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蹭早点
宋浅碧呆住了，夜凉如水，没有星星，只有那屋内透出来的微弱烛光，走过来的人十分不真切，飘飘洒洒，本是无月夜，却有月华满身。
被稻草吊着的鱼突然挣扎了，鱼尾弹起，轻易从宋浅碧没怎么用力的手指间跳了出去。
噼里啪啦地在地上一顿乱蹦，一路留下水迹，差点要跳到柳迟脚边时，宋浅碧才反应过来，赶紧弯腰向前，把掉地上的鱼给抓起来。
宋浅碧笑着把鱼递到柳迟面前，“先生，给您！”
“这是作甚？”
宋浅碧早就编好理由，“为了报答您今天早上给我和小洛煮的阳春面。”
“不必，你拿回去吧。”柳迟并未伸手去接。
宋浅碧急了，“那怎么行？！这可是我特意为您抓的，抓了好久呢。而且我拿回家的话，我娘就知道我去河里抓鱼，到时候指定又要骂我……”
柳迟还是没有接。
宋浅碧哀求道，“先生，您就收下吧，这鳜鱼的肉可鲜美了，我好不容易抓到的……”
安静了半晌，宋浅碧以为对方不会接了，甚至真的做好要把鳜鱼带回家的准备了，柳迟藏在广袖里的手抬起，提过了鱼。
宋浅碧笑得灿烂，“先生，那，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家了。先生再见！”
“去池子边把手洗洗再回去。”
宋浅碧愣了一下，低头看自己的手，刚才抓鱼，确实脏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赶紧跑到池子边把手洗干净。
“那，先生，我走了？”
“嗯。”
宋浅碧走出柳庄大门的脚步都是无比轻快，脸上带笑，“小洛！”
小洛蹲在在地上喂飞云吃草，见人出来，惊喜地站起来，“小姐，你出来了？”
“嗯，走，我们赶紧回去，要挨娘骂了！”
“好。”
等宋浅碧回到家，宋震和温茹已经在饭桌前等着了。
“爹！娘！你们还没吃呢？”
温茹呵斥道，“你还好意思问，又去你祖父家野到这么晚回来，菜都要凉了！”
“嘿嘿……”宋浅碧笑着到饭桌前坐下，还招呼着小洛也坐下吃。
拿起筷子，马上夹了一块排骨塞进嘴里，“嗯！好吃！”
“吃饭规矩些！哪个官家小姐像你似的？”
宋浅碧嘴里应着，但手上的动作却未收敛半分，温茹气极还想说什么，宋震赶紧圆场，夹了块鱼放到温茹碗里，“夫人，快吃鱼，等会儿凉了不好吃了。”
温茹瞪了他一眼，但终究没说什么，拿起筷子吃饭。
忽然，温茹皱眉道，“怎么有股鱼腥味儿？”
听到这里，宋浅碧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有些心虚道，“娘，你吃鱼，肯定会有鱼腥味儿啊。”
“瞎说，张婶做的鱼怎么会有鱼腥味儿？奇怪，刚刚都没有闻到。”
宋浅碧和小洛同时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呼吸都慢了半拍。
宋震隔宋浅碧远，疑道，“没有鱼腥味儿啊，夫人，你是不是闻错了？”
“我不可能闻错！”温茹把筷子放到桌上，又换着方向闻了闻，还是有鱼腥味，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宋浅碧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喘，眼看母亲要闻到自己这里了，赶紧放下筷子，准备开溜。
温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宋浅碧的衣服，然后闻宋浅碧身上，眉头皱得更深了，“宋浅碧！我就说哪里来的鱼腥味儿，你是不是又下河抓鱼了？！”
“没……”
“还狡辩！我都闻到味了！”温茹恨铁不成钢，一把掐住宋浅碧的耳朵。
宋浅碧吃疼，脑袋顺着温茹用力的方向移，“娘！轻点，疼疼疼……”
“你还知道疼？我都说了多少次，不许下河摸鱼，你次次都说听到了，次次把我的话当耳边风！现在河水这么大，你就不怕自己被水冲走啊？啊？！”
“娘，是，是祖父，祖父带我去抓的！”宋浅碧疼得厉害，赶紧搬出祖父，毕竟温茹揪人耳朵的功夫可不是好玩儿的。
“你那次去抓鱼不是说你祖父带你去？我看就是你缠着你祖父他才带你去的！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
“啊！蟑螂！”宋浅碧突然指着温茹脚边叫道。
“什么？！蟑螂！在哪儿呢？！”温茹最怕蟑螂，一听到这两个字，哪里还顾得上揪宋浅碧耳朵，一下子就跳到一旁去。
