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为何骗我
萧裕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景博侯府的,看着府上的每个人都觉得那么陌生,甚至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些许嘲笑。
不知不觉中,他竟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景博侯府的后院,那里是元霁的闺楼。
一个靓丽的身影映衬在窗子之内,是元霁,那个自己朝思暮想都要娶到的女人。
“表妹……”他还是没忍住的喊了出来,窗前的影子一怔,随后噔噔噔噔的跑下了楼,拉开门的一刹那,元霁表现的无比惊讶。
“表哥,你怎么来了?”元霁顾不得只穿着单衣,便飞身来到了院门前。
“表妹,你……你真的要嫁给文征公的公子吗?”萧裕带着些许哭腔的问道。
元霁一怔:“谁说的,怎么会?”
“我……”萧裕急忙掏出了那张写有元霁生辰八字的红笺,隔着门缝塞了过去,续道:“这红笺上是不是你的生辰八字?是不是交到了他们府上?”
元霁借着月光瞥了一眼,上面果然是自己的八字,她眼珠一转,叹气道:“是又如何?父亲说的真没错,你一个大丈夫一点骨气都没有,天天的儿女情长,不思进取,眼看着二月初二便是春闱开始的日子了,只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好没出息。”
萧裕鼻子一酸,低声道:“你真的认为我没出息?”
元霁轻哼一声:“不是我认为,是你确实没那个本事,就连今天的文坛雅聚都败下阵来。”
“你知道今天的事?”
元霁点了点头:“有什么不知的,全上京城都传开了,虽然你守得一时擂台,但到底还是输给了别人。说什么位列三甲,哼,我看啊,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萧裕满眼通红的看向门缝中的元霁,问道:“你不是说只嫁给我吗,别人谁都不嫁。”
元霁的表情凝固了,片刻后回复道:“小孩子的话你也信,我今天不过才十五岁而已。”
“什么?”
“抱歉表哥,我……我骗了你。”
“骗了我?”
“嗯,在我看来,你和府上那些家丁无异,都是一只为了生活而摇尾乞怜的狗而已。唉,这些话我本没必要对你说,等到春闱一过便静静的嫁到公爵府去,但今天你既然来了,我只能如实相告了,其实,我心里从来没有过你。”
萧裕惊呆了,这不过才短短数日,却让他经历了从天堂坠落到地狱里一般的感觉。此时他疯了,发出恶狼一般的嘶吼,双手则使劲的摇晃起院门,似乎想要不顾一切的冲进去,可那根门闩却纹丝不动的将两扇门拉的紧紧的。
“表哥,别这样。”元霁轻轻的说道。
萧裕没有放手,还在不停的晃着院门,嘴里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
元霁轻叹道:“说了也无妨,如果你今天不去参加文坛雅聚,或许父亲还能留你,让你在府里做个参议,帮他写写奏折什么的。但你偏偏对我自作多情,还自不量力的代表国子监去凑这个热闹,如果真的夺了魁,面见了圣上,那父亲此前抄袭你两篇论策的事就会东窗事发,到时候带给景博侯府的便是无尽的灾祸。所以……”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元翼抄了我的文章?”
元霁点了点头,补充道:“应该还要再久远一些,说实话,从一开始我便没打算嫁给你,接触你也不过是父亲安排的罢了。”
“景博侯安排的?为什么?他大可以不接纳我,将我赶到客栈去啊!”
元霁冷酷的说道:“怪只怪你的才学啊,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去找你的那个晚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我写下了《定国论》。”
元霁点了点头:“是了,其实那天的上午,辽王元干让户部交出明年的花销明细,父亲想要借此机会更上一层楼,但他的学问却有限的很,根本写不出好的治国之策。丁管家便给他出了个主意,那就是利用你的才学。他在给你收拾房间的时候,看过你写的文章,知道你有经天纬地的之能。父亲怕直接跟你说,你会起怀疑,便让我……让我……总之就是那天发生的事。”
“你!你们……”
说话间,元霁的目光停留在了萧裕的身后,表情凝固了起来。
萧裕见状,刚要回头,却听到一阵风声扫过,顿时被一重物击中了脑袋,昏死过去。
正月十五,本是人们团圆的元宵之夜,可有很多人却在这一晚上紧张而忙碌着。
那座荒废的将军府地下石室中,头戴红白面具的二人再次聚在了一起。
“咳咳。”红面具不停的咳嗽着,身体似乎非常的虚弱。
白面具见状,上前为他拍了拍背部,嗔怪道:“早就跟你说了,让你在府里好好养病,非要冒死出来相见。”
“哼。”红面具喘了一阵,虚弱的说道:“死了最好,什么都不用惦记了,就这般半死才是遭罪的。”
白面具坐回桌子的另一侧道:“需要传达什么只需放个鸽子便是了,这地下早就不安全了,何必以身犯险?”
“鸽子?府上的鸽子都被抓光了,现在无论是人还是鸟,根本飞不出去。”
“那我让你从这地道跑,为何不听?”
红面具摇了摇头:“跑哪去,这北野幅员万里,难不成让我去投敌到南诏?”
“有何不可,你在南诏又不是没有卧底,去安度晚年还是没问题的。”
“不,我……我要看着你上位,帮你拔掉所有的钉子。”
“凭你?你如今已经不再是那个权倾朝野的辽王了,北野渐渐的没有了你的消息,你也正从人们的视线里消失。”
红面具一怔,缓缓的解开了面具两侧的绑绳,露出一张苍老了几十岁的脸,他正是失势的辽王元干。
“你也觉得我没用了吗?”
白面具摇了摇头:“未必全没用,最起码有一些忠诚于你的人,我还能用的上。”
元干点了点头,随即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堆名单。
他将名单递给白面具后,颤巍巍的说道:“这里有在朝的,也有军中的及在野的,我早就替你备下了,你想要上位,凭如今的势力还远远不够,即便废了元亶,也不会轮到你。”
白面具伸手接过,看也不看的便塞进了袖子里,随即问道:“元亶真的像你所说的那么厉害?”
元干叹息了一声,道:“只比想象中还要雷厉风行,我原本以为怎么也需要三年五载,现在看,真的低估了他,他不仅左右逢源,还有自己的谋划手段,我甚至怀疑他每晚都到御花园去,是去见某个智囊,你可让人查了?”
白面具摇了摇头:“很难,每次他去御花园的假山里,都无声无息的,再出来时已是半夜时分。我原以为是去私会哪个宫婢,可让内侍局的钉子查了一下,根本就没有宫婢出现在那里过。即便是白天去看,也一无所获,看来假山当中另有玄机。”
元干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再议吧,我这身子骨也不知道还能挺多久,对了,那些女眷如何了?可真的被发配到了军中?”
白面具一怔,随即答道:“没有消息,从辽王府出来的囚车一开始还能跟踪,后来……后来就不知所踪,想必是凶多吉少了。”
元干很着急,面带愁容的问道:“连你都查不到?”
白面具叹息道:“真的查不到,只能等机会,等我真的有能力上位了,再从长计议。”
元干将身子靠向身后的椅子,思索半晌后说道:“要加快节奏了,尽快挑起元磐、元隽、元昌与元弼之间的矛盾,并且让元亶扶你上位,你只有爬的越高,才越有机会取代他。”
白面具有些不耐烦,静静的回道:“知道了,你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