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可真难为你了
对方抬起头,看向她的时候,眼中露出疑惑,“我们认识?”
见对方答应,她马上伸出手,“魏先生您好,我叫宋婉,是悦诚药业的业务员,想和您谈谈关于贵厂那款抗癌新药的代理权。”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对方的目光突然望向她的身后,随后唇角弯出弧度。
“不好意思,宋小姐,我们老板对这款新药非常慎重,所以他亲自来了,如果你真的想拿下代理权,不如直接找他谈更合适。”
宋婉诧异的望向对方,对上他的目光时,下意识转过身。
身后赫然出现的男人,让她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司亦臣站在她身后三米远的位置,身边跟着几个人,宋婉认识其中一个,是他的私人助理祈叶,而另外几个,应该是随行秘书。
此时的他,穿着灰色暗纹西装,深色的衬衫,眼神冷漠,气场摄人。
墨染般的眸子,神情没有一丝波动,唇微微抿着,下颌线弧度优美,五官无可挑剔。
望向她的目光,淡到仿佛素不相识,却让宋婉无法镇定。
她甚至开始怀疑,她今天的水逆,都是眼前这个男人,一手安排的,逼的她走投无路,只能丢盔弃甲求饶。
“司先生,这位宋小姐是悦诚药业的,她想和您谈那款新药的代理权。”
魏新明此时开口,将宋婉的来意告知给司亦臣,话音落下,就见他轻嗤而出。
“悦诚药业?没想到宋小姐职业涉猎如此广泛,昨晚还在卖力拉着保单,今天就摇身一变成为医药代表,倒是让人意想不到。”
司亦臣的话,让在场的其他人面面相觑,却又不敢吱声,默默感受着现场诡异的气氛。
就在场面一度尴尬时,宋婉的声音响彻在了众人耳中。
“这位先生,不好意思,我想你可能认错人了,我们好像没见过,。”
她说这句话时,神情从容,情绪看上去被隐藏的很好,但细微的眼神变化,让司亦臣眼中浮上一丝极淡的笑意。
“是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他的话,让宋婉紧绷的头皮松动了下,结果下一秒,就听到他再次而出的声音。
“昨晚我捡到了一件东西,既然不是宋小姐的,那就正好扔了吧。”
他从口袋里伸出手,掌心里,是一枚小巧别致的耳钉,宋婉的血液一凉。
而这时,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她的半边耳垂上,那里正好少了一枚耳钉,而另一边的,则和司亦臣手里的一模一样。
此情此景,众人大概皆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个个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将空间留给这两个人。
看着他身边的人都不约而同走远,宋婉终于忍不住走到他面前,用着尽可能低的音量。
“司亦臣,我需要这个单子,你能不能签给我?”
看着她急切的目光,司亦臣不紧不慢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手里的耳钉,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今天的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收身窄腰及膝裙,优雅的天鹅颈,颈线比例完美到无可挑剔。
白色的高跟鞋,将她身体衬托的挺拔高贵,明明已经落魄至此,却有着与生俱来的优雅端庄。
即使过了三年,只要稍稍打扮,便由骨而外显,让人挪不开目光。
他不加掩饰的眼神,让宋婉咬了咬嘴唇,这种被人像是扒光衣服盯着的眼神,让她无法再继续维持着虚假的平静。
她很急,真的很急,急着要这笔钱,于是,只得再次开口,这一次,语气透着丝许的低软。
“司亦臣,早上我的态度不好,我向你道歉,请你把这笔单子签给我,可以吗?”
她的服软,没来由的让司亦臣心中生出几分烦躁,把玩着耳钉的手,戛然而止。
“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
她很想骂国粹,可是最终吐出一个字后,还是生生忍住了,转而换了话锋。
“你到底想我怎么做,才肯把这笔单子签给我?”
她尽量保持着声音的平缓,但指甲却已经狠狠嵌进掌心。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是她在监狱里学到的最有用的道理。
眼下的她,任性不得,即使再恨眼前的人,她也必须要忍耐。
看着她紧紧攥着的拳头,司亦臣眸光一动,随即伸出手,一把扯过她的手腕。
“你要干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他的举动一下子惊到了她,让她猛地想要缩回去。
却在这时,听到他冷漠压抑的声音。
“可真难为你了。”
身体一紧,她抬起头,只见他的目光并没有看她,而是落在了她的手上。
低头的瞬间,她这才看见,掌心里那一抹艳红,因为忍耐,而生生抠出来的伤口,正往外渗着血。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不可能再得到这笔单子了,司亦臣不会给她的。哪怕她舍掉所有的尊严,他也会无动于衷的羞辱她,践踏她。
那她所有的忍耐,没有任何意义。
心突然间灰败了下来,用力将手甩开,她垂下眸准备掠过他,却在与他侧身而过的瞬间,听到他开口。
“明天上午十点,带上合同,去Ew找我。”
她怔愣地望过去,只见他伸出手在她的耳垂上一抚,随后转身朝外面走去。
宋婉摸了摸耳垂,那枚一直在他手里把玩的耳钉,竟像变魔术般戴了上去。
她心口漫过浓烈的苦涩,这种游戏,他曾不止一次为她演示过。
那个时候,她爱的炽热,一点小小的惊喜,都会让她忘乎所以。
她曾那么天真的以为,这个男人为她做尽一切浪漫,是真的爱她。
其实那些浪漫背后的处心积虑,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罪恶生长着,直到将他们一家吞噬。
时至今日,一切过去的美好,都像是镜子上被砸开的裂痕,无法复原,却又狰狞的让人痛苦不堪。
她却根本无法选择。
三年前,她还可以任性,现在,她已经没有了任性的资格。
命如草芥,她得活着,得让在乎的人都活着。
哪怕面对害她家破人亡的仇人,她也必须要自断脊梁,忍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