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抓鱼

媒婆好似看出了宋浅碧的窘迫，捏着手绢的手拍了拍宋浅碧的肩膀，安慰着说，“没事，虽然胸小确实不好找夫家，但你我既相遇便是缘分，凭我十多年的做媒经验，十里八村的年轻小伙都认识，帮你找一个不挑的老实人还是可以的……”

宋浅碧感觉自己好像被雷劈中了，本来非常好的心情，遇到这大娘后彻底郁闷了起来，见大娘还真开始给他介绍小伙，她赶紧后退一步，头摇得像一个拨浪鼓。

“不用不用，大娘，我年纪还小，还没到考虑这些的时候，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语罢，宋浅碧赶紧拉起小洛就跑，从来没有这么快地上马。

“驾！”

飞云箭一般飞了出去，像是后面有十万追兵一般。

媒婆在后面大喊，“诶！小姑娘，你看起来都十有五六了，哪里还小啊！我认识好多不错的小伙子呢……”

风呼啸在耳旁，宋浅碧哪里还听得到后面媒婆说的话，马蹄扬起尘沙无数，连背影都看不清了。

宋浅碧感觉脸都要烧起来了，只是一个劲儿地拉动马绳往前，硬是少了平时一半的时间到了祖父家。

院子里，祖父和祖母都在槐树下的石桌前坐着纳凉，此刻祖父正站着弯腰给祖母切西瓜。

祖父曾经是征战沙场数十载，令外敌闻风丧胆的铁血将军，随先帝一起开疆拓土，战无不胜，立下赫赫战功，后来其子宋震也就是宋浅碧的父亲，继承父业，一身用武，在军营中大放异彩，当上将军，赢得五年前大齐与番邦外敌的战争，声望显赫，不弱于宋老将军。

但终归是功高震主，为避免君臣之间心生嫌隙，也不愿参与朝廷中的尔虞我诈，宋震主动请旨，上交兵符，举家从京城搬到钦州，平静度日，只有宋浅碧的大哥宋祁还在军营中，也非担任要职。至于宋浅碧的二哥，从小志不在庙堂，而在江湖，在山水，外出游山玩水已经半年多了。

祖父和祖母在城中呆不惯，更喜欢乡下的环境，依山傍水，安静又养人，所以宋震命人在城郊这块地建了座房子，不大，但足够二人居住，还安排了两个下人照顾老人的饮食起居，本来祖父和祖母说了不用的，但是宋震和温茹都不放心，不容拒绝地安排了两个忠厚老实又手脚勤快，脑瓜机灵的下人。

在沙场征战多年的人，如今就算是老了也带着将军风骨，身子也硬朗，闲不住，切西瓜手脚也很麻利。

“祖父！祖母！”宋浅碧勒紧马绳，来不及等靠近，在院子门口就唤二老。

两个老人齐回头，见是宝贝孙女回来了，皆是乐开了花，“小碧来了！快来，我刚好切了西瓜，甜着呢，快来吃几块解暑！”

“好嘞！”

宋浅碧和小洛一齐下马，宋浅碧坐到石桌旁，吃西瓜也没忘了给小洛拿一块。

祖母仁厚，笑着道，“小洛也别站着了，一齐坐下吧。”

小洛忙拘一礼，“谢过老夫人。”

随后也坐下一齐吃西瓜。

西瓜清甜可口，宋浅碧一扫方才的阴霾，吃得开心。

吃到第三快的时候，宋浅碧眼尖地看到了院子一角的鱼篓，宋浅碧一下子起身，兴奋地跑过去，“祖父，你又编了一个鱼篓啊？！”

宋震看她那兴奋的模样，被逗乐了，“是啊，之前那个坏了，这不又编了个更大的，你不是嫌之前那个小，捕不到大鱼嘛……”

宋浅碧把鱼篓举起来，笑着道，“祖父，我爱死你了！”

“等太阳下去些，就带着你们去抓鱼！”

“好嘞！”

又聊了半个多时辰，太阳西悬，祖父便带着宋浅碧和小洛浩浩荡荡地出发去抓鱼了。

此刻正值盛夏，江水还很多，只是这几日也没有下雨，水不是很急。

河水清澈，三个人一靠近就能够看到有黑影在水中游动，不过抓鱼经验老道的宋浅碧能够断定，大多数的鱼还是藏在河边的水草里。

除了那次上山在冷泉抓鱼却遇到柳迟先生外，算算日子也自己也差不多一个半月没有好好抓过鱼了，宋浅碧脱了鞋袜，外袍，把裤脚卷起老高，袖子也卷得老高，不耽搁一分半秒就往河里窜。

气候炎热，白日里出了不少汗，此刻下了水才觉得真是舒爽不已。

冰冰凉凉的水，划过手脚，宋浅碧只恨不能全身都浸泡在河水中。

祖父和小洛也相继下来了，三个在水里玩的不亦乐乎。

宋浅碧眼尖的看到水草中藏着的黑影，轻手轻脚地过去，双手小心翼翼地悬在黑影上面，然后迅速往下按，快如闪电，这是祖父叫她的抓鱼技巧，一条小草鱼很快就到手了！

宋浅碧兴奋地把它举起来，大叫，“祖父！小洛！快看，我抓到鱼了！”

