娘，在京都的权贵人家多着呢，可也没见有几个像永安侯那般糊涂的，别人便是偏心继室，也万万做不出任由继室搓磨原配嫡出子女的糊涂事来，正所谓虎毒不食子，永安侯对原配没有感情，可孩子终究是他的血脉，他倒好，娶了后娘自个儿也成了后爹，任由继室去搓磨自己的女儿，现在好了，这仇是结下了，倒霉的最后还不是他另一个女儿？”

淑妃点了点头，叹口气说道：“所以说这人啊，万万是偏心不得的，若是永安侯早些年能够拘着继室，不纵容对方苛待毓嫔，那怕毓嫔与容更衣的感情再不好，看在永安侯这个爹的面子上，也不至于对容更衣下如此狠手，正所谓恶有恶报，如今容更衣落到如此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奴婢怎么听着，娘娘还挺欣赏毓嫔的？”柳儿掩嘴笑道：“先前娘娘不是还看不惯毓嫔么？”

淑妃瞪了柳儿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本宫是看不惯她，可也不妨碍本宫欣赏她，若是换了别人，就冲着那份血缘关系，为了自个儿的面子，说不得就咬着牙忍了，可毓嫔倒是个硬气的，直接闹了一场，硬是将那容香从一个贵人贬成了更衣，单凭这一点，本宫就佩服得很。”

“可惜毓嫔和娘娘平日里没什么联系，关系也淡得很，不然娘娘倒是可以和毓嫔成为好友。”柳儿笑道。

“若是没进宫，那还有可能，如今么？恐怕是难了。”淑妃有点遗憾地说道。

“娘娘为何这般说？”柳儿有些不解：“便是在宫里，也不是不可以交好呀，就像贵妃娘娘和贤妃，她们的关系不就挺好？”

“好？”淑妃脸上露出一抹嘲讽之色，冷笑道：“不过是表面上看起来好罢了，私底下，贤妃那贱人就是文贵妃身边的一条狗，不过，如今这狗腿子也变心了，倒是成了白眼狼了！”

柳儿哑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娘娘说得是，是奴婢想岔了，奴婢只是觉得那毓嫔是个聪明人，若是娘娘能够将她收为己用，这对娘娘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本宫知道你忠心，可那些人能用，那些人不能用，本宫心里还是能清楚的。”淑妃淡淡地说道：“毓嫔确实是个聪明人，若是她真的能为本宫所用，这对本宫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可惜坏就坏在她太聪明，这样的人本宫可没有把握能够彻底掌控她，本宫可不想像文贵妃那般，费心费力的，最后却给自己养出了一条白眼狼。”

柳儿深以为然：“娘娘说得是，那毓嫔可是个狠心的，她连自个儿的嫡亲妹妹都能下狠手，更何况是别人？”

“没错，在这宫里，想要活得好，心就要狠，若不然，最后只会成为别人的踏脚石。”淑妃眸中闪过一抹幽色，冷冷地说道：“毓嫔能够得宠，可不是因为她运气好，而是因为她的心比任何人都要狠，二百多万两银子，说捐就捐，试问宫里除了毓嫔，还有谁有这样的魄力，谁会舍得平白捐赠给朝廷这样一大笔的财富？单看在这一大笔银子的份上，皇上便能高看毓嫔几分，更何况，毓嫔在德妃难产的时候，还不计前嫌，冒着风险出手救人，在皇上的眼中，毓嫔就是一个善良大度又识大体的女人，经过这些，恐怕毓嫔在皇上心里的地位，连文贵妃都比不上，若不然，外面流言传得沸沸扬扬的，为何毓嫔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却完全不受影响？这不过是因为皇上有心护住她们母子罢了！”

“这毓嫔倒是个命好的。”柳儿有点惋惜地说道。

“可不是命好么？可惜，本宫不争气，进宫多年，也没能怀上，不然……”淑妃说到这里，心堵得厉害，对容篱也多了几分嫉妒：“都说母凭子贵，咱们皇上如今子嗣不丰，那怕毓嫔怀的是灾星，皇上也不会轻易放弃，归根到底，不过都是因为子嗣稀少罢了！”

