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四七）忽现神秘身影
天南星知道了，既然鬼王也在，那这些不受控制的孤魂野鬼肯定都由鬼王来处理。
“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乐千羽跟凌北辰不熟，但跟江落打过几次照面。
“你以为我想来啊，蓝羽毛。”江落头也不回，拔了草狠狠扔下去，看起来心中的意见极大。
“千羽，别！”天南星见势不妙。
乐千羽的腿比脑袋先做出了反应，一脚踹在了江落的背上。一声闷响传来，江落没坐稳，滑下坡去，反手又将乐千羽拽下去。
“哇塞你又趁人之危是吧，信不信明天我就跟木司礼说！”乐千羽的声音从山下传来，随后是一阵打斗声。
天南星不放心要过去阻止，被凌北辰叫住，“哥哥不用管他们，打不死。”
“嗯？”总感觉眼前看到的凌北辰跟平常的不太一样，好像除了换了身衣服，连性情也换了，平时都是很笑颜相迎的，而现在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冷漠。
“现在没事了吧？”他始终觉得这里不安全，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凌北辰眉心微蹙，没有回答，他不确定。虽然厉鬼都被绞杀干净了，但是隐约间还能感觉到其他不受控制的东西。
这时，林中闪过两簇蓝色的鬼火，明明灭灭，朝这边缓缓移动。
起初天南星本以为只是两团鬼火，现在看来并不是，他已经听到了那东西低吼的声音，压抑着喉头沉闷而破碎。
“梦庚小心身后！”天南星瞪大了眼睛。
还有一只厉鬼不知从何处而来，鬼爪直戳杀梦庚的心脏。
比他反应快的是许瑾，回过神时天南星正看见那个高高瘦瘦的少年仰面倒地，血迹在胸口蔓延开来。
厉鬼手里的心脏滴着血，鲜红的，还冒着热气，微微跳动着。
四下寂静，只有杀梦庚的叫喊声在空气中爆破，“小瑾！”
天南星快步过去。杀梦庚已经封住了许瑾的血脉，将他平放在地，再站起来时一股杀气弥漫周身。
“你杀他做什么！你要杀的不是我吗，来啊！”杀梦庚亮出长剑，划破手掌，决心要跟眼前的东西厮杀一场。
嗅到血腥味的厉鬼兴奋了，作势要吞掉手里的心脏，刚送到嘴边，杀梦庚闪过，将那颗鲜红的心脏被收入了附灵囊里。
看过去，厉鬼没了右手。
双方都被激怒，瞬间，上方的天空又是风起云涌。抬头，杀梦庚剑剑刺入厉鬼的皮肉，却不见厉鬼有丝毫反应，被刺穿的地方快速愈合。
眼下乐千羽不在，江落也不在，自己灵力低弱，天南星只得看着凌北辰，想请他帮帮忙，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让他打，免得后悔。”凌北辰淡淡道。
既然凌北辰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开口。看着杀梦庚逐渐占了下风，心里开始焦虑起来，实在不行就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测了测灵力，两成不到，不过若是找块石头扔过去，也能砸得那厉鬼晕头转向。于是他看了看四周，果然在中间的湖泊边上找到一颗头颅大小的石块。
杀梦庚掌心的血溅到了厉鬼的嘴边，厉鬼伸出长舌舔了舔，嘶吼着，极阴命格的血气让它精力倍涨，当长剑再次穿心而过，它一手扼住了杀梦庚的喉咙，发出肆意又狰狞的笑声。
“梦庚！”天南星看不下去了，刚要拔腿去捡那块石头，被旁边的人拉住了手腕。
“哥哥，我来就好。”凌北辰没有看他，眼里始终笼了一层阴霾，紧了紧手中的银剑，向空中抛去，“自己表现去。”
那银剑听懂了，不多停留，自觉地直刺厉鬼。避开杀梦庚，横七竖八，霎时将厉鬼刺得体无完肤，最后一剑过去，一颗头颅滚下。不多时，厉鬼的身躯从内部爆开，化作齑粉。
