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分道扬镳
“是它！”
师弟眼角决裂，握住剑柄愤怒喊道。
师兄也看清来者了，是当年那头吞吃孩童的魔物！
这个魔物体型在短短几年里变得更强悍了，已然身长十多米。它就像一头嗜血的凶兽，体型庞大，肌肉贲发，双眼透露着狰狞的光芒，目光冷酷而锐利。当它注意到前方两个举起武器的人类时，獠牙外露，锋利如刀。
师兄弟两人眉头皱起，嘴唇紧抿，身体稍稍弯曲，肌肉紧绷，架起手中剑作出了战斗姿态。
“轰隆！”雷光再次落下，这次师兄弟两人清晰看到魔物的全身，它身上有伤！
魔物身上的皮肤原本覆盖着浓密的毛发，但毛发尽相褪去，露出一个狰狞而巨大的伤口，显然是一把枪造成的，直接贯穿了魔物的腹部，而魔物全身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像是被狂烈的风刮裂而成，黑红色的血液正在潺潺而流。
通过这些可以看出魔物前不久遭遇的敌人太迅猛了！在短短一瞬间竟然让这头魔物失去斗志，败北而逃。
魔物此时看着师兄弟两人，嘴角不自觉溢出绿色的唾液，它受伤太严重了，急需吃人来复原身体。
它嘴中发出低沉的咆哮，迈开脚步，庞大的体型缓缓向师兄弟紧逼，想迫使他们感到恐惧与绝望。
但显然是无用功，师兄弟两人目光平静如海水，水面下则是即将涌起的风暴，他们就站在原地直视着魔物。
“嗷，嘶！”
魔物感觉自己被轻视了，它发出一道嘶吼声，震耳欲聋，仿佛能够撕裂空气。
魔物浑身充满暴虐的气息，它终于张开爪牙往前如雷鸣般扑向师兄弟两人。
“师兄，小心！”
师弟高声提醒一声，面对魔物的攻击，他第一时间没有选择格挡，而是提起剑迎面而上。
师兄和师弟一起参与过太多战斗了，他们心生默契，看到师弟往前冲时，师兄则是先后退一步绕开魔物利爪的锋芒，然后再握着剑从左边侧面进攻。
师弟举剑一招横刺，剑刃划开魔物的右前掌。
“呜！”
魔物痛苦喊了一声，然后举起左前掌拍向师弟，师弟身轻如燕，一个后仰，堪堪躲过了魔物的攻击。
师兄趁着魔物与自家师弟纠缠时，已然来到魔物的侧身，运转全身从修炼功法得到的真气，灌注在手中剑上，剑身发出白芒。
他将剑锋对着魔物狰狞的伤口一冲，一阵亮如白昼的剑气迸发而出，直捣黄龙，剑气在魔物的腹部里不停地切割，大量的血液崩飞而出，师兄弟两人全身都沾染了黑红色的污血。
“啊！”
魔物极为惨烈喊了一声，但还没有倒下，它的生命力太顽强了！即使前不久被一位仙人所伤，现在又被师兄弟两人加深了伤口，但它依然保持着战斗能力。
“嘭！”的一声，魔物愤怒一脚踏下去，冲击着岩石地板，地面颤动。魔物全身冒起黑气，它在疯狂激发自己身上的所有螭血中含有的力量。
“师弟，不妙！你千万小心！我从它身上感受了元素的力量。”
“我会的！”
电闪雷鸣间，眼前的魔物忽明忽暗，全身流动蓝色的光纹，曾听闻螭掌控着水元素的力量，现在看来应该就是如此了。
师兄两人汇合在一起，戒备看着魔物的变化，不敢轻举妄动。
魔物终于完成了蜕变，全身覆盖着水蓝色的屏障，并且源源不断地吸收周围的水元素给自己补充能量。
“师弟!咱们先撤退吧！现在还是下着大雨，环境对它太有利了。”
师兄开口道。
“不！师兄，你忘了吗，当初我们已经逃了一次了，现在它身上有重伤，这次不把握机会，以后我们永远都杀不掉它！”
师弟说完，眼神坚毅地往魔物冲去。
