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风雨前夕

    一番折腾，回到住所天已渐黑，俩人洗过热水澡，换上新衣，便有向秋风差人来请赴宴。

晚宴食材丰富，向秋风神色带笑，不住向俩人敬酒。

杨正心下暗笑：“眼下你对我如此恭敬，要是知道我杀了归海，只怕立马便要跟少爷翻脸。”

不吃白不吃，反正迟早要翻脸，趁没闹僵的时候狠狠宰老东西一笔，也算对得起天地良心，向齐少晋瞧了一眼，俩人都是一般心思，酒到杯干，畅怀大吃。

※※※

再回住处，俩人醉眼迷蒙，均有几分酒意。

杨正盘膝打坐，运气解酒。斗气在体内转得数圈，头脑清醒大半。他推开窗户，晚风吹来，吸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胸腹大为畅快，笑道：“过了今晚，咱们明日一早，就启程回去。”

齐少晋道：“好……咱们回去……”头一栽，伏在桌上呼呼大睡。

杨正摇了摇头，将他放入床板，盖上薄被。

忽听得房外有人大叫：“抓贼啊，抓贼啊。”

推开房门一瞧，只见火光耀眼，数十名官兵手持火把，朝这边走来，边走边喊：“抓贼，抓贼，庄内进贼了。”

杨正心下明了，暗自好笑：“老东西，亏他想出此招。”知道定是有人偷偷将钟镇不见的消息报告向秋风，老东西心下怀疑，借抓贼之际进自己房内搜查。

不由暗赞老家伙狡猾，心下偷笑：“此刻钟镇已离此地十万八千里，你就是将我房屋翻个底朝天，只怕连一根毛也找不到。”

果不其然，一官将领着七八名手下朝这边走来。杨正似乎记得在教武场阅兵时见过此人，依稀记得他是长枪队千夫长。

那队长向杨正微笑行礼：“少族长好。”

杨正见他说话时牙齿上尚留有肉渣，笑道：“晚上加餐了？”

那队长笑道：“都亏了少族长呢，族长上午许诺要给兄弟们提高伙食，晚上就真的有鱼有肉。不瞒族长，兄弟们都快一个月没尝过荤腥，嘴里早淡出鸟来了。”

杨正笑道：“刚才听你说抓贼，怎么回事？”

那队长满脸郁闷：“真是怪了，这方圆百里，有谁敢惹庄主？今天居然会进贼，真有些怪异。”

杨正也不知他是否故作痴呆，还是真的被瞒在鼓中，手一侧，笑道：“要进去搜查么？”

那队长神色歉然：“咱们都是奉命行事，还请少族长多担待。”手一挥，底下兄弟拥入屋中。

那些官兵在房中四处张望搜查，连床底衣柜都瞧了一遍，没发现什么踪迹。那队长向杨正一抱拳：“少族长，多有得罪，这就告辞了。”说话间以手掩唇，低低咳嗽。

杨正听他咳声沙哑，显然有瘤疾在身，问道：“是老毛病？”

那队长道：“有一次跟人比试，胸口给打了一拳，以后就时常咳嗽，再也没好过。”

杨正道：“让我看看。”伸手搭他脉搏，又侧耳听他心率，半晌皱眉道：“可能伤了肺叶。”

他沉吟一阵：“我给你开个方子试试。”

拿出纸笔，挥笔刷刷数行，写下一大堆药材名字，嘱咐道：“你按上面所写抓药。”

那队长打开药方，一边细看，一边轻声读出：“苏梗子、防风、干葛、枳壳、前胡、桔梗、桑皮、杏仁、半夏、茯苓各九克；陈皮、川贝、羌活、黄芪各六克；甘草三克。碾磨为面，加蜂蜜调如绿豆大小药丸，每日服一次，连用四十九天。”

杨正见他满脸疑惑，笑道：“这药方是一位大圣人教我的，治疗肺伤，颇有奇效，你如果信得过我，可以试试。”

那队长将药方小心收好：“少族长的为人，我是最敬佩的。”咳嗽一阵：“我这副身子已是病入膏肓，咱们死马当活马医，最不济赔上一条命，也好过这半死不活的熊样。”

杨正微微一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队长道：“小的关一刀。”

杨正嗯了一声：“关一刀，我记住了。”他察人入微，一眼便瞧出对方是个血性男儿，有心拉拢。

自己先送他一个人情，帮他治好肺病，等与向秋风摊牌时，盼他念着今日恩惠，不要与自己动手。

毕竟对方一名千夫长，手底拥有千名士兵，战斗力还是不可小觑。

关一刀再次行礼：“夜了，少族长请休息，小的告退。”

待他走后，齐少晋忽然道：“刚才那药方，你小子哪偷来的？”

杨正道：“拜托，不要用偷这么难听的字眼。这些药方都来自家族典武库，三百年前一位大医师所写。人家可是九品医仙哦，我以前有幸拜读过他老人家大作，又留了点心，便记下来了。”

医师与毒师齐名，均为大陆稀缺职业，各有等级，从入门学徒至顶尖至仙，步步累积，级别繁多，每一级又分一至九品。

九品医仙，那是医者中最高荣誉，神话一般传说。

齐少晋一伸手指，笑道：“二弟，我现在才发现，你真的深藏不露呢。”

杨正道：“你酒醒了么？盼你这句话可不要是醉语才好。”

齐少晋笑道：“酒后吐真言，兄弟适才所言，字字肺腑，发自真心。”

杨正道：“好啦，马屁精。不早了，睡吧。”手一挥，熄了蜡烛。

※※※

夜，夜已深。

向秋风神色凝重，踱步在屋内走了数圈。眼望窗外，神色十分焦虑。

“吱呀”一声，房门推开，赵东卓面泛愁容，快步抢进。

向秋风心下一紧，问道：“怎样，有归海的消息没？”

