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六九）葱姜蒜俱全,就是差点盐
“原来是沾了血。”听了凌北辰的解说，天南星才知道为何一根琴弦也能成精。
正走着，乐千羽突然停住了，愣在原地。
“怎么了？”天南星回过头看他。
“完了，我好像把神帝给你的神武送给遇卿了。”乐千羽后知后觉，最开始说的是“借一下”，后来就成了有借无还。
“自信点，把好像去掉。”南云瞥了一眼，走到前面去了。
“没关系，反正我留着也用不着，这可能也是神帝的意思吧。”用琴做神武，确实不是天南星擅长的。
乐千羽感激不尽。
“你真的打算什么都不跟他说？”天南星又问。
“他从来都心事重，表面不说，其实都闷在心里。”乐千羽长舒了一口气，也像是放下了自己的心事，“这样或许能让他轻松些。”
天南星听着，望了一眼凌北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记得顾姑娘说，算命先生算到三月十五天有异象，还挺准的。”
“就是没想到这异象是冲着他来的。”又一个毫无情绪波澜的句子从南云嘴里飘出，于是，空气显而易见地凝固了一会儿。
“谢谢你啊南云。”天南星弯弯杏眼。
“这是你该谢的。”南云想也没想。
“所以我和北辰商量好了，要请你吃饭。”说着，天南星与凌北辰对视一眼，又看向乐千羽，“千羽，你也吃了饭再回去吧？正好你们可以一起。”
南云没有反应，脚下似乎僵住了一瞬间。
乐千羽很乐意，答应得出乎意料的爽快。
“南星厨艺还不错，昨天喝了小米粥，跟小厨神做的差不多。”乐千羽伸手搭在了南云肩上。
南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然后把他的手甩开，走得更快了。
最后，在天南星的热情邀请下，在乐千羽的生拉硬拽下，在凌北辰的好（强）言（行）相（逼）劝（迫）下，南云妥协了，第二次踏进了小竹屋。
然后他就在厨房里看到了异常和谐的一幕——天南星择菜，凌北辰烧火，乐千羽剥蒜。他倒懒得动手，安安分分做个“客人”，等着菜上桌。
“全素啊。”南云看着桌子上的青菜、白菜、莴苣、豌豆苗、紫菜蛋花汤，就条件反射的露出一副抗拒的表情，他瞥了一眼凌北辰，道：“也不见得他是吃素的。”
天南星赧赧一笑，“厨房里还有腊肉、香肠、兔肉，你要吃的话我去切一些。”
“不用麻烦了哥哥，客随主便。”凌北辰笑得很有深意，看了一眼南云，似在提醒他什么，随后给天南星盛了一碗蛋花汤，汤不多，蛋倒是有一大碗。
南云不想看他，抄起筷子，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夹了一片小白菜。
果然跟记忆中的一样，他勉强咽下，面无表情地评价道：“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话音刚落，他突然瞪着凌北辰，骂道：“操，凌北辰你踩我做什么。”
只见凌北辰挂了一个很和善的笑在脸上，看久了莫名瘆得慌。
天南星：“？”
乐千羽：“？”
两人朝桌下看去，只见凌北辰的腿规规矩矩地放在原地，南云的黑靴上似乎真的有个鞋印。
“不小心。”凌北辰依然笑得和善，看着南云，道：“快吃吧，别凉了，哥哥难得忙活一阵。”
南云依然不想看他，但也不想看天南星，头一偏，朝向了乐千羽。
乐千羽正夹着豌豆苗往嘴里送，只看着他嚼了一下，后面的咀嚼动作突然变得僵硬。
跟南云一样，他也觉得食之无味……反正葱姜蒜俱全，就是没放盐。
不过乐千羽没有南云那么直白，只道：“味道不错，就是有点淡。”
“啊，我没放盐。”天南星不是忘了放，只是他下厨的东西，从来不放盐。
其一是他口味淡，不吃盐问题不大。其二是他控不准量，要么是放了跟没放一样，要么是跟直接吃盐没什么两样。比起直接吃盐来，吃白味的东西或许要好一点，所以干脆就不放盐。
南云终于忍不住，眼睛向上一翻，露出大半个眼白。
天南星用一种征求意见的语气询问道：“如果觉得淡的话，我去把调料拿来，你们自己放？”