杀梦庚呛了一口血，再没有体力站好，直直地朝地面跌落。天南星迅速前往，要去接住却扑了个空。
站稳时，一个紫衣男子正扶着杀梦庚落在了地面。
忽的，天南星身后传来了一声轻佻地冷笑，是凌北辰，不用看就知道他眉间的阴霾更沉了。
天南星察觉到同舟越过自己跟凌北辰对视了一眼，随后又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恭敬道：“多谢长大人。”
“不是我，同舟大人你应该谢北辰。”天南星一向不抢他人的功劳，反正他确实什么都没做。
同舟又往后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微微颔首，沉默了。
“哥哥，他最该谢的人是你。”凌北辰走上前来，语气虽然没刚才那么沉重，天南星却听出了其他的味道。
总感觉现场气氛有点不对劲，直到听同舟说了一声“对不住”，不知是对谁说的。
“阁下以为一句对不住能换一条命？”凌北辰又冷笑了一声，语气嘲讽又带着怒意。
天南星纳闷，不知道这两人之前是结了什么梁子。
又察觉到同舟自出现以来，就一直在回避凌北辰，良久也没有回应，两人的谈话似乎涉及到了一个无法说出口的秘密。
“小瑾，小瑾……”
正疑惑时，杀梦庚的喃喃打断了他的思绪。
“小瑾！”杀梦庚突然醒过来，推开同舟，踉跄着朝许瑾跑去。
“心脏，心脏还在，还在。”杀梦庚取出附灵囊，颤抖着将那颗血液已经凝固的心脏托在手心。
已经凉了，再没有跳动了，早在被厉鬼挖出的时候就不能用了，一旦沾了戾气，就跟烂泥没什么区别。
明明刚才还是好好的。
“为什么？”杀梦庚终于呜咽起来，趴在地上喃喃，“为什么，为什么……”
“哥……”许瑾拖着最后一口气手伸出来，控制不住地颤抖，终于贴在杀梦庚的手背上，他指节冰凉。
许瑾笑了，或者是嘴角无意识的抽动了一下，挂了一张安静又凄凉的笑容在脸上。他的颧骨略高，这时看起来更瘦了。
“这一次，这一次终于，换我保护你了……我不是，小孩了……”
“哥，下一次别再，遇见我了，我只是个偷东西的……贼，你别再为我操心了，我，我……”
四下一片寂静，风声也停了。许瑾没有说完的话，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小瑾，许瑾！”不知杀梦庚是在哭，还是在叫，还是在笑。声音惊飞了林间的虫鸟，崩溃，哀嚎，在空中盘旋。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刚刚才见面啊，你怎么……你怎么不听话啊？”杀梦庚坐起，将许瑾扶在怀里，右手输送着灵力，又被反弹了回来。
天南星看着，终于合上了眼，心里不是滋味。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死物才会排斥灵力。
杀梦庚不说话了，只是倔强地输送着灵力，像在跟谁赌气，眼前浮现的是他和许瑾初遇时的情景。
“以后别再拿人家东西了耶。你刚才叫了我一声哥哥，以后就跟着我了哦。”
“那你会打我吗？”
“看你表现，不听话就要罚。”
“你不会打我的，我遇到过所有的人只有你不会打我。”
凌北辰走开了。
同舟一直看着，最后也走开了。
天南星心里压了一块石头，沉沉的，叹了很多口气也依然闷得很。独自走到了湖泊边，抬头想吸一下不那么沉重的空气，忽然被夜光下一个闪闪的银甲晃了眼。那个身影站在树端俯视着下方，与天南星对视一眼后极速回避，随后脚尖轻点，瞬间不见了人影。
天南星只觉得一阵眩晕，脚下趔趄，仰面朝湖里倒去，水灌入耳鼻，一阵窒息感袭来。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