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戴上的戒指
嘎吱嘎吱。
套上一件外套的黎恩有些犹豫地踩着松动的木质楼梯来到了二楼。
直到进入楼道的最深处，他面露难色的看着艾莉丝分配到的房间，止步不前。
“大…”
口中刚发出一丝的声音突然被内心深处冒出的慌张给打断。
黎恩抬手烦恼的抓了抓之前被嘉什尔弄乱的灰发，然后低头看向了在下方大厅触碰过艾莉丝的左手。
他突然很是害怕自己有没有资格劝慰少女因困扰多年真相的解开而感到的迷茫与悲伤。
“…”
可就当黎恩攥紧拳头踌躇之时，房门那若隐若现的阴暗缝隙就让他怔住了。
随即过去的某一段记忆也与此时此刻的场景重叠了。
记得那是他成为艾莉丝的侍从一年多时，少女因为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语与情绪而崩溃到把自己关在房间好几天所发生的事情。
整日的闭门不出与绝食让艾莉丝周边的人很是苦恼，但因为他们都有着被少女攻击过的惨痛经历，所以对她变得格外小心。
也正因如此没人真的敢靠近她的房间…除了当时为了还债吃了很多苦头的黎恩。
有可能是因为太过在意少女的状况，也可能是不忍心自己心目中那温柔艾莉丝身影的破碎，少年做出了一个吓人的决定。
傍晚探望过后，他借着阴沉的夜色直接翻窗钻进了自闭少女的房间。
虽然奇迹般的成功了，但后续可也让他吃足了苦头。
「滚出去，杂碎的下贱猪狗」
这是少年落脚的瞬间所传来的悲鸣。
声音嘶哑、面色蜡黄，用撕碎的被褥将自己裹得只剩下一个头颅，瘫坐在被砸的粉碎的房间中的少女就这样吐出了自己暴走的恶言恶语。
她不想见人，也不敢见人。
而再次意识到嘴巴依旧只会如此的艾莉丝只得颤抖着将身体蜷缩的更紧了。
但黎恩无视了辱骂，他只知道艾莉丝需要得到真正的休息，以及恢复身体所需要的能量。
可惜，他带的食物却被艾莉丝破坏了个稀巴烂。
「无聊的东西，将蛆虫的呕吐物带走滚出去」
这是少女哭泣着，拼命想要将关系很好的男生推开自己身边的拒绝。
她为了以后不伤害别人只能这样做，断绝关系。
然而黎恩不想离开的倔强却让艾莉丝想不明白，随后无论如何也赶不走的男生让她很是恼火。
有可能是有人接近了不想见人的自己，也可能是有人给予了安慰的陪伴，少女抑制了许久的情绪爆发了。
而在场的唯一一人成为了她的发泄目标。
比过去更加激烈的言语与肢体攻击让黎恩遭到了无穷的痛苦，心灵与肉体的痛击差点让他转身离开。
只不过为了“赎罪”，少年忍住了。
「大小姐，我不在意，如果想要发泄就把我当成个木桩，如果想要倾诉就把我当成个土坑！」
「但如果再继续把自己锁在房间，你的身体真的会受不了的！」
将挥舞着拳头的少女紧紧抱住的黎恩当时只想到这样让其冷静下来的办法了。
「我会陪着你的大小姐，无论你的话语如何我都会陪着你的」
「我永远不会讨厌你的，艾莉丝大小姐！」
这是黎恩为了让少女平静下来所做出的承诺。
但当时情绪与语言变得一塌糊涂的艾莉丝却并不相信真的有人可以接受如此状态的自己。
「作贱的虚假，不可能！」
「相信我大小姐」
「虚伪的东西，滚出去！」
「平日我并没有抵触过大小姐的任何行为，就算现在也是一样」
「骗人…」
「真的」
风暴般的攻击停歇了，艾莉丝疲惫无神的碧绿眸子倒映着已经看不清原本面容的少年许久。
感受着紧紧抱住自己身体的温暖触感，少女心中紧绷了许久的丝线直接消散的无影无踪，然后脱力的瘫在男生怀里疲惫的睡着了。
直到半夜，黎恩才忍着疼痛与无力将艾莉丝安置好，打开反锁的房门出去汇报情况。
不过结果可想而知，他被罗德里格斯家的人因私自潜入大小姐的罪名绑了起来，如果不是老福特，本就有着潜在“危险”的黎恩可能会被隐秘的处决掉。
但最后，艾莉丝回到了往日的状态，曾经抓过少年的人也从世界上消失的一干二净。
只是未来黎恩用来赚钱的时间却被少女挤占的越来越少…
“唉，就算对大小姐毫无作用，作为下人侍从也必须倾尽自己的全力照顾好主人才对”
将心中杂乱的想法压下去，黎恩叹了口气轻轻敲了敲就推开了半掩的房门。
自己什么的无所谓了，大小姐的情况才最重要。
“大小姐…我进来了”
但走进昏暗的房间后，他就愣住了。
此时的艾莉丝正如过去记忆中的样子般瘫坐在床下，将被扯乱的薄被压在头顶，只露出藏在阴影下的金色秀发。
