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一七一）黑袍人
天南星看到了玉令上出现的画像，但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黎姽婳传过来的是谁。
“现在要跟我对战的是你。”黑袍人的情绪没有太多变化，只是声音更低沉了，低沉得让他不得不让他再次想到那个人。
黑袍人手一挥，挡住了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击，轻笑一声，“不自量力。”
星辰握在凌北辰手中，剑锋正一点一点穿透结界，刺向黑袍人的太阳穴。
天南星猛地意识到不对劲，除了黑袍人和他自己，他感觉不到任何人的灵力。
南云右手撑剑，单膝跪在地上，眉头紧皱，似乎正在承受着蚀骨锥心的痛苦，脸颊上刚止住的血再次流出，像瀑布奔涌。
墨望多次开设结界无果，终于扛不住强大的灵力压制，脚下发软，跪倒在地。
再看凌北辰，一双红瞳锋利如剑，恨不得将对面的人千刀万剐。他颈上两道断裂的血色咒印，让天南星倒吸一口凉气。
“哥哥这里交给我。”凌北辰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将天南星送到了南云身边。灵力被封，就算搭上几百年的全部修为，他也要护住天南星。
“还真是不怕死，不过为了他，你死了也值。”黑袍人语气轻佻，手中缓缓聚起灵流，挑住了星辰的剑锋。
凌北辰手中用力，与黑袍人抗衡着，星辰一点一点穿透那层严实的面纱，正指对方眉心。
“这是你自找的。”面对凌北辰，黑袍人似乎总是不屑一顾，“我不会让他死。但是以你现在这个状态，就算我不下死招，你也一样活不了。”
天南星当然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刚才在一瞬间，他猛地意识到了凌北辰身上种的是什么咒。但不管是哪种，只要宿主咒发时强行使用灵力，就相当于将自己往死路上逼，何况凌北辰催动的还是自己几百年的修为！
“就算是死，我也不允许你靠近他一步！”
凌北辰额角青筋暴起，他咬牙，突然撤去灵力，星辰剑锋一偏，刺入黑袍人的左肩。
黑袍人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微微一愣，笑道：“我知道你想保护他，但你也知道，只要有你在，他便不会好过。”
“你放屁！”天南星突然大骂，让南云一惊。
天南星撤去了凌北辰给他布下的防御结界，冲到凌北辰身前，星云在手，蓄势待发。
他转身将凌北辰推出去，“南云墨兄，帮我照顾一下。”
“哥哥！”
刚转过身，天南星就被黑袍人掐住了脖子，速度只在眨眼间，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天南星感觉到自己的颈部的脉搏在疯狂跳动，额角的血管也快要被撑破。
“你，偷袭……？”半天，他说出这三个字。
那黑袍人听了，竟然松了手上的力，但仍然掐着天南星的脖子，他右手一挥，头顶便落下一道结界，将外面的人隔开。
一时间，万籁俱寂。
“我真的猜不到，那个人会是您。”良久，天南星开了口。接下来，他只等一个回答。
“长灯。”黑袍人开了口，这个称呼证实了他的猜测，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猜测被证实的时候，他还是不愿相信。
“神……神帝？！”结界之外的南云骤然色变，看着这边，脸上尽是不可思议，他这才明白刚才天南星为何会在通宣城写下“钟离”二字。
“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若不知道魔族的致命点，你就永远找不到他的命门。”说着，钟离手上又加了力，让天南星喘不过气来。
“没用的，想破了这结界，你还差一点。”钟离语气平淡，看着凌北辰一次又一次地尝试攻破他的结界。
在天南星受难的同时，凌北辰似乎也在跟着痛苦。魔界之人能凝出实体，全因为有强大的执念，若这“执念”遭到了威胁，那么自己也会受到同样的威胁。
换句话说就是，要是天南星死了，凌北辰也会变回虚体之态。想到这里，天南星掌心结印，将钟离送出了十步之远，顺带扯下了他的斗笠。
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张俊朗的脸，金浅色的眼瞳带着不怒自威的神情，眉心之间一道血红，还残留着星辰的痕迹。
“我早就跟你说过，离他远一点，你怎么就听不进？把一个天煞孤星带在身边，你怎么会好过？”钟离看着天南星，却似乎又隔着他在看着另一个人。
“他不是！”天南星反驳。
“少主，知道我为什么要你认命么？因为不是每个人都配得到你的善意，但你怎么就是不听呢？你只是临天宗的少主，如何能救得了所有人？
我给你铺过阳关大道，但凡你随便选一条，我就能保证你还是原来的天之骄子，可你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荆棘满地的烂路！
少主，只有离开他，你才能过好你的生活。”
钟离再次一步步靠近，说着天南星听不懂的话。
身后传来格挡的声音，天南星回头，看见南云替凌北辰接住了钟离防不胜防的神剑。星云出招，护在南云面前，现在只剩下他独自和钟离对峙。
“你说得不对！要是没有北辰，我早就死了几百遍了。
我遇见你是到了八辈子血霉！你给我铺了阳关大道那我谢谢你，但是你知不知道，那些大道的前面是什么？！
如果要踩在他人身上才能爬上神坛，那我宁愿选择一条烂路走到死！
我不是他，北辰也不是你，没有一个人是完全相同的。无论如何你的执念都改变不了我，也改变不了任何人！
你叫我认命，是因为你自己不想认命，但你最后认了你终究失去了他，所以你不甘心！
你认为你害死了他就也认为北辰会害死我，对吗？
但是你错了，你就是在嫉妒，嫉妒北辰救回了我，而你却没有机会救回他。
神帝，你知道你的执念吗？千级阶上留下的血迹就是你的执念！
我选我自己的路，你告诉我哪里有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