“娘娘也不必太过担忧，太医也说了，娘娘身体好得很，如今没有怀上，不过是缘分还没有到罢了！”柳儿安慰道。

“缘分？本宫进宫已经好几年了，这缘分还没到，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淑妃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心灰意冷地说道：“咱们女人的花期可是短得很，本宫今年年纪也不算小了，若是这几年没能怀上，以后本宫恐怕也没有机会再怀了！”

“娘娘还年轻呢，以后肯定会怀上的。”柳儿见淑妃一副落寞的模样，顿时心疼坏了，急忙安慰道。

“谁知道呢？”淑妃对自己却没有什么信心，毕竟她进宫满打满算的，也有六年了，这六年间她虽然算不上十分得宠，可皇上对她也算是有几分情意，她侍寝的日子也不少，可文贵妃生了个公主，慧妃在早年间也生了个皇子，连德妃都怀上顺利生下一个皇子，至于贤妃也是有怀过的，不过最后那孩子没能留住，流产了而已。

这几人都是高位嫔妃，虽然除了文贵妃所出的公主和德妃生下的神智不全的皇子，其他的孩子都没能活下来，可她们至少都怀过，偏偏就只有她没有怀上。

为了能够顺利怀上孩子，这几年她可没少折腾自己，什么民间偏方，什么生子秘方，她也收集了很多，可那苦药汁子灌了不少，却一点效果也没有，她也找了太医，可太医给她诊断后，却说她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她身体没有问题，皇上也没有问题，为何她偏偏就是怀不上呢？

知道自家主子心里苦，可柳儿除了安慰，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心里埋怨老天爷不公，别人都能怀上孩子，为何自家主子这样好的人，却偏偏怀不上。

“对了，文贵妃那边怎么样了？”淑妃终究不是那等自怨自艾的人，她很快就打起精神，淡淡地问道。

“明华宫那边没有任何动静，看来文贵妃应该是不相信主子的话。”柳儿心里一懔，急忙回道。

“文秀清倒是沉得住气。”淑妃冷笑道：“看来她确实是没有将本宫的话听进去，认为本宫不能将她怎么样。”

“文贵妃能够掌管宫权多年，皇上对她应该是极为信任的，而且现在文贵妃也被分了权，娘娘又何必……”柳儿有点担忧地说道：“若是被逼急了， 奴婢怕她会对娘娘不利。”

“之前皇上确实是对她信任有加，可如今么？就未必了。”淑妃轻笑一声，淡淡地说道。

“可就算娘娘逼着她交出宫权，那些权利也不可能全部落到娘娘手里，娘娘又何必为此去得罪她？”柳儿有些想不明白。

要知道皇上虽然下旨让自家娘娘协助处理宫务，可一同协助的人并不是只有自家娘娘一个，还有德妃和贤妃，那两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就算文贵妃交出权利，自家娘娘也得不到太多的好处，更何况自家娘娘如此针对文贵妃，也算是彻底得罪了文贵妃，实在是得不偿失。

“你认为本宫不针对文秀清她便会放过本宫？”淑妃冷笑道：“本宫告诉你，比起德妃那个贱人，文秀清更恨本宫，当年文秀清针对慧妃，想要慧妃一尸两命，可最后本宫却帮了慧妃一把，让慧妃顺利生下一子，文秀清当年因为这个，可没少针对本宫，你道她这次为何会愿意交出一部分宫权？不过是因为害怕本宫手里有她当年谋害慧妃的证据罢了！”

“娘娘，奴婢实在想不明白。”柳儿有点不满地说道：“就算娘娘当年与慧妃娘娘交好，当年娘娘也帮了她，可慧妃娘娘她根本就不领情，你又何必再为了她去得罪文贵妃？”

“本宫所做的一切，也不是为了她，她领不领情，本宫也不在意，说到底，本宫也是个自私的人，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淑妃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地说道。

