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岁月太匆匆
“在那段不羁而又张狂的岁月,你曾为了什么而遍体鳞伤？时光比梦要短，是昙花的一瞬，是我们一生的永恒。这条路，最怕的还是分道扬镳。”
——摘自孟予兮的日记
这世上，最可怕的存在，其实是时间。
都说，让时间去遗忘一切，但我觉得，这并不管用。
我照常回去上课了，依然过着平凡的高二生活。但说平凡，其实也不平凡。我好像更用心地投入学习了，甚至夜里都不敢多睡。我只怕自己睡着，就会梦到奶奶。但很奇怪，越是这样想，越是梦不到。往往在这种时候，才觉得更无力。
想想，还有一件更奇怪的事。
那天陈子慕抱我的时候，不知为何，憋了很久的情绪忽然就绷不住了。我想，我那天应该哭得很难看。但他哄着我的声音，却是刻在心尖的温柔。
日子就这样过去，我在努力恢复。只是回到家的瞬间，总会有莫名的情绪。
李静就这样在我家住了下来，我没有反对，大概是因为她说，饺子需要人。所以，我妥协了。她开了一家甜品店，生意出奇的好。我才发现，她的厨艺是真的不错。
奶奶曾说，人不能总回头，要往前看。
我正在尝试，往前看。
六月，又一年的高考结束了。
这个时候我们已经没有了去年的好奇，等这群人离开后，我们就是高三生了。
熬了两年，我们来到了仁中的最高点。可在这个高点，却不是让你俯视众生，而是继续仰望苍穹。所以，只是一个更累的开始。
每年都一样，高三的他们再次挥纸如雪，但今年看，我也跟着陈子慕感叹一句：浪费。不知道到我们的时候，是否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高二正式结束后，我们提前重新分配了宿舍，正式步入四人间的公寓，带电梯的那种。
仁中对高三的福利是真的好，我和林佳佳自然是住一间。有了上次的运动会经历后，周瑶瑶、郏雨露选择宿舍的时候，主动跟我们搭上了线。
一个全新的508宿舍，就这样诞生了。上下四张床，单独的卫浴和阳台，空调、电话都全了。
收拾好东西后，我在阳台站了站。
从五楼看，可以看到仁中的大部分风景。盛夏的风啊，张扬而肆意，将我的头发吹起。
我忽然有了一个心思，于是在高二散学式结束后，林佳佳陪我去了理发店。我将自己的长发剪掉了一半，看着镜子里的模样。
我想，是该开始新的生活了。
高三的开学时间早，提前了整整一个月。
但没有人会抱怨，也没有人会逃课。这可是高三啊，那是决战人生的关键时刻。谁也不愿让自己的青春留下遗憾吧。
不过，补课时间段，也不是完全的束缚。仁中是崇尚全面发展的，除了一些课程时间，也给我们安排了自由活动。
比如现在，我被林佳佳拉着去看王浩川和其它班男生的网球局。
思源河过去就是网球场和篮球场，场地虽然比不得外面，但也是标准的独立空间。紧挨着场地有一座凉亭，这里是我很喜欢的角落，平日主打的就是个安静。仁中的设计还是有些园林理念的，江南风情自在其间。
我一个人坐着，但并不觉得无聊。看书的空隙间，抬头看向不远处，就能看到林佳佳在卖力地呐喊。
他们两个，竟然真的和谐相处了这么久。这一定不是奇迹，是喜欢。真好，这种简单的感情，能让他们一直走下去。
但没一会儿，林佳佳就跑过来了。她喘了口气，把我的书收了起来：“予兮，别看了，就小会儿，你跟我去加个油，高低不能让他输了气势！”
我有些无奈，但最终选择了妥协。
对于这种网球赛什么的，其实我看不太懂。说实在，我就是那种头脑简单，四肢不发达的典型代表。
不过从赛场上的氛围看，王浩川似乎占了下风，至少，从他略微颓丧的表情是可以看出来的。
一局结束后，他显得有些失落。
“没事儿，打起精神来！”没想到，林佳佳竟然也学会了给他送鼓励，“咱不怕输，但不认输！”
彼时，王浩川的眼里确实如死灰中燃起火焰，后半场比赛，赢得倒是很漂亮。
“哎，浩川，要不要来个双打？”
面对男生的邀赛，王浩川是比较冲动的：“好啊，你找人。”
对方明显是早就准备好的，可他一时间也找不到人。
不过，他就算要找，能找的，也就是陈子慕了。
那时，陈子慕在准备去北京的一个考试，听说是笔试和面试一起。如果他成了，就能去北京了。
北京啊，应该是很多人梦想的地方吧。
王浩川可能也迟疑了，毕竟他也不想耽误陈子慕的未来。
但这家伙，却总是在最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用他的话来说，当时是打算回宿舍备考的，但既然路过了，自然就路见不平。但我知道，他那有备而来的样子，分明就是来给王浩川撑场的。
那是我第一次看他参与除了篮球之外的运动，没想到，他对网球也这么上手。我年少时候的小伙伴，大概真的是宝藏吧。
“加油！”
面对双打比赛的紧张氛围，林佳佳的呐喊声自然更响了。
也不知是谁传了出去，冲着陈子慕过来的女生变得多了。原本没什么人的网球场，这下热闹得不行。
我不喜欢热闹，在这种人声鼎沸间，选择了坐在一边。看着那在赛场上意气风发的少年，我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奇怪的念头。
我和他之间，永远都是隔着那么多人，那么长的路啊。那我们小时候，是怎么凑到一起度过那五年的？
网球来来往往间，这场比赛以陈子慕和王浩川险胜。男生们之间是没