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一四八）万物为武

小柳就是金源玉院子里的那棵柳树。那年金源玉还小，大概十岁，当晚电闪雷鸣，忽的感觉到外面有动静，他趴在窗边一看，院子里躺了一个人，浑身带着血，像在逃难。他被吓着了，躲在屋里一夜不敢出来。第二日天放了晴，他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多了一棵柳树。

这件事除了他和芍药，便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现在又多了一个天南星。

“小柳伤了灵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我也只能给它保住命，修行还得靠它自己。”芍药一边收着药箱，一边又看了看上过药的南云，一切正常。她要先回去了，药堂还有其他病人。

金源玉也待不了太久，当铺那么多的账本还等着他去翻。

芍药刚上了马车，就被天南星叫住。

“芍药姑娘，请问这里有姓凌的人家吗？”

“应当是没有的，怎么了？”这个姓少见，如果有的话芍药立马就能想起来。

“没事。”天南星笑笑，挥了挥手，“你们快回去吧，路上当心。”

送走两人，天南星又回到庙里。估计是昨天听错了，而且这么多年过去，小凌儿还活着的话也该十二岁了，声音也早就变了，或许那声“哥哥”是其他人叫的罢。

“一定要好好活着啊。”天南星又对着神寿已尽的神运官许了个愿。

庙里只剩下他和南云，突然觉得周围变得安静又空旷。他望着角落里的那些钱发呆，不知道该怎么向南云解释它们是从哪里来的，如果说了实情，不知道南云又要发什么疯了。

丢了尊严换回来的钱，又有谁想要呢。

下午，天南星上了山，他没有能用来报答别人的东西，好在浆果很甜。他摘了一口袋去了金源玉的家。

隔得老远，他就看到院子里围了五个年轻人，正在拳打脚踢着什么。跑得近了，才看清楚那群人中间蜷缩着一个人，是金源玉。

“傻子能耐了，都敢偷钱了！”是前几日那个啃苹果的青年人，说着又一脚踹在金源玉腰上。

“你爹娘把你卖过来，是让你打算盘的，你的手留着也是打算盘的，怎的你还要偷东西啊？”

天南星才意识到，昨日金源玉提着那两个锦囊是当铺里的。

不知道金源玉被他们打了多久，只知道他现在一点还手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蜷成了虾米状。

那青年人拳打脚踢还不够，转身抄了旁边柴堆里的木棍，气势汹汹就要抡过来。天南星扔了麻袋，快步跑过去，单手截住那快要落在金源玉身上的木棍。

他力气极大，硬是将那木棍从对方手里夺了出来。

看清了来者，五个年轻人皆是一脸惊恐，倒退几步，怒瞪着眼，指着天南星的鼻子。

“天煞的灾星，你怎么在这里！”

“抓、抓回去，给凤凰城，他这命格最适合祭祀。”

“对！他一死，聚蛇草也就死了。”

几个人快速达成一致，却进进退退，迟迟不敢下手。

“废物，动手啊。我们五个人，他还有伤，怕什么！”

带头的那个青年人话音一落，其他几个相互看看，终于鼓起勇气，朝天南星扑来。

烦就烦在左手使不上力，恼就恼在面前这几个偏偏是凡胎肉体，用灵力攻击得要他们半条命。天南星一边躲闪着，一边还要防止被抓住。

六个人在院子里团团转，终于将他逼到了柳树下。其中两个人已经找了麻绳，另外三个手里抄着木棍，逐渐向他逼近。有那么一瞬，他想召出星云，将这些人全都斩了，奈何他偏生对这些人心生怜悯。现在手上除了一根木棍，便没有其他可以防身的，这样僵持下去，如何脱身还是一个问题。

忽有柳枝垂在他的肩上，不停飘摆着，天南星扔了木棍，手上聚起灵力，伸手将那根柳枝截断。

“对不住了小柳，借一根你的头发。”

虽然他不擅长软鞭类的武器，但是对付身前这几个狂妄的人还不在话下。

转身一挥，长柳枝在空中绕了两圈，柳叶擦过那几人的脸颊。

“大爷的，你嫌害我们不够惨吗？！还想要我们的命？”青年人边躲边喊。

天南星定睛看去，那几人脸上皆是几道血印，伤口正往外冒着鲜血。方才明明已经控制了力度，照理说顶多让他们疼一疼，并不会打出血来。正纳闷时，他猛地发现手中的柳条不知何时变成了带刀片的银鞭。

他收了收银鞭，这轻轻一动，就惊住了那五个年轻人，捂着自己的脸，往后退。要是再来一鞭，皮都给他们掉一层。

“好、好你个姓金的，跟祸害勾结在一起，你以后别来当铺了！”青年人又气急败坏的骂了几句。

只听到一阵沙沙的异响声从头顶上方传来，几人齐刷刷的仰头看去。

惊道：“奶奶的什么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