宋浅碧见计得逞，抓了桌上的一整只鸡就跑，“小洛，快！”
等宋浅碧一溜烟儿跑没影了，温茹才发现被耍了，在后面大吼，“宋浅碧！”
那声音几乎要把房顶掀翻，气的温茹要去找鸡毛掸子，宋震见状赶紧拉住她，“夫人，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先吃饭，明天我再帮你教训她……”
“宋浅碧就是被你惯坏的……”
宋浅碧带着小洛进了房门，把外面的喧嚣都隔绝开，忍不住把烧鸡抬起来闻了闻，“不愧是张婶的手艺，太香了！”
“快快快，小洛，把它拆了……”
吃饱喝足后，宋浅碧也受不了自己身上这味了，赶紧沐浴换衣，本想去院子里逛一逛，但想到母亲可能会在，而且自己明日还有早起，只能作罢。
也许是今日太累了，宋浅碧沾到床就睡着了，一夜好眠。
第二日，宋浅碧没有拿食物就带着小洛出发了，嘴上说着是来不及了，但其实只有她自己明白，心里有着怎样的期待。
到达柳庄的时候，门已经打开了，微微有些失落，但忍不住脚步快了些。
“先生？”
宋浅碧进去，看见柳迟和楚烈已然坐在饭桌上，一人前面一碗白粥，中间还摆着一盘烧饼和包子，还有一小碟咸菜。
“先生，吃早点呢？那我先去温习了？”宋浅碧对上那双眼睛，终究是说不出厚脸皮的话，转身欲逃。
“咕噜噜噜……”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在寂静的气氛中格外明显，也格外刺耳。
宋浅碧感觉原本微凉的空气此刻烧起来了，脸烫得通红，恨不能找一个地缝钻进去，低着头不敢视人，不用看，都知道那三双眼睛肯定在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宋浅碧想离开这是非之地，却听到柳迟的声音，“去把厨房里剩下的粥端过来。”
“是。”楚烈很快就离开了。
宋浅碧站在原地，不知道下一步动作。
“还愣着干什么？”
“哦，谢谢先生。”宋浅碧红着脸，拉着小洛一起坐下。
虽然有些尴尬，但闻到隐隐约约随着微风飘过来的檀香时，心里又好似有花向阳开。
粥很快端过来了，两人接过都礼貌道谢。
淡淡的小米香扑入鼻尖，惹人咽口水。
宋浅碧不敢造次，小口小口地喝起来，看着那热腾腾的包子，忍不住问，“先生，这包子是什么馅的？”
“猪肉。”
一听到是肉包子，宋浅碧眼睛都亮了，“我能吃一个吗？”
“随意。”
“谢谢先生！”
宋浅碧赶紧抓了一个塞进嘴里，浓浓的肉香裹杂着面粉的味道，让人来不及吞咽就想吃第二口。
几下功夫就把手里包子吃了个干净，嘴里塞得满满的，感受到旁边的目光，宋浅碧只能咀嚼了好久才咽下。
想问一问包子是不是柳迟包的，但刚张开口宋浅碧就想起昨日对方说过的，“食不言。”
只能作罢。
喝了几口粥，又拿了个烧饼，豆沙馅的，甜却不腻，宋浅碧吃得眉眼弯弯，这厨艺，简直比张婶还要好。
宋浅碧吃完后都有些撑了，但还是非常自觉地起身收拾碗筷，小洛也马上站起来帮忙。
有些事做多了就会成为习惯，又像是一种默契，在第三天宋浅碧她们到柳庄的时候，方桌上已然摆着四碗香气扑鼻的清汤面，上面还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
等开始讲课的时候，金礼轩的那个位置还是空着的，宋浅碧不由得心生疑惑。
难不成金礼轩那家伙赖床起晚了？
还是以为今日是停课的日子？
不应该啊，金家的管家聪明伶俐，听说都是他在亲自叫金礼轩起床，睡觉，不可能搞错啊。
想不通……
但先生肯定看到金礼轩的位置是空的了，为什么没有反应呢？难不成想秋后算账？
不至于吧……
一直到下学，金礼轩还是没有出现。
太奇怪了……
宋浅碧忍不住去问柳迟，打定主意走到跟前，还是有些怯了，“先生……”
“嗯？”
宋浅碧即使紧张，还是问道，“金礼轩今天没有来听课，您知道是何原因吗？”
“他家中有事。”
宋浅碧本想问何事，但怕问多了不好，就赶紧止住，“好的，我知晓了，谢谢先生。”
走了两步，才记起方才忘了跟先生道别，宋浅碧再次转身，“先生，明日见！”
“嗯。”
宋浅碧回到家，恰好在门口遇到来找她玩的林夕。
“吁……”
宋浅碧见好友来自然激动，赶紧下马让门口的下人牵走，三步作两步走，“林夕！你来了！”
林夕听这话有些闹别扭，“你还说呢，宋浅碧，我再不来找你玩，你都要忘记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