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五十）两个人挤一挤,能睡

厨房里锅碗瓢盆样样不缺。菜刀在烛灯下闪闪发光，案板静静地挂在置物架上，水池里有干净的泉水，米缸被村民送的大米填满。

柴房里的柴看起来是被晒过，干燥得很，刚才又背回来一堆果蔬，现在条件充足，像是早就为天南星在厨房大显身手做好了准备。

“那可不是白吃的，北辰你得负责烧火。”他手里拖着一个大白菜，取下木瓢，朝水池走去，突然发现刚才那句话好像不妥。

光是凌北辰给他的那三根鎏金香，就算吃几辈子都不是白吃啊！

他手里顿了顿，想改口换一个说法，却听到凌北辰笑了，“好，我烧火。”

凌北辰在灶台前坐下，凳子有些矮，总感觉坐着有些太委屈他那两条腿了。

天南星突然意识到应该先把米打在锅里再来准备食材，于是三五两下切了半个南瓜，淘了米，一起放入锅中。剩下的就交给凌北辰了。

“北辰，你缺什么东西吗？”他将白菜叶子一张一张摘下来，放入装了水的木盆里，看似无聊地问了一句。

“嗯？”凌北辰抬头看着他，手里玩弄着一根小树枝，眼眸里印着火光，看起来更亮了。

“上次不是说要谢谢你吗，那个，我先想想怎么谢。”

“缺。”凌北辰将小树枝放进了灶里，“不过我缺的这个可，不是用钱能买得来的。”

“是什么？”天南星转过头去看他。

“开玩笑的哥哥，我现在什么都不缺。”

“那你想要什么？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给你。”天南星极为认真。

凌北辰只是笑而不语，随后他道：“哥哥，我看还是先欠着吧，以后再跟你说。”

怎么又是这个笑啊……

“那好吧。”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了，但厨房内很热闹，有柴烧得噼里啪啦的声音，有听起来并不娴熟的切菜的声音，有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有煮好的稀饭咕噜噜冒泡的声音。

天暗了下来，在外面站着有些冷了，不过有热气不断从厨房里冒出来。

将葱姜蒜切好便万事俱备了，只等着白菜下锅。

“滋啦——”一阵白烟四起。

“北辰你快坐远些，别被油溅到了。”天南星扎起袖口，手里拿着锅铲。

“好。”凌北辰很听话，将板凳往后移了一些。

火候控制得极好，不大不小，一盘素炒白菜毫无意外的出了锅。看着天南星将白菜盛入盘中时，凌北辰似有话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又看着他将剩下半个南瓜切好，放在蒸锅里。

“一会儿就好了，先过去吃饭吧。”天南星道。

菜上了桌，看起来是色泽鲜亮，卖相极好，只是有些清淡了。

凌北辰尝了一口，没盐。

“上一次做饭可能是几百年前了，不好吃的话，北辰你别嫌弃哈。”天南星招呼打在前面。

“哥哥厨艺极好。”凌北辰笑着，又夹了一夹白菜在碗里。

“真的？”天南星的杏眼睁得大了些，很是欣喜。

“对天发誓。”说着，凌北辰就放下碗筷，右手三指合拢靠近太阳穴。

“好啦好啦。”天南星突然笑了，赶紧将凌北辰的手拉下来，“我可没让你发誓啊。”

在人界，一日三餐要靠自己动手，洗脸泡澡要靠自己烧水，不像神界那般便捷安逸。不过正是因为这样，天南星才觉得是在生活，而不单单只是活着。

洗漱完回了卧房，凌北辰又已经坐在了地铺上，天南星掀开门帘的那一瞬，正看见他将被放出来的星辰扔在一边。

星辰不满，带着亮着光的圆滚滚的身体，跳起来冲过去，架势就要往凌北辰脸上撞，却被凌北辰狠狠瞪了一眼，开始颤颤巍巍起来，突然一个转身，飘过来趴在天南星的肩上，似是委屈了起来。

“北辰，你又欺负他啦？”

“冤枉啊哥哥，我哪敢欺负他呀。”凌北辰也跟着委屈。

感觉到头顶的星辰得意得逐渐膨胀，天南星轻笑一声，走到地铺边坐下，“那个，北辰要不今晚我睡地铺吧。”

“怎么了，是床不舒服？”

“没有没有，就是太舒服了……”说到这里，天南星赧赧地笑笑，挠了挠耳根，“睡得有些腰疼。”

估计是年纪大了。

他向来睡不得太软的床铺，因此连长灯殿的床都只是一张硬板子。

“是我疏忽了。”凌北辰皱皱眉，随即舒展开，站起身，“哥哥等一下。”

“北辰你做什么？”

凌北辰正在拆床铺，随后又将地铺拆了，把垫在下面的木板举起，放在床榻上。

“这样就不疼了。”忙活了半天，凌北辰重新将床铺好。

“那你……”睡哪儿？天南星觉得没必要为了他大费周折，这下打地铺的木板也没了。

“没事，我站着睡坐着睡趴着睡都行。”凌北辰倒是不在意。

天南星觉得不妥，哪有主人家没地方睡的道理？他看了看不宽不窄的床，抿了抿唇，道：“要不挤一挤吧？我看两个人还是睡得下的。”

“好。”

“啊？”

“哥哥不是说挤一挤吗？”凌北辰弯弯凤眼，已经坐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