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带儿子相对象？
高考结束后的杨桃，并不知道走出考场的这一刻是多么值得铭记。
因为从此，她就将要告别过去十八年的种种，走出这座生她养她的县城，去到另外一个更加广阔的天地。
她轻松、期待，也伴随着迷茫和懵懂。
跟妈妈一起回到家。
桑晴让她先休息一会，晚上出去吃。
杨桃随手摁开电视机——嗯，是的，是“摁”开。
80年代买的29寸彩色电视机，微微凸起的显示屏旁边，是两排八个频道按钮。按钮下边有一个小门儿，抠开是一个手动调节频道的操作面板，对应的是八个频道，调台的时候或快或慢地拨动着滚片，电视频道就一个个跳过……
杨桃还记得，小时候电视机上还装了天线，那时只有三个频道。其他的都是唰唰的雪花点儿。
尽管只有三个频道，偶尔信号还不给力，画面扭来扭去、沙沙听不清。需要人去扭扭天线角度，或者干脆咚咚敲两下。仿佛在说：喂喂！快出来！别偷懒啊！都等着看渴望呢！
后来94年装了闭路电视，信号问题彻底解决，那之后，困扰就变成了调台！因为八个频道位置占满，能看的频道却有十八个、二十八个、三十八个……甚至更多。
长于90年代的小孩，会学着大人展开一份“广播电视报”，看看这一周都有什么好看的电视节目，准时守在电视机旁。
年轻父母爱赶时髦的，还会有录放机，呼朋唤友到家里来看录像带，在那个港片、宝丽金风靡的年代，对小孩子影响深远。
电视机年纪不小了，前两年换过一次显像管，桑晴曾提议换一台，杨奶奶没同意。在老太太的观念里，永远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不到修无可修，绝对不会换新的。
下午五点多，各台下午档结束，晚上八点档还没开始。
杨桃坐在电视机前索然无味。
回到房间，习惯性坐到桌旁，又发现高考结束了，今天可以不用学习了！
躺到单人床上，一一望过房间里的挂钟、书架、五斗橱、写字桌……
发呆。
唉！我家门前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
……
杨桃不知什么时候眯着了。被桑晴叫醒的时候已是六点。
起床洗了个脸，母女俩散步去了附近的伊光饭店。
“今天要请你郭阿姨吃饭。”
郭阿姨是杨正青南大校友的妻子，也是楚亦洲的妈妈。郭阿姨属于汉化得比较彻底的回族，楚亦洲也随爸爸是“汉”。
杨、楚两家近两年交往频繁，否则那跟谁都不亲近的楚亦洲也不会来为杨桃补数学。
桑晴边走边说：“等你明天估完分、填完志愿，我要去邻省看你二婶。你就别去了！在家等通知书吧！”
“哦……我二婶儿还没生啊？”
“说是也就这几天了，出于礼貌我也得去看看。”
撩开花纹独特的珠串门帘，回民饭店的特殊香味就将人包围。
桑晴继续说着：“有班琪陪你，我也能放心点儿。遇上解决不了的事，给我们打电话，小事情就找你郭阿姨……”
“嗯，行，你放心吧！”
桑晴笑着顺顺女儿的马尾：“桃子长大了！我也能放心了。”
杨桃娇嗔：“妈你说什么啊？”
她感觉今天跟老妈的气氛有点怪异，桑晴刚刚那句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告别？
“我再长大，你不也是我妈么？”
桑晴失笑。
孩子总有一天会离开父母去寻找自己的活法，父母或站在原地，或去追求自己的生活，只剩下血缘和心是一辈子的羁绊。
母女俩让服务员带到事先订好的包间。
杨桃进门就对上楚亦洲：“学长？你也来啦？”
郭阿姨笑得很有感染力：“你明天要估分，我把他拽来给你讲讲经验！”
“谢谢郭阿姨！”
桑晴坐到郭阿姨旁边，让杨桃挨着自己。
随着点菜、上菜同步进行的，就是例行的“商业互吹”——桑晴先说几个月不见，楚亦洲不仅更帅气，还稳重了！
郭阿姨也不甘落后：“桃子才是！这两年眼看着长开了，越来越好看了！尤其皮肤真白，看着真招人喜欢……”
看桑晴跟郭阿姨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家常，杨桃觉得桑晴眼睛里有星星般的璀璨，丝毫没有在她奶面前的逆来顺受。
杨桃被热情的郭阿姨夸得只能傻傻陪笑。
直到楚亦洲问她：“怎么样？今年题难吗？”
杨桃这才看向依旧丰神俊逸的楚学长：“我觉得还……呃……在你看来肯定是不难！”
尬笑……尬笑……
楚亦洲移开视线，清了清喉咙：“数学卷我上网大致看了一下，问题不大。你正常发挥应该不会拉分。”
杨桃认同地点头：“嗯，我也这么觉得！多数题型你都带我做过，除了最后大题，都挺顺利。”
“觉得不难，说明你……”
“呦！这不是小郭儿吗？”
楚亦洲的话，被包间门口经过的三个老大妈打断，看穿着，都挺讲究。
郭阿姨看见来人，就站了起来：“啊！周姐、王姐，你们也来吃饭啊？”
“是啊！家里老头们都去南方考察，我们不爱做饭，就出来改善改善……”
说着，被称作周姐的大妈上下打量杨桃：“小郭啊！你这是……带儿子相对象呢？”
杨桃一口茶水险些喷了！呛得直咳——她？跟楚神？这大妈眼拙吧？没看出不止是隔着大圆桌的云泥之差、天壤之别吗？
桑晴连忙拍背帮她顺气。
郭阿姨笑道：“就是朋友一起吃个饭。”
周大妈拍拍小心口：“哦！朋友啊！朋友就好！哎！我可跟你说好了啊！你们家儿子我大孙女预约了！差三岁，年龄刚好相配！以后要是相对象，一定要先考虑我们家瑶瑶啊……”
郭阿姨却很嫌弃儿子：“我们家洲洲太闷了，跟他爸一样不解风情。”
“哎呀！不在那个！男孩子开了窍儿，都是一样过日子……”
周大妈笑眯眯地看着楚亦洲，就像两天没吃饭的人看见香喷喷的肉包子。
三个大妈也没多停留，说完话就离开了。
桑晴笑着调侃：“有个优秀的儿子就是好！这就让人惦记上了！以后都不愁娶媳妇了！”
郭阿姨哭笑不得，也看向儿子：“这是我们家香饽饽！整天埋在书堆里，好像能从书里给我抱个儿媳妇出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