“师弟！别冲动！”
师兄赶忙跟上去，心急如焚。
魔物看着眼前这两人再次上前，眼神有些轻蔑，如同看蝼蚁一般。
等他们靠近时，它两手往地面一锤，一道巨大水纹光圈震荡开来，师弟位置太靠前了，来不及躲避，他首当其冲，直接被震飞数米远，他从半空中掉下，口中吐血，瞬间昏迷过去了，手上的剑也不知所踪。
“师弟！”
师兄怒吼一声，但他还保存着理智，先是双腿发力往上一跃，躲开光圈的同时，握住剑对着魔物的脑袋使出升燕刺，剑尖成功刺入魔物的眉心，但也只能堪堪破开点皮，因为魔物的屏障太坚固了。
“桀桀”，魔物发出怪笑声，用坚硬的脑袋往前一顶，直接把师兄撞飞，师兄在空中喋血，跟师弟一样狠狠的从半空中摔下，但他没有陷入昏迷，拄着剑艰难地爬了起来。
魔物看到师兄还有意识，但不打算继续跟他纠缠了，它耗费太多精血了，它需要快速恢复伤口，不然再遇到那个个子不高的仙人估计没机会逃脱了。
魔物无视师兄，快步往师弟摔下的方向走去，它打算掳走这个人类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品尝，体内有真气的人类，绝对是大补之物！
“畜生！你这个孽畜！冲我来啊！你tm有本事冲我来！”
师兄在身后撕心裂肺大吼，他双目通红，流下来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他受了重伤，已经不能随意施展身子了，但他咬着牙，提起剑来拼命往前冲！
“畜生！受死！！！”
魔物听到身后的声音，转身一看，这个人类握着剑踉踉跄跄地走来，倘若自己会说人类语言，他绝对会哈哈大笑大声嘲讽道：
“哈哈，哈哈哈！如同孩童一样举着木剑向我走来，妄想着自己是冲锋的勇士，不过一只蝼蚁罢了。”
魔物就站在原地等候着眼前这个人类即将到来的可笑一击，它全身环绕着水蓝色的光纹，天空电闪雷鸣，狂风不止，大雨倾盆而下，万物苍生都在畏惧这种场面，唯有自己屹立不倒在此，在这场暴风雨中，它感觉自己就是王！
师兄那一击终于到来了，在魔物眼中如同孩童举着木剑一般的攻击，把它的心脏击穿了。
它睁大眼睛，不敢置信，自己身上坚固的屏障怎么挡不住这绵绵一击，王倒下了！
“嘭！”
魔物庞大的身躯就这样倒在地面上，这时它看向天空，才发现风暴突然停下来了。
但天空还有小雨落下，云朵也没有完全散开，一束光照落了下来，太阳没有露头，哪里来的光？！
没人能回答魔物心中的疑惑，因为它已经彻底没了生息。
师兄仰头望去，一枚岩元素神之眼从天空中缓缓而下，神之眼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给自己的剑锋附魔了岩元素，他刚刚才能对划破魔物的防御，造成了一击必杀。
师兄终于拥有了神之眼，来不及喜悦，他急忙跑到师弟的身边查探情况，幸好，师弟只是受了些内伤而已，并无大碍。
师兄把师弟带到一个干燥的地方作为临时营地，他在营地里铺了些干草，将师弟安置在上面，自己默默地守护在他身旁。
良久，师弟悠悠醒来。
“咦？！师兄，你也死了？！”
师弟睁开眼看到脸色苍白的师兄，惊疑道。
“死你个头，我们都活得好好的，下次你可不能这样鲁莽了。”
师兄敲了一下师弟的头训斥道。
“那还好，嗯？！那头孽畜了？！师兄，它该不会又逃走了，这回我们可真是放虎归山啊！”
“不行，我要立马找到它！不能再让他涂炭生灵了。”