“可娘娘……”柳儿还想要说什么，可却被淑妃打断：“我威胁文秀清，是为了夺宫权，与慧妃无关，与其他人更无关！”

“那德妃和贤妃呢？就算文贵妃愿意交出宫权，她们能够眼睁睁看着娘娘一家独大？”说实话，柳儿有点看不懂自家娘娘了，若是自家娘娘真的为了夺取宫权，完全可以一步一步来，甚至可以和德妃和贤妃她们结盟，这样才是最稳妥的，完全不必冒着风险去得罪文贵妃，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文贵妃虽然如今被分了权，可她终究是贵妃，膝下还养育着一个公主，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有二公主在，看在二公主的面子上，皇上也会给文贵妃三分薄面。更何况文贵妃掌管宫权多年，又岂会是好惹的？若是被逼急了，恐怕会反过来咬自家娘娘一口。毕竟德妃和贤妃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别看她们现在和自家娘娘共同进退，一起逼迫文贵妃，可若是她们知道自家娘娘想独占宫权，肯定会过来对付自家娘娘。

“她们？她们不过是跳梁小仇罢了，只要本宫将文秀清拉下马，无论是德妃还是贤妃，日子都不会太好过。”淑妃冷笑道。

柳儿看着一脸冷漠的淑妃，沉默不语，她知道她无法劝阻自家娘娘，自家娘娘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人，一但决定了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只是她心里终究是为自家娘娘感到不平。

别人或许并不知道自家娘娘和慧妃之间的关系，但她是跟着自家娘娘进宫的，她对自家娘娘和慧妃之间的关系一清二楚。

自家娘娘在进宫之前，与慧妃是闺中好友，二人的感情十分要好，后来宫中选秀，自家娘娘和慧妃一同进了选秀名单，其实自家娘娘是不愿意进宫的，柳儿记得，当年自家娘娘在得知自己的名字被报上选秀名单后，还曾和夫人吵了一架，虽然夫人有心为自家娘娘说情，可最终还是扭不过老爷和老夫人，最后自家娘娘还是进了宫。

进宫之后，自家娘娘和慧妃的关系仍然十分要好，经常会聚在一起聊天，一直到慧妃怀孕，自家娘娘为了避嫌，所以二人的联系才渐渐变少了。

后来慧妃难产，自家娘娘还帮了慧妃一把，只是慧妃好像误会了自家娘娘，从那之后，就不与自家娘娘来往了，后来自家娘娘还曾去找过慧妃几次，可惜慧妃始终对自家娘娘冷冷淡淡的，再后来自家娘娘就没有去找过慧妃。

大约过了半年时间，慧妃生下的皇上突然感染了天花，最后病死，慧妃娘家受到牵连，慧妃也不知为何，突然恨上了自家娘娘，甚至几次对自家娘娘出言不逊，而自家娘娘也是次次忍让，到如今，自家娘娘和慧妃已经彻底断了来往。

柳儿可以说是亲眼见证了自家娘娘和慧妃从亲如姐妹到如今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她更为自家娘娘感到不值。

当年慧妃出事的时候，自家娘娘在私底下可是帮了她很多，可慧妃不但对自家娘娘没有半点感激，反而恨上了自家娘娘，实在是没有良心。

如今自家娘娘逼迫文贵妃，虽然口口声声说与慧妃无关，可柳儿却知道，自家娘娘终究是为了慧妃才会这样得罪文贵妃，毕竟自家娘娘若是只是为了争夺宫权，完全可以用其他更稳妥的手段，根本不必刻意去得罪文贵妃。

明秋宫。

慧妃一如以往般跪在佛堂里轻敲着木鱼，口中默默念着往生经，而这时明蝶匆匆走了进来，小声说道：“娘娘，永清宫又送信来了。”

“本宫不是说了，永清宫送来的东西，直接拿去烧了，不必拿来碍本宫的眼。”慧妃头也不抬，直接冷冷地说道。

“可、可这次送信来的人说，淑妃娘娘有要事找您，让你一定要看信。”明蝶垂下头，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