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回忆里都是他好的样子

直到看见赫家源现在的样子，索九玥先是呆了一下，随后就一屁股坐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谭晓芩在一边打电话装模作样报警之后，坐在打开的门口看着楼道，等警察。

不一会儿，大批警察涌入，她终于放下心来。

一个声音焦急的问她“你怎么样？……”后面的话，她听不清。

只是抬头看见是熟悉的人，她紧紧拥抱着他“白木易，白木易，你来了就好。……”说完就晕倒在他怀里了。

第二天上午， 在警方的办公室里，谭晓芩再一次见到了索九玥。

她看起来更颓废了，脸上也没有化妆，指缝里的烟渍，随意梳拢的发型都在证明她过得一点都不好。

谭晓芩已经开始有点心疼这个可怜的女孩子了。

她静静的看着她，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想哭就哭出来吧！”

也许是压抑太久，索九玥就算是哭的时候都是没有声音的，止不住的眼泪硬是用完了接待室里所有的纸巾和卫生纸。

过了一会儿，她慢慢止住抽泣，眼睛红红的看着谭晓芩，开始讲她们之间的事。

索九玥讲起赫家源时，脸上的神情是悲凉且温柔的。

赫家源家里也是满族镶黄旗后裔。只不过他家里是叶赫那拉氏。赫字也是后来改的汉族的姓。

不同的是他的父辈们没有出现败家子。虽然现在的日子不如祖上风光，但改行做生意的他家，日子还算过得去。

也是在他13岁时，他在学校里第一次发病，是癫痫，也有人说叫羊癫疯。然后，就被学校劝退了。一连换了几个学校都是如此。

迫不得已，赫家源在家里自学，一直到遇到了索九玥。

一样的满族镶黄旗后裔，没落贵族出身，一样的病症（索九玥也患有羊癫疯），一样的13岁辍学，两个孤独的人成了彼此唯一的朋友。

索九玥不爱读书，赫家源就陪她天天玩；索九玥想开花店，赫家源就和她一起去问双方父母要钱；因为她做花店老板老是犯病，生意不好，索九玥说卖了花店，赫家源就帮她联系买家。

索九玥说自己注定活不久，所以想到处走走看看，赫家源就拿出所有积蓄陪她出门。

索九玥说自己可能被网友骗了，但还是想在这个人多热闹的地方多待会儿，赫家源就陪她“考察行业”。

索九玥似乎是想从蛛丝马迹里证明什么，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她们俩的事。

这次临行之前，两个人有去拿药的医生那里问过的。医生说他还有三个月的寿命好活的。

如果赫家源发病时，索九玥在身边，她就会给他一块毛巾，他就不会咬破舌头。

如果赫家源发病时，当时围观的人，但凡有一个懂一点癫痫病人的护理常识，他也不至于活活疼死。

可是，没有如果，赫家源也不能死而复生。一切说词都显得苍白无力。

现在索九玥想起来，赫家源一直都是最温柔的样子，他对她的好，她心里都知道。只不过她以为两个人还能在一起好久，她选择性的忘了他的付出和陪伴，她总想往外跑。

作为当时的目击者，谭晓芩无法原谅自己的过错，也没有组织好语言来安慰索九玥。她只好默默的走到索九玥的背后，轻轻的报着她。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刚才，有个叫白木易的人告诉我另一件事。原来癫痫病人活不过30岁是真的。但是家源的寿命早就被人换运也是真的。而我也被同一个人换走了美貌。我宁可她换走的也是我的寿命，至少我们还能同年同月同日死。”

索九玥的脸上原来有不少细密的皱纹了。不仔细看她还真没注意到。

从醒来后就顾着安慰陪伴索九玥了。谭晓芩都忘了昨天她见过白木易。

听她的意思，那他现在应该还在警察局里吧？

白木易既然知道索九玥和赫家源的情况，前段时间，她们联系的时候他怎么忍住不说的？

原来白铮她不是只害过两个人。

谭晓芩第一次知道，赫家源和索九玥也是白铮换命的受害者，而且他们身上还有比她更惨的遭遇。不过才24岁就天天生生死死的经历着。

她第一次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那个白铮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人。要是再不阻止她，这样的悲剧总还会再发生，总有一天会轮到谭晓芩她自己。

最后，索九玥说自己要带着赫家源的骨灰回东北老家，落叶归根去。临走的时候，她想把身上的5000块钱给谭晓芩，只当她是自己最后一个好朋友，以后逢年过节的，让她别忘了她。

谭晓芩没要，说没有她给的钱，她们依然是好朋友，过些时候她会去东北看她的。

她哪里好意思？她总觉得这钱烫手。

索九玥却说她不用去了，她知道自己没了赫家源，自己这随时发病随时可能会死的情况，就不要吓到谭晓芩了。

谭晓芩心里说不出对这个才认识几天的可怜的姑娘是怎样的感情，又实在是不会安慰人，只好点点头又默默的流泪。

后来警方有人通知她们可以离开的时候，两人默默往前走，谁都没说话，只低着头并排走。

终于，两个人在警局门口，抱头痛哭，彼此都知道她们之间也许就没有以后了。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实习警员跑出来，郑重的递给索九玥一个盒子。

看着谭晓芩不解的眼神，那女警员说“这里面是昨天那位男孩的骨灰。征得他家里的人同意，家属要求立即火化，由索九玥带回东北老家去。”

看着索九玥木木的接过骨灰盒子，谭晓芩代她向女警员致谢。因为担心她现在的状态可能无法远行，谭晓芩希望警方能派人送她一程。

索九玥游魂一般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骨灰盒，不说话，似乎连哭都忘了。

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石队长亲自出来，告诉谭晓芩人和车子都已经安排好了，会保护索九玥回家乡。

目送着索九玥抱着骨灰盒坐着警车远走，谭晓芩蓦然跑回警局，有件事她要找白木易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