师弟激动喊道，然后摸摸自己的剑柄，疑惑道：
“师兄，我剑呢？你该不会把它藏起来了吧？”
“咳咳，我也不知道你的剑去哪了，你先别激动，你看看我手上的是什么？”
师弟看向师兄的手上之物，一颗散发着金黄光的石头？不对！是神之眼！岩元素神之眼！
“师兄，你怎么拿到的，难道是帝君被我们打动了吗？帝君大人万岁！我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那个魔物是不是已经死了？”
师兄听着师弟一连串的问题，十分头疼，本来大战过后，已经精疲力竭了，现在还要遭受师弟的精神折磨，他受不了了，直接晕了过去。
“师兄！你没事吧？！你快醒醒……怎么我晕完到你晕，那是不是也该我拿神之眼了，嘿嘿。”
师弟见师兄只是太疲惫晕了过去，并无大碍，于是他先出去找自己的剑了。
师弟来到之前跟魔物作战的地方，他发现了魔物庞大的尸身，也在附近找到了自己的剑，然后举起剑，疯狂地砍切着魔物的尸体。
从头到脚，师弟给它砍成支离破碎的样子，等海潮来时，估计只能留下一副白骨。
他浑身浴血，于是跑去海边清洗一番，然后用剑挑了几条鱼回到营地里，生起火来的同时做了个木架，开始烤鱼。
“好香。”
师兄被烤鱼的香气诱醒。
“师兄，快起来，尝尝我烤的吃虎鱼，我烤鱼的手法可是一流的。”
“哈哈，我天天吃，怎么会不知道你烤的鱼好吃呢？”
“嘿嘿，那么师兄，咱们可说好了，现在你有了神之眼，等以后杀尽天下魔物后，咱们找个地方归隐，你钓鱼，我烤鱼，怎样？”
“好。”
……
“师兄？！你为啥故意放生那个魔物？本来我可以一剑杀之。”
“它并没有作过恶，咱们何必赶尽杀绝呢。”
“没有？！你该不会说又是心有感应，知道它有没有做过恶吧？”
“对的。”
“对的？！你怎么肯定你的感应就是对的？你又如何保证它往后不会作恶？”
“师弟,我......对不起，我下不去手。”
“岩王帝君就不该把神之眼发给你，你竟然变得这般心软，你忘了我们当初的誓言吗？忘了那些魔物是如何屠杀百姓了吗？”
“可是有些魔物生性是好的……”
“师兄，别说了！我不想听你这些话，你下次不要阻拦我就行了。”
师兄弟已经记不清他们争吵过多少次了。
自从离开孤云阁后，师兄弟俩人周游提瓦特大陆，要继续除魔卫道，但随着杀的魔物越来越多，师弟发现师兄变了。
……
“师弟，你要去哪？！”
“你以后不要喊我‘师弟’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师兄，你背弃了我们的誓言！你根本不配拥有这个神之眼。”
“师弟？师弟！师弟……”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吵架，他们分道扬镳，不再一起战斗了。
……
师兄一人回到了奥藏山，这是他和师弟潜心修炼的地方，那时候他们都很年轻，意气风发，互相激励，共勉练功，可现在……
师兄打算在奥藏山度过一生，他还立了一个石碑，写上了碑文：
神之眼……实是超凡之物，世人皆说此物是上天所赐。却无人能说出，究竟何人可得此神物，又是为何得此神物。
我看典籍中，有人说天道悯人，神之眼乃是上天赐予凡人中出类拔萃者，助其降妖除魔，卫道世间。但我……却已经对魔物生不出荡涤之意，只想与他们沟通交流，探其本质。
这神之眼……不要也罢了。
于是，师兄把这颗一直陪伴着他战斗，屡屡帮他化险为夷的神之眼埋进了石碑之下。