小洛也激动道，“小姐真厉害！”

祖父笑着道，“不愧是我孙女！”

宋浅碧激动归记得，但不是特别满意，“就是有些小了，看起来好像才一斤不到。”

随后宋浅碧把鱼放进鱼篓里，继续抓。

没一会儿，祖父也抓到了一条鲫鱼。

河里水草肥美，鱼很多，没一会儿就抓了十几条。

只是宋浅碧还是不太满意，要是能抓到一条七斤以上的鳜鱼就好了，但七斤以上的鳜鱼哪又是这么容易抓到的。

日色渐沉，没之前亮堂了，视野也没那么清晰，本以为没希望了，前面的水草出扑腾了一下，动静很大。

宋浅碧亮着眼眸激动地往前，这里水草很厚，看不清底下，宋浅碧只能记忆着方才看到的动静，猛地往地下按。

按到一个很粗大的脊背，，宋浅碧双眸都睁大了，大鱼抓起来要困难得多，鳜鱼很滑，正当宋浅碧要把它抛到岸边时，一下子从宋浅碧手中跳脱走了，还溅起很大的水花，弄得宋浅碧的整张脸都湿透了。

“居然跑了！”宋浅碧气极，刚才被水溅了一脸，没有看清楚鱼的方向，此刻哪里还知道那只鳜鱼跑去哪里了？

好在小洛细心，“小姐，那条鱼好像往你左边往上的水草里钻了，我在上面往下赶，你截住它。”

宋浅碧一听还有希望，干劲十足，“嗯！”

小洛从上往下边踩水边赶鱼，宋浅碧拿来鱼篓截住，果然看到黑影往下移，只不过那鱼很狡猾，想从宋浅碧的手边游走，宋浅碧赶紧把鱼篓转了方向，鱼头进篓，宋浅碧往前送鱼篓，再一下子把鱼篓提起来。

“喔！抓到了！”小洛兴奋得拍手。

宋浅碧看着比鱼篓还高出半截的鳜鱼，眉眼弯弯，抵不住的笑意，赶紧跑上岸，生怕它又逃走。

回到祖父家里，祖母留她吃饭，宋浅碧罕见的拒绝了，“祖母，我下次再来吃您做的饭，我现在得赶紧回家了，不然我娘得把我的皮扒了！”

祖父让她把鱼都带回去，宋浅碧只拿了那条鳜鱼，随后就和小洛上马，飞快地往城中赶。

小洛看路不对劲，疑惑道，“小姐，这不是会宋府的路吧？反倒是像去柳庄的路，是不是走错了？”

宋浅碧朗声道，“没走错，就是去柳庄！”

此时，手中提着的鳜鱼挣扎着跳了两下，小洛看了看，瞬间明白过来，“小姐是想将这条鳜鱼送给柳先生？”

宋浅碧笑得爽朗，“对啊！今天早上吃了先生的阳春面，得还人情啊……”

宋浅碧其实心里还补充了一句，这样，下次才好意思继续蹭东西吃！

小洛从背后看到宋浅碧灿烂如天上太阳一样的笑颜，耳朵还有些泛红，霎时有个想法在心底生根，随后仔细想想小姐这些天来的举动，越想越贴合。

小洛忍不住轻笑出声，小姐这是不就是情窦初开的模样吗？

只是小洛又开始担心起来，柳迟先生看起来虽然温和，但实际并不与人亲近，与谁都带着疏离，带着隔阂，而且长得又那般好看，像天上皎洁的月亮，高不可攀，钦州城喜欢他的官家小姐数不胜数，刘知府家的刘若萱小姐都很爱慕他。小姐若是喜欢他，说不定会吃苦头。

想到这里，小洛就高兴不起来，只是看着宋浅碧好看的侧脸，就觉得自家小姐是谁都比不上的，柳迟先生也一定会喜欢上小姐。

“吁……”

很快就到了柳庄门口，宋浅碧收紧马绳，飞快的下马，接过小洛手中的鳜鱼，“小洛，你在这里陪飞云等一会儿，我送完鱼马上回来。”

“好。”

看宋浅碧蹦蹦跳跳地进了柳庄，高兴地像一个孩子，小洛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宋浅碧提着与进入院内就不敢放肆了，轻手轻脚地往前走，“先生？”

未有应答，但里面分明有灯火亮着。

宋浅碧不甘心，加大声音，又唤了一句，“先生？”

隔了几秒，宋浅碧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声音，身着青色长袍的修长男子走了出来，墨发随意披散在身后，甚至有几缕垂到了身前。

慵懒中又透着浓浓的魅惑，如玉般的脸藏在墨发间，显得肤更白，唇更艳。

宋浅碧从未见过这样的柳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