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掌嘴
秦唯轻轻地抚摸着容篱顺滑的青丝,心里却越发愧疚,他确实是想保住这个孩子,可随着时间过去,朝中大臣步步紧逼,宗室在暗地里弄鬼,为了稳固朝廷,他也确实是动摇了,毕竟朝中给他的压力是真的大,哪怕他是皇帝,面对大臣们的逼迫,有时候也不得不低头。
在面对巨大的压力的时候,他也难免会有侥幸的想法,觉得放弃了这个孩子并没有什么,他还年轻,日后也会有其他的孩子。
而现在容篱的哭诉,却让他无地自容,那一点点侥幸的想法彻底消失了。就像容篱说的那样,他现在因为流言厄杀了这个孩子,那以后呢?以后那些人会放过他其他的孩子吗?下次他们是否仍然会用各种理由去迫害他其他的孩子?
若说梁太傅等人是因为私心,那宗室就是心怀不轨,他若是没有正统继承人,最终还是要被逼过继宗室之子,在这巨大的利益面前,宗室又岂会甘心放弃?
也许,无论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大秦江山,他最应该做的就是保住毓嫔肚子里的孩子,若此子是男孩,他便有了正统继承人,若是个女孩,那灾星之说也就是子虚乌有,毕竟在大秦女子的地位并不高,那怕贵为皇家公主,手里也是没有实权的。
容篱安静地趴在秦唯的怀里,对这个男人的想法一无所知,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并不觉得意外,说来说去,人都是自私的,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怕这个男人是天子,是高高在上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也免不了有其自私的一面,虽然一开始这个男人一直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她,要保护他们的孩子,可容篱却清楚地知道,这一切必须是在他皇位稳固的前提下,一但她和孩子动摇了他的地位,估计他第一时间放弃的就是他们母子。
容篱知道自己哪怕是怀了他的子嗣,在他心里的地位也比不上他手中的权利,她也从来没想过依靠他去保护自己,她唯一想要的是时间,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就是土豆可以收获的时候,她只要秦唯在这一个月之内保住她和孩子就足够了。
过了这个月,等收获了土豆,再将土豆高产的消息散布出去,到时候她和孩子才能够真正的高枕无忧。而那些口口声声说她的孩子是灾星的人,自然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玉景宫偏殿。
刚刚接到圣旨的容香彻底呆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进了宫,连皇上的面都没见到,就被贬为了最下等的更衣。
更衣虽然也算是嫔妃,可却是最下等的,属于半主半]仆的存在,与原来的贵人份位比起来,简单可以说得上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她不过是去了一趟毓秀,和容篱那贱人吵了几句嘴,怎么就成了更衣了呢?
容香想不明白,她想发脾气,想耍泼骂人,可她害怕,她不敢。她虽然算不上聪明,可也不傻,她知道在侯府的时候,无论她怎么样,都有人护住她,因为永安侯是她爹,侯府主母是她娘,可在宫里,却没有人能惯着她,她若是敢蛮不讲理,敢耍泼骂人,说不得立即就被送进冷宫。
可若要她就这样接了圣旨接受现实,她心里却是不甘心的,毕竟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她觉得自己十分冤枉,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碰到容篱那个贱人,那个贱人是自己摔倒的,甚至可以说,容篱那个贱人根本就是故意的,她故意自己摔倒,故意陷害她……
容香迟迟不接旨,前来颁旨的太监等得不耐烦了,顿时没好气地说道:“容更衣,你还不接旨?”
“不不不!”容香回过神来,顿时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抓住传旨太监的衣袖,说道:“我是被陷害的,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传旨太监哪里容得她这样放肆,直接一甩衣袖,将容香甩开,斜着眼睛看着容香冷笑道:“容更衣,咱家劝你还是乖乖接旨别闹了才好,皇上岂是你想见就见的?简直不知所谓!”
