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胡言乱语

江晓心中好像有一股意气突然被这沮丧激起。

什么凡人一个，什么上帝死了，上帝压根儿不存在！

都特么穿越了，我就是超人！

命不久矣又如何？

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尼采的毒药很多，但他对生命意义的思考却是振奋人心。）

江晓忽然抬头一笑：“真要我拿主意？”

魏征和萧瑀点头。

“那好。”江晓甩开两人，环顾一下几人，一字一顿道：“大道之行，天下为公！”

杨广魏萧包括四将都是一愣。

此话出自《礼记·礼运》，杨广记得有一年进士科他“天子点题”，选的就是这句话。

魏萧还有其他四人自然也不陌生。

但这话是典型糊弄人的“空话”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大同”天下？

不过，萧瑀很快一笑，建立一个“大同世界”，这个“口号”挺不错，蛊惑力十足，不但百姓喜闻乐见，连读书人怕也没有不喜欢的。

这可比“打土豪分田地”这种纯粹只能拉天下流民入伙的“口号”强多了。

萧瑀冲魏征眨眨眼，分明有些得意的嘲弄，这口号可不就是瓦岗寨喊出来的？（这口号确实不是近现代才出现的，《唐会要》记载，瓦岗军的口号就是“打土豪分田地”。）

魏征不以为意。

江晓说的貌似否定了他主张的土地私有，但里面的猫腻谁还不知道呀，最后还不是“率土之滨莫非王土”？

你以为就你老萧明白，我老魏就不懂吗？

再说，大家配合一下，“逼”小郎君赶紧给坞堡定个调调而已，还真以为老魏我就知道“分田地”吗？

不过，这个口号似乎有点太“虚伪”了啊。

魏征看向杨广，杨广也皱眉，不过他们三个还在琢磨的时候，江晓接着就道：

“天下为公非指田地共有，而是共有。且非独田地，乃是……以天下之权寄之天下之人！”（此原文出自顾炎武）

说到这里，江晓又禁不住激动，连顾炎武都有这胆子，自己还怕个球？

若只是“天下为公”杨广几人还好理解，但江晓这一句“天下之权寄天下”可就有点……大逆不道！

几人都是悚然一惊，尤其是杨广，自秦一统，天下之权集于天子，哪能“寄天下”？！

他们只是想让江晓统一下思想而已，怎么命题一下子变这么大？而且还超出了他们“设计”的范围？

一刹那，杨广几人都有点着不住的感觉。足足半晌，杨广才挤出三个字：

“汉高祖！”

魏征微微点头：“求贤诏……”

萧瑀长长出一口气，如果是这样，那还好……

呃……不是还好，是……太好了！

杨广这三个字似乎一下打开了几人的思路，几人竟然不由自主地各自思绪翱翔。

杨广心想，若是如此，什么关陇勋贵、什么山东豪强、什么南方世族，皆会成天下之敌，要不了多久就是冢中枯骨。

魏征心想，若是如此，天下士人自成一派，像自己这样的人再也不必担心无出头之日，真天下幸也！

萧瑀老泪纵横，长揖到地，然后脱口而出：“想当年汉高祖虽言‘贤士大夫有肯从我游者，吾能尊显之。布告天下’，但终究说一套做一套，若主公真能以雄才为之，自此天下必然归心！”

苏定方四将显然没有杨广三人文化水平高，但到此时也都回过些味儿来，脸上也是露出诚服和欣喜的表情。

天下权寄之于天下人，可不就是他们？

起码，有江晓这句话，对他们来说也算句承诺，即便将来江晓做不到“苟富贵，勿相忘”，但真要干刘邦卸磨杀驴诛杀异姓王的事儿，多少会顾忌一些吧？

那江晓这个主张还真得大力支持不可了！

四人一起向前，跟着魏征又继续长揖，齐呼：“主公英明！”

看着眼前几人，江晓却是嘿嘿一笑。

汉高祖？

求贤诏？

呵呵，你们以为我要搞刘邦“天下共治”那一套？

这一套确实挺好，刘邦没搞成，却让宋太祖赵匡胤搞起来了。

自此，大宋朝成为文人最得意的时代，但同样也让地主真正成为皇权最巩固的基础。

刘邦说得好，“贤人以与我共平之矣，而不与吾共安利之，可乎？”

可咱说，可！

因为，咱可不想培植一个“地主阶级”呀，咱也绝不是要和地主“共治天下”呀！

不过，这个误会好。

就让你们误会这，咱就披着羊皮干狼的事儿！

江晓没有理会几人，缓缓抬头看天。

他的心境似乎在一片一片开朗，直到现在他才突然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穿越。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

这个看上去极其“无病呻吟”并且绝大多数人都无须回答的问题，却因为穿越让他有了一个回答的机会。

人，确实不能没有格局，哪怕这个格局其实很愚蠢，其实不现实，但也要努力向更高、更远的地方看。

并且，这个和生死无关。

“有一句话，甚是直白，某想说给诸位听。诸位听了也不必琢磨，只是某家此时的心境，实在不吐不快。”江晓忽然笑道。

“吾等洗耳恭听！”

“我们走后，他们会给你们修学校和医院，会提高你们的工资，这不是因为他们良心发现，也不是因为他们变成了好人，而是因为我们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