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暑（一零一）哥哥,我爱的人是你
回到小竹屋时，还看得到刚才放的天灯，在桃源居上空飘游，和村民的天灯一起飘向天际，像漫天星辰，明明灭灭，随心所欲。
或许是方才玩游戏时，喝多了茶水，到了深夜天南星依然是睡不着。后知后觉，满脑子都是刚才凌北辰说的那句“我心向你”。
觉得自己想多了，但又不得不多想，这种话被当事人听了，谁都会多想吧……
他躺在后院的草坪里，看着天上星河璀璨，像极了身边人眼里的光。
想到这里，他耳根发起热来，红了脸。好在吴钩虽亮，但散出的光始终是冷白色，因此他脸上的变化让人看不出来。
晚风吹过，一朵桂花落在眉心，他捡了下来，放在手心，像神明怜爱人界的弃子。
“以前好像……和南云在两颗桂花树之间绑了吊床，但他从来不玩，说幼稚。后来就只有我在上面，晚上睡不着就躺着看星星，像现在这样，再轻轻一摇，就有好多桂花落下来。”
说到桂花，天南星舔了舔唇，又想起了桂花蜜酿的清香，他转过头，看着身边的人，“北辰，我们明天吃汤圆吧？”
凌北辰安静地阖着眸，没有回应，似乎睡着了。
“北辰？”天南星轻声唤了一句，喃喃着：“睡着了啊？我说了那么多你都没听啊……”
月色素白，朗照深山，桂子在上方静静地开，静静地落。
天南星看着凌北辰的面容，看着眼前这张让他自己都自叹不如的脸，一时间竟移不开眼了，他喃喃：“北辰，你是真的……很讨人喜欢。”
他伸手，掌心的桂花掉落，眼里看到的除了一张脸，还有一只在月色下更显白净的手，那是他的手。
毫不自觉的触碰了上去，从眉峰到鼻梁，最后划过那两片唇瓣，柔软至极。
随后眼里看到的是逐渐放大的，凌北辰的脸庞。他撑起了身子，脸贴过去，毫不自觉的，唇瓣贴合，他用舌舔了舔凌北辰的唇缝，尝到了淡淡的桂花香，是他喜欢的味道。
惊觉，他猛地朝后仰去，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指尖附在唇上，喉结滚动，若不是唇上还残留着温凉的触感，他会以为只是做了个梦。
明知道这里只有他们两人，他还是心虚的向四周张望几下，像个做了坏事的小孩。确定了没人才放下心来，不然他这脸就没地儿放了。
他再次躺下，背对着凌北辰，看似平静，心却快要跳出来了。
刚要松一口气，身后的人这会儿有了回应。凌北辰舔了舔唇，翻了个身，面朝着他，带着说不尽的笑意，“明天给哥哥做汤圆。”
天南星一听，汗毛都竖起来了，大气不敢出，脑子里一片空白。
北辰不会是醒着的吧……这脸就丢大了！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吧。
天南星没有理会，“噌”的站起来，快步朝屋里走去，下意识的要离开这里。
谁知后面的人也跟了上来，他走得快，那人走得更快。突然，手被拉住了，他猛地一抖，凌北辰就站在他身后。
凌北辰绕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路，“哥哥，我喜欢了一个人，也很爱他，这个人是我的命。”
“你要不要猜猜他是谁？”凌北辰眼神炽热，看得他想逃。
他垂着头，眼神躲闪，不敢直视眼前的人，他想跑，偏偏凌北辰还握着他的手。
“我……我不知道。”他支支吾吾。
“我想哥哥心里有答案了。”凌北辰眼里柔得像一潭清泉，马上就要流出来。
天南星不知所措，咬着唇，依然垂着头，心里的那个答案他想过，但是不敢说出来，他不认为自己身上有值得喜欢的地方。
“我心向你。”又是这句话，凌北辰继续道：“哥哥，我爱的那个人……”
说到这里，凌北辰停顿了很久，似乎要故意卖个关子。
天南星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死刑犯，明知道刽子手已经举起了刀，下一秒就要人头落地，可这刀偏偏落不下来，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煎熬。
“是你，我要守护的人也是你。哥哥你听见了么？”
听罢，天南星登时灵魂出窍，连呼吸都忘了，只觉得脑内一片嗡鸣，听什么都不真切。
意识回归时，自己的唇瓣已经被噙住了，凌北辰的眉眼近在咫尺，像上次梦里看到的那样。一时间，他觉得此时太假，像一个梦，看什么都不真切。
但感觉又是如此真实，凌北辰身上淡淡的香味，萦绕在身边。
凌北辰吻得轻柔，丝毫不强迫。是他自己不觉张开了唇，于是唇舌纠缠，难舍难分。
突然，他推开凌北辰，手握空拳，挡住了已经微微泛红的唇。