“我是被陷害的,是容篱那贱人故意害我……”容香不甘心地大叫。
“大胆!一个小小的更衣也敢对毓嫔娘娘不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来人呀,给咱家掌嘴!”传旨太监毫不客气地尖着嗓子说道。
“你敢……”容香又气又怕,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瞪住他,她不服气地想要继续说什么,可传旨太监身后的宫人却一拥而上,直接将她按住,毫不客气地甩了她好几个耳光。
“啊……”容香挣扎着发出尖叫,可她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又怎敌得过那些身强力壮的宫人?更何况,翠萍和绿儿等人都脸色苍白地站在一旁,不敢上前帮忙。
清脆的巴掌声不断响起,哪怕容香拼死挣扎,最后还是被结结实实地打了数十记耳光,等那些宫人放开她的时候,容香本来清秀的脸已经被打得红肿不堪,脸颊破了皮不算,嘴角也破了,牙齿都掉了一颗,那满嘴的鲜血骇人之极。
“看在毓嫔娘娘的面子上,咱家这次饶了你,若是有下次,你可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传旨太监将手里的圣旨塞到容香的怀里,轻蔑地瞥着她说道:“容更衣,这里可不是永安侯府,在宫里你可得擦亮眼睛,看明白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是不能得罪的,若是不小心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别说被贬为更衣,便是去了冷宫,也怨不得人!”
说完,传旨太监一拂衣袖,带着一群宫人大摇大摆地离去,容香狼狈地趴在地上,看着传旨太监的背影,恨得牙龈都要咬碎了。
“主子,你没事吧……”见人已经走了,翠萍和绿儿急忙上前搀扶容香,却不想刚刚上前,翠萍就被狠狠地甩了一记耳光。
“贱人,刚刚都死了?眼睁睁看着我这个主子被人糟践,你们真是好得很!”容香打了翠萍一记耳光还不解气,又狠狠地踹了绿儿一脚,将绿儿踹倒在地上,骂道:“该死的贱人,全都是白眼狼,刚刚不是躲起来了么?这会儿来献什么殷勤?”
“主子,你误会了,奴婢并没有……”翠萍委屈地解释道:“刚刚奴婢也想帮主子,只是他们人多,奴婢也没有办法……”
“主子,翠萍姐姐说的是真的,刚刚奴婢和翠萍姐姐真的想要帮主子的,只是被他们拦着,所以才……”绿儿也哭着解释。
“一个个的都别哭丧了,你家主子我还没死呢!”容香咬牙切齿地冷笑道:“还敢狡辩,你当我是瞎了吗?”
“奴婢不敢……”翠萍和绿儿只是垂着头胆怯地站在一旁。
容香恶狠狠地瞪着二人,此刻她脸颊红肿,满嘴鲜血,再加上那狰狞的表情,看起来就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恐怖之极。
“主子,奴婢求求你了,你伤得不轻,还是先让奴婢给你上药吧。”翠萍小声说道。
容香倒是没有再反对,她瞥了翠萍一眼,又恶狠狠地对绿儿骂道:“贱人,还不出去给我打盆热水来?”
绿儿听了这话,飞快地跑了出去,翠萍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绿儿的背影,然顶着容香那要吃人的目光,上前将人搀扶进内殿。
容香被打得极重,哪怕翠萍放轻了上药的动作,她仍然痛得尖叫不已,咒骂不断,一开始是骂翠萍和绿儿,最后在照了镜子,发现自己容貌几乎被毁的时候,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恨意,尖叫出声:“容篱,你这个贱人,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翠萍看着满脸狰狞口中不断恶毒地诅咒容篱的容香,微微皱了皱眉。
永清宫。
“娘娘,容贵人被贬为更衣了,刚刚传来消息,刘公公去颁旨的时候,容更衣对毓嫔口出恶言,被掌了嘴。”贴身大宫女柳儿走进来轻声说道。
“本宫还当那容更衣有多聪明呢,原来也不过是个蠢货!”淑妃不屑地冷笑道:“那毓嫔也是真够狠心的,竟然完全不顾姐妹之情,干脆利落地将人撇个干净。”
“娘娘……”柳儿有些不明地看着自家主子。
“怎么?你真当那容更衣有胆子谋害皇嗣?”淑妃淡淡地看了柳儿一眼。
“可奴婢得到消息,说是容更衣推了毓嫔,这才导致毓嫔动了胎气,而且太医也去看了,毓嫔确实是动了胎气,这总不能是假的吧?”柳儿有点疑惑地说道。
“动了胎气自然是真的,毓嫔摔倒了也是真的,可到底是不是容更衣推的,这个可就难说了!”淑妃轻笑一声,淡淡地说道:“事情终归是发生在毓秀宫,那里是毓嫔的地盘,想要怎么说,还不是看毓嫔的意思?”