赵东卓道：“我亲自去密室看过，没瞧见归海归兄弟，但洞内留有茶碗，上面还有茶渍，显然归兄弟曾经去过。我四处打听了，没问到什么有价值消息。”叹了口气：“盼望归兄弟吉人天相，不要被人谋了性命才好。”

向秋风沉吟不语，面色阴沉，半晌道：“长空云那边呢，有没有查到什么蛛丝马迹。”

赵东卓道：“我已派关一刀亲自细查了一遍，没发现钟镇踪影。”

向秋风皱眉道：“这钟镇知道我们不少底细，若是落入长空云手中，形势对我们极为不利。”

赵东卓欲言又止，终于道：“禀庄主，属下还查到一见奇怪的事。”

向秋风道：“讲。”

赵东卓道：“据铜山密报，魏老头义子苏信今天大闹铜山，杀了一名管事，现今已不知去向。”

向秋风怒道：“这该死的贱民，好大的狗胆！”

赵东卓道：“庄主息怒，事情远不止那么简单。”

向秋风神色不耐：“别啰嗦了，快讲。”

赵东卓神色恭敬：“据密探所报，苏信大闹铜山时，长空云刚好也在现场。有人亲眼见到他与齐少晋、苏信三人桃园结义，尔后苏信带着俩人去了村北方向。”

向秋风皱眉道：“村北，那正是钟镇密室所在，看来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赵东卓道：“庄主明见，属下怀疑，长空云可能已有所发现。钟镇无缘无故消失，刚好苏信这小子不知去向，属下猜测很有可能钟镇被苏信抓走，带去了家族总部。”

向秋风一拍大腿，叫道：“定是这样，该死的长空云，老夫真是小瞧了他。”

赵东卓问道：“庄主，眼下事情暴露，下面如何行动，还请示下。”

向秋风面色狰狞，狠狠道：“事已至此，咱们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连长空云那小子一块宰了！”

赵东卓道：“是，属下这就去安排。”躬身行礼，退出房门。

※※※

月华皎洁，明月当空，柔和的光芒透过窗户照进房间。

房内有床，床上有人。

齐少晋侧身而卧，身子占据了大半个床面，四肢大开，嘴角处口水漫延，好梦正酣。

旁边杨正盘膝而坐，淡淡的月光洒落，照中他俊秀飘逸的脸庞。

一股温和的月华精要透过皮肤，传入体内。纯洁的能量在经脉流转，杨正心下一动“修炼斗气这么久，如今才发现，自己竟能吸收月华之精。”

心下大喜“这月华之精来自宇宙，历亿年积攒，可说浑厚充沛已极。更难得的是苍月大陆月华精要，去芜存菁，能量极其纯净，没一丝杂质，远较地球上强大千倍万倍。自己往后若能吸收这宇宙本源，于自身修炼绝对大有好处。”

当下摒除杂念，手捏法诀，引导着斗气运行体内。

淡淡的月华能量若有若无，随着斗气牵引，慢慢在少年体内流动。能量所过处，一片清凉舒爽，杨正浑身爽透，三万六千个毛孔，尽皆打开。

小腹内一团蓝色气旋慢慢旋转，透过内视之法，杨正能清晰感觉到，那蓝色气旋轻声嘶吼，似乎极为兴奋。

随着气旋转动，带动一股吸力翻滚，那纯白的月华能量被这股吸力拉扯，顿时急速运转。

能量一路飞奔，涤荡之处，杨正全身经脉忽伸忽缩，时而扩张，时而拉紧。杨正喜出望外，万万没想到：就这么一股小小月华，其纯洁劲气竟已能慢慢改造经脉，将其增粗、变宽。

真难想象，往后随着自己修为提升，吸收月华能量增强，到时自己经脉还不知会被加固拓宽到什么程度呢。

淡淡的能量依旧快速流动，所过处，杨正分明能够觉察：自己体内经脉已经发生了细微变化，慢慢改善。

月华在体内连转十二个周天，忽然掉转方向，直杀小腹。

腹内蓝色气旋嘶鸣，瞬间与月华能量搅在一起。小腹处传来一阵火热，杨正微微有些吃惊。

体内混战仍在继续，那蓝色气旋乃杨正修练斗气所聚，此时已颇具规模，块头有面团大小，雄浑的能量累积，实力不容小觑。

白色的月华精要只有弹丸一团，却丝毫不惧，在蓝色气旋内左奔右突，不断变换方向。俩股能量斗在一块，蓝色气旋加速旋转，似乎想将月华精要融合，却始终没有成功。

随着时间推移，蓝色气旋内一丝灰褐色的能量反被月华吸入体内，不多时便炼化一空。

杨正大喜，这灰褐色能量正是体内斗气所含杂质，只要它们被炼化，那自身斗气将变得极为纯洁干净。

纯净无一丝杂质的斗气，正是所有武者梦寐以求的境界。

炼化掉一小股杂质斗气，月华不紧不慢，又吸收了另一股灰褐色能量，慢慢提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后一丝杂质被炼化一空，那白色的月华一声呼啸，迅速融入蓝色气旋。

一股柔和光芒笼罩，那蓝色气旋慢慢变小，终于给压缩成巴掌大小一块。充沛浩荡的斗气有如实质，淡蓝色的斗气充盈，直无止境。

吐出一口浊气，杨正默念破浪诀，引导着气息冲击经脉。睿智的他敏锐的察觉到：此时正是破浪斩突破四层的绝佳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