“哥哥刚才还偷亲我呢？”凌北辰舔舔唇，垂眸看着他。
偷亲！顿时，天南星的脸又红了一个度，热得快要烧起来了。
若说刚才在月光下，看不出他脸上的变化，那现在看得出了，星辰跳得老高，就贴在他的脸颊附近。
“哥哥害羞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害羞！他快要疯了，只觉得头脑充血，下一秒就要喷出来了。
“我，我没有……”他终于抬头与凌北辰对视一眼，双眸明亮，眼尾带了微微薄红，像初绽的海棠花。不过很快，他又怂了，眼神再次闪躲。
“哥哥是没有偷亲，还是没有害羞？”
要命！也不见得凌北辰平时是这样说话的，句句听得他无地自容。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凌北辰笑，终于暂时放过他，“哥哥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我说什么了？”一时间，天南星头脑卡顿。
“如果没听错的话，哥哥说：北辰真的很讨人喜欢。”
天南星不语，像是做了坏事的小孩正被大人念着“罪行”。
“只是不知道，北辰讨谁的喜欢？”凌北辰明知故问。
凌北辰没有下文，安静地等待着一个回答，他不急躁，他很有耐心，这个回答对他来说很重要，就算让他再等几百年，他也等得起。
晚风轻拂，竹林簌簌，桂落纷纷，两三朵落在了天南星的头顶，凌北辰抬手，替他轻轻拨下。
或许是这阵风，让他稍微冷静下来，他再次抬起头，脸依然绯红。
“凌北辰。”他开口了，半年来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眼前人。
“我在。”凌北辰答得认真。
“复苏说我的情感线极长对另一半爱得深沉我想那个另一半……就是你！”一口气说完，他才发现自己声音是颤抖的，紧张到不行，就算神帝让他当众走到御台，他也没这么紧张。
语毕，他又屏住了呼吸，不是忘了，而是不敢。毕竟四百多年来，他是头一次说这种关乎情爱的话。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竹屋上，一高一矮，一个仰头一个低头。仿佛万物静止，只有晚风拂过，只有桂花轻落，只有心跳怦怦。
“哥哥，我可以和你在一起么？”
夜色之下，两个表明心意的人再次拥吻，心里压制的爱意终于在今夜释放。
凌北辰的手附在了天南星的腰上，天南星条件反射的躲避了，像在梦里那样。他的腰很敏感，或者说被触碰到就隐隐作痛，是那个有罪神印的地方。
“疼么？”凌北辰收回了手。
天南星咬着唇不语，眼角依然晕染着薄红。
这一夜，两人什么都没做，只是十指相扣，只是相拥而眠，这对凌北辰来说已经足够了。
醒来，天南星还以为昨晚是做了一个美好的梦，直到发觉身后贴了一个人，他才意识到是真的。
“哥哥醒了？”凌北辰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带着晨时独有的慵懒，将怀里的人搂紧了些。
天南星的脸瞬间又红到了脖根，终于忍不住用被子蒙住头。
“以前可不见得哥哥有这么害羞。”凌北辰靠近被子，找准了天南星的耳朵，笑得有些魅惑了。
“以前也不见得你喜欢男人啊。”天南星终于说话了。
“不管男女，我只喜欢你。”凌北辰说得认真，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哥哥，我爱你。”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害得我每次都胡思乱想。天南星似乎带了点小脾气，揭开被子，翻了个身，看着凌北辰。
“我想先知道哥哥的心意。要是你喜欢别人的话，只要你开心，我在旁边看着就好。但是我知道，哥哥不会喜欢别人的。”
“为什么？”天南星眨眨眼。
“因为他们没那个福分。”凌北辰凤眼微弯，看起来自信得很。
“谢谢你北辰。”天南星伸出手，要去抚摸凌北辰的脸，突然又不好意思起来，正准备收回。
却被凌北辰拉住了，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乖得像只小奶狗。
“哥哥，是我该谢谢你。”让我曾经不至于那么痛苦的活着，让我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让我在最黑暗的时候找到了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