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后来还是将就吃了，乐千羽很给面子的吃了很多。南云很给（不）面（愉）子（快）地把每个菜都尝了一口，真是搞不懂凌北辰怎么能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饭快到正午，南云和乐千羽回了神界，天南星一天一夜没睡，所以睡了半天一夜。
他做了个梦，应该算不上是噩梦。不过很惨的是，他被人绑在一个木架上，木架四周摆满了圣火，灼得他生疼。
很幸运的是，有人来救他了，那人身穿淡蓝色劲装，手执浅云白长剑，一路从城门杀到城内。
不幸的是，那人屠了满城，还没把他救下，就在他面前咽了气，最后自己也死了，被火烧死了。
幸运的是，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瞬，他看见那人飞升了。
醒来后，他对南云似乎有了更多的印象。这人比他小半个月，他们从吃奶的时候就一直在一起。
三岁以前，南云叫他哥哥，后来到了五岁叫他哥，七岁过后连名带姓的叫他。加之南云性格沉稳，经常让人误以为他是大的那个。
起了床，凌北辰还睡着，天南星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刚打开门就被闪现在眼前的人吓了一个哆嗦。
“南云？”刚开始很惊奇，后来意识到凌北辰在睡觉，往屋里看了一眼，放低音量，“你来有什么事吗？”
“来给你拜个早年。”
“？”也太早了吧，现在才三月中旬啊？
南云懒得多说，手里凝出一个浅云白的长条形的东西，随后那个东西猛的贴住天南星，围着他绕圈。
“还给你，省得以后连个防身的都没有，免得丢脸。”南云没好气道。
“这把剑是……”
“你不会连自己的剑都不记得了。”这是一个陈述语气的问句。
天南星看着，好像还真不太想得起来。
“反正它是你的，不要拉倒。”南云有些不耐烦了，也不想多做解释。
临走的时候，星云一副似是终于有人撑腰的样子，在他的背上拍了两下，最后他满眼写着“再打我就把你收回来”地瞪了一眼，星云受到了恐吓，乖乖藏在天南星身后。
南云再次转身走了，本来还不紧不慢的，最后突然一个闪现没了人影，是因为天南星的一句话：“南云，吃了早饭再走吧？”
看着一直围着他转的星云，天南星试着叫了一声，它很激动，就像一个走丢的小孩找到了家长，如果长了嘴，可能就要叫出来了。
天南星伸手碰了碰剑心，似乎挠到了它的痒痒肉，摇头晃脑几下，自动融到了天南星的掌心里。
一时间百感交集，好像一些记忆在慢慢浮现，他终将成为完整的自己。
天南星转身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他赶紧后退了一步，心道罪过，“抱歉啊北辰，吵到你了。”
“没有的事哥哥。”凌北辰轻声道。
天南星抬头，忽然又看见了凌北辰唇角的那个疤，那晚消失过后再出现就多了这个疤。
“北辰你当时去哪儿了？”他想伸手去摸，想到有些不妥，到半空中又停下来，
“是魔界出什么事了么？你好像隔三差五就要回去一次。”
凌北辰听了，眼里的笑更深了：“哥哥在担心我么？”
“对啊，不然你这声哥哥就白叫了嘛。”天南星答得很自然，心里的想法又好像不太自然。
听罢，凌北辰的眼里闪过一点其他的情绪。
没等天南星捕捉到，就已经散去，只听他道：“都是小事，哥哥不用担心。”
天南星沉默须臾，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那不管怎样，万事小心。”
凌北辰依然笑着，没有答话。
“我一会儿得回趟神界，把昨天的情况汇报了。”天南星去了厨房，他想再补充一句“很快就回来”，又想着上次这样说了，结果等了半个月，所以还是不说为好。
却听见凌北辰回答了：“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像在许一个诺，诚恳而真挚。
天南星听了，心里莫名一惊，好像又有点头脑充血，他回头看了一眼，凌北辰没有任何异样，但他总感觉哪里出了点问题。
到底是什么问题，他想了一上午也没想通，最后依然纳闷着去了神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