过了些日子，他又立了一个石碑，碑文写的是：
我虽幸获神之眼，但心中仍有疑惑。世间魔物不绝，以凡人之力，何日能荡清世间？而且那些魔物既有言语，也擅工造，亦有喜怒哀乐，除样貌形状外，实与人无异……
我将心中疑问刻于碑上，不知道后世观此碑者，能否为我解惑？
世间魔物，是否生而为恶？
世间仙凡，是否生而为善？
我等卫道世间，是否仅以已心度邪正？
……
跟师兄分开后，师弟回到了孤云阁，这是他和师兄经历过最凶险的战斗，手刃了那头凶恶魔物，可惜师兄已经不能再陪他战斗了。
师弟始终没有获得神之眼，但他不忘初心，执着于杀尽天下魔物，他在孤云阁里立了个石碑，碑文写的是：
师兄已获神之眼，本应荡涤世间魔物，但他却问我，世间魔物是否生而为恶？这些魔物祸乱世间，滥害无辜，难道不是恶劣至极？我看师兄真是修炼得人都傻了！
算了，就算没有神之眼，我一个人也能扫清魔物！
世间魔物，本就是祸害，我等习武良久，除魔卫道是本责。
对付那些魔物，心中只需念着除恶务尽就是！
师弟留下石碑离去，只身一人仗剑出发，继续完成未成之事。
偶然一天，师弟打听道荻花洲有魔物横生，祸害百姓，于是兴冲冲启程往那边走去。
谁也不知道荻花洲为何突然会出现这么多魔物，有人猜测是有魔神残渣逃逸而出，控制了诸多魔物来保护自己的复活仪式。
因为荻花洲是璃月的边界地，岩王帝君曾在此与诸多魔神厮杀，最后帝君以一己之力封印了这些魔神在荻花洲地下，并且为了预防魔神复生，岩王帝君特别派遣了三眼五显仙人之一——金鹏大将，在此地镇守。
师弟在荻花洲里杀掉了数不胜数的魔物，有好几次险象环生，被诸多魔物围攻，幸好一名少年仙人及时帮他解围，并叮嘱师弟不要深入，毕竟他没有神之眼，要以自身安危为重。
师弟感激地点点头，不过事后他就会抛掷脑后，每次一与魔物厮杀，他就会杀红了眼，不会考虑其他东西，心里只想着如何把眼前的魔物除尽！
善战者死于战。
师弟在一次战斗中，中了魔物的诱敌之术，深入芦苇中，中了埋伏，身受重伤。
少年仙人姗姗来迟，因为他前不久发现荻花洲中魔物变得众多的根源——一个魔神残渣控制着这些魔物，也多亏了师弟，因为他杀的魔物实在太多了，让魔神残渣以为自己被发现。
祂一边操纵着魔物去诱敌围杀师弟，一边打算找个新地方躲藏，然而因此露出了破绽，而少年仙人抓住这个破绽，紧追魔神残渣，花费了很多时间才把祂彻底清理掉。
等他来到师弟身边时，发现师弟在河边旁已经奄奄一息了。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你一个凡人，为何要深入杀敌？！”
“哈哈，没关系，死了也好，因为我知道我穷其一生都不能把魔物除尽。”
师弟惨然一笑，他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身下尽是鲜血，染红了身旁的河水。
“仙人……我有一事拜托你……可否？”
少年仙人知道师弟已经无法救治，命不久矣了，只好点点头。
“我有个师兄……如果……咳咳”
师弟嘴角止不住地咳出血，他继续说道：
“如果他来找我，请告诉他……咳咳……我不恨他了…….我想再做一次烤鱼给他吃。”
话毕，师弟彻底闭上了眼睛，没了呼吸。
少年仙人默然，把师弟安葬好，埋在这个他生前战斗过无数次，杀了无数魔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