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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受伤

少女端坐在窗边,点着一盏灯,神色认真地执笔写字,脸颊间一缕碎发因夜晚凉风的轻抚而肆意垂落。眉间轻蹙,少女抬手将青丝挽于小巧白嫩的耳后。

“姑娘,小厨房做了银耳雪梨百合羹,姑娘尝尝?”红俏端着一壶甜汤,走进了屋内。

少女闻声抬头,淡粉双唇微微弯起,朝她一笑。

未施粉黛的小脸上一双清澈的瞳仁愈发得潋滟无双,只披着一件素净的披风,青丝散落在身后,被一根白色发带堪堪拢住。

“姑娘在写信?”

李抒玉将写好的信举起来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叠起来塞进了信封中,“我想尽快告诉娘亲,不日就将娘亲接过来!”

也不知娘亲现在在做什么?可惜今日没能给娘亲挑上心仪的玉石。见过那块最好的,她看其余的总是差了几分意思。

李抒玉一手支额,透过半开的窗户,看着她院子里那棵桃花树,据说还是她爹爹当年成亲之夜种下的呢,这么些年,居然还长得好好的。

夜晚寒凉的风吹得人昏昏欲睡,可她却十分贪念这样的平静。

脸颊间有些痒痒,随手一抹,忽觉指尖湿润。

李抒玉愣了一下,大概真是困了吧。

“夜色已深,那姑娘早些休息。”红俏抿了抿唇,瞧着姑娘这般若无其事的样子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转身离开。

李抒玉从软榻上起身,抬手将半开的窗户关下,刚一抬眼,那棵桃花树蓦地淅淅索索一阵响声。

李抒玉眉头微蹙,手上的动作一顿,拿起面前的油灯,披着一件披风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莫不是府上哪只猫儿乱跑?

青泽听见外头的响动,提前一步走了过去,听见身后的动静,朝她微微摇了摇头。

李抒玉见状,便停在台阶上,静静看着青泽靠过去。

“世子?”青泽走到树下,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奄奄一息躺在树下的少年。

“怎么回事?”李抒玉直接走了过去,看见眼前一幕吓得往后一退。

“好像是……容宣世子?”青泽惊诧道。

南容宣一身黑色锦衣,昏倒在地,看着像是从院墙边翻过来从树上跌落了下来。李抒玉一靠过去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

他傍晚不是还好好的吗?这会儿怎么突然受这么重的伤还跌在她的院子里?

青泽上前将他扶起,少年苍白的面容毫无血色,嘴唇泛白。这才发现南容宣并没有失去意识,只是受伤太重,无力挣扎。南容宣靠在青泽身上,一副没有力气开口说话的模样,微微喘息。

“姑娘,世子受伤了,还在流血!”

“先把他背去客房。”李抒玉环顾四周,转身进了屋子。

不知道南容宣哪里受伤,青泽只好将他打横抱起:“得罪了!世子。”青泽小跑着将南容宣送进了客房,放到屋中的软榻上。

李抒玉跟在身后开口道:“阿泽,快去请大夫。”

“不用……”南容宣扯了扯唇角,有些费劲地吐出二字。

南容宣额间细汗如雨,腰间一片深色,李抒玉蹙眉:“你看起来很不好?确定不用?”

话落,眼神示意青泽,青泽会意,立即转身出了门。

李抒玉走上前,伸手想将他腰间的衣袍解开,那人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李抒玉进退不得。低头看了眼那骨节分明的手,此时冷得像一块冰,紧紧抓住她的手腕。

“我得给你先止血,否则大夫来之前你就死了。”李抒玉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软榻上那分明已经快不行的人,居然还有如此多余的力气用来抵抗她。

李抒玉手腕一转,挣脱出去。

南容宣闭了闭眼,面无表情地靠在软榻上。

“姑娘!”红俏听到动静从外头小跑进来,这一进屋子,被软榻上的人吓了一跳。

红俏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今日在流品街神气得不行的荣亲王府小世子吗?视线下移,软榻上已经开始往下滴血。这才过几个时辰就看见了容宣世子这般半死不活的样子。

“姑娘,这世子怎么了?”

“不知,方才从莲苑围墙上跌落了下来。”李抒玉之前在荔州帮过那些误入边疆而受伤的百姓,一些基础的止血方法还是了解的。

“俏儿,去把外头桃花树下的血弄干净,再让人烧壶热水,然后你再亲自送进来。”

“是!姑娘。”红俏会意,立即转身出了门。

李抒玉将南容宣的黑色衣袍解开,腰间一道几寸长的血口,一大片的血迹将衣浸湿。顿时呼吸一窒,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少年没有动作,只静静地看着面前少女的侧颜,惨白的脸上突然出现了奇异的表情,用着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的气音慢悠悠说道:“李抒玉,这是礼狱司的魇刀划出来的口子,今夜你多管闲事……说不定马上这刀就要落到你身上。”

“在大夫来之前,尽快送我回去,说不定,你还能全身而退。”少年尾音微扬,拖着长音很是傲慢,一双纯黑的瞳孔深得像把人吸了进去。

李抒玉没什么情绪的瞥了眼便收回视线,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干净的长衣,然后裹在了南容宣的腰间,用力绕了一圈打了一个结。

少年疼得眉心一跳,闷哼了一声。

“我当你不知道疼呢?”

少女双臂抱于胸前,唇角轻勾。

一个气定神闲,一个满头细汗。真不是她故意为之,只是这小子看着太欠儿了。落到哪儿不好,偏偏落在那棵桃花树下。

没有止血散,只能先这样给他止血了。

“礼狱司?”

“那可是掌管南圣刑罚的地方,你犯事了?”李抒玉打量起面前的少年,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将他送走不被人发现。

南容宣感受着四肢逐渐发麻,那一刀并不深,只是那魇刀上涂了礼狱司惯用的迷药。他再慢一步,就会落入他们的手中。却没想到,药效发作突然脱力,从墙上跌落了下来,竟然落到了李抒玉的院子里。南容宣抬手抚上腰间,现在倒是不往外冒血了……

“唯一能送你出去的,只有青泽,你还是安心在这等着他吧。”如今已经落在了她的院子里,她就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明日一早让青泽带他出去。

不出一炷香,青泽就带着大夫进了院子。

李抒玉见此,转身走出客房。

身后的南容宣盯着她的背影,眼眸幽深。遂又垂下睫羽,形成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中神色。

院子里静悄悄的,偶尔几缕微风吹过。

李抒玉坐到院子里新扎的秋千上,看着地面斑驳的光影出神。

一阵哄闹声由远及近,外头映出了火把的亮光。李抒玉心神一凝,立即从秋千上站起来,压着嗓音将红俏喊出来:“俏儿!”

红俏听见动静,立即从小厨房出来:“姑娘!这外头……”

“你去前头看看,发生了什么?”李抒玉心中有一个猜想,只希望最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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