“大小姐？”
黎恩担忧着快步走到她的身边蹲下，然后轻轻呼唤着。
他也对少女的状态无可奈何，只能拼尽全力了解她此时的内心与感受。
“黎…恩？”
将藏在被褥下的眼睛露出，艾莉丝看着与自己很近的男生，麻木的脸上也带上了些许的神采。
但想到“自我愚弄”之下自己真正的想法时，她犹豫的将手伸出，只不过到半空却急忙的收了回来。
“艾莉丝大小姐？”
一旁的黎恩看着少女不知为何而挣扎的眼神感到很是疑惑，但随即想通了什么就坐在了地板之上。
“大小姐还记得过去我说过的什么吗？”
男生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脸颊，下一刻就正色看向了那缩紧的一团。
“无论怎样我都会接受大小姐的…所以不用将难过的事情藏在心中，如果我有用处请随意使用”
为了让这位“债主”不会感到伤痛，黎恩只好自己受伤了。
排除所有，效果难道不是很完美吗？
可正当黎恩想要将蒙在少女身上的东西拿开时，艾莉丝却抢一步直接将男生扑倒在地。
“唉！？”
被轻薄的被褥覆盖住全身的黎恩极其吃惊的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艾莉丝，而行动的受限更是让他内心冒出了一丝慌张。
要来了吗？
然而闭上眼睛等待发泄到来的黎恩只感觉侧脸多出了些许骚痒以及阵阵温热。
“我这个存在真的不令人生厌吗？”
低着头趴在男生身上的艾莉丝如祈求般询问着，几乎已经换了个内在的自己还有什么留下？
将距离带给自己的感触压制，黎恩知道此时必须认真的回应她，发自内心的将想法感知艾莉丝。
“大小姐…我想是的”
这是事实。
就算是黎恩也无法无视事实，过去与艾莉丝对过话的存在能有多少会生出好感？
少女僵住了，她心中清楚。
只不过此时从男生口中亲耳听到，还是让艾莉丝感觉如同坠入地狱，身下的躯体也好似无法承压自己的重量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黎恩又把她拉了回来。
“艾莉丝，就算如此不是还有人喜爱着你吗？”
他很少单独称呼少女的名字。
“罗德里格斯的家主与夫人、老福特、琳妮，还有嘉什尔老师，他们不都为了你操心到现在吗？”
“无论怎样，他们都关心着你，甚至大姐头都为你寻找到了那个「祈愿物」的信息”
他的声音变得更加轻柔。
“而且学院有伊莉西娅同学，她不是你以前的朋友吗？就算艾莉丝你变成这样，她都没放弃，不是吗？”
黎恩感受着贴在自己胸口上剧烈跳动的心跳，有些放松的笑了出来。
“还有白璃那个冒失鬼，别看她那副样子，她可是最珍惜朋友的，哈哈”
他敢肯定。
然而艾莉丝却没有起身只是将抓着男生肩膀的手微微用力，她在等那一句。
过了许久，耳边才再次传来声音。
“…还有我，大小姐，我也不讨厌你，我说过会接受你的一切”
毕竟，这是“赎罪”的要求。
如此说着的黎恩还是有些脸红的侧了侧脸颊，将脑袋偏向一边。
而下一刻，他身上的重量突然减轻，手也被少女拽了出来。
“大小姐？”
艾莉丝低着头捧着黎恩的左手，将自己指上的戒指拿下，重新戴回了男生的中指上。
“未来，你会陪我找到那个令人作呕的「祈愿物」吧…不，你必须跟着我”
只是不等黎恩回应，艾莉丝起身恢复了原本的表情，并朝着房间外离去。
“哼，物归原主，这次就相当于之前对你无礼的惩罚了”
虽然如此说着，但少女的声音却非常轻快，就像是将某些东西强行忽视般，她已然不在意。
眼睁睁看着突然莫名一转情绪的艾莉丝，黎恩愣住了。
只不过感受着手上带着温热以及莫名沉重的储物道具，他的注意力被转移到了一边。
通讯机也回来了吗！？
外面。
走到楼道窗边的艾莉丝眺望着远方蔚蓝色的海洋，感受着微风的吹拂，心中很是平静。
“愚弄？无所谓的东西”
“就算自己认不清也无所谓，黎恩会陪着我的”
“是他自己说的，是他亲口说的，呵呵”
对，就算自己怎样，他都会存在，所以不必有任何失落。
那个什么垃圾「错位痛言」也无关紧要，并不影响他在自己的身边。
偏安一隅的少女如此想着，然后静静地拿出黎恩的通讯机看着某个让自己烦躁之人发送的满屏消息。
自己是不是该为他准备一部专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