在自己的宫里去陷害他人,这样的事她又不是没做过,不过是些小手段罢了,不过她却不得不承认,这些小手段虽然上不得台面,可有时候却是最有效果的。
“娘娘的意思是,那容更衣是无辜的,毓嫔之所以会动了胎气,完全是因为她自个儿算计的?”柳儿瞪大眼睛说道:“可毓嫔不是最看重肚子里的孩子么?她这样做难道就不怕万一……”
“所以本宫说那毓嫔是个狠人。”淑妃冷笑道:“为了对付自己的嫡妹,连肚子里的那块肉都能豁出去,要知道咱们皇上如今最缺的就是子嗣,那个嫔妃怀上了,不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肚子有半点闪失?可毓嫔却能狠下心来,拿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作筏子。”
柳儿惊讶地睁大眼睛,不解地问道:“娘娘,虽然那容更衣是毓嫔的嫡妹,可在宫里,容更衣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比不上毓嫔,毓嫔又何必冒这样大的风险?”
“这也是本宫想不明白的地方。”淑妃眯起眼睛,冷冷地道:“按常理说,容更衣一个小小的贵人,根本就威胁不到毓嫔,可毓嫔却对她出手狠辣,不惜拿自己的孩子作筹码,彻底废了她这个嫡妹,这其中若是没有猫腻,倒是有点不正常了。”
“说不定毓嫔就恨容更衣呢?”柳儿倒是没有想太多,随口说道:“奴婢可是听说,毓嫔在进宫前与容更衣之间的关系并不好,毓嫔是原配嫡女,那容更衣是继室所出的嫡女,虽然二人同是永安侯府嫡女,可因为永安侯继室的关系,毓嫔在侯府里的日子并不好过,要知道在容更衣进宫前,满京都的谁不知道永安侯府的容香小姐是个有名的才女?而毓嫔在闺中却没有什么名声,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永安侯府还有一位嫡出大小姐。”
“毓嫔与容更衣的关系不好,本宫也听说了,不过本宫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淑嫔叹了口气说道:“大户人家家里关系复杂,又有几户人家家里的兄弟姐妹是真正相亲相爱的?姐妹之间有嫌隙,偶有争执也再正常不过,可像毓嫔和容更衣这般闹个你死我活的,本宫还是第一次见。”
“娘娘,虽然一般家族都和娘娘说的那般,可奴婢觉得,也不是没有例外的,要知道别的姐妹就算关系再不好,她们都是同一个家族出去的,为了维护自己的家族,自然会选择一致对外,可毓嫔却不一样,奴婢可是听说了,毓嫔小时候可是被继母搓磨过的,那永安侯也不在意毓嫔这个嫡女,后来毓嫔进宫,还是被继母害的呢,进了宫以后,永安侯也没有给毓嫔打点什么,可以说是完全不管毓嫔这个女儿的死活,若不是毓嫔运气好,侍了寝,说不得现在还在沅衣院里受苦呢,毓嫔没有得过家族的恩慧,自然也不会为了家族而容忍容更衣,更何况,容更衣对毓嫔处处算计,也怪不得毓嫔会对她下狠手。”柳儿说道。
听了柳儿的话,淑妃微微一怔,继而笑道:“你说得不错,是本宫想岔了,以为人人都如本宫这般处处为了自己的家族着想,却没想到毓嫔一开始就和永安侯府决裂了,哪里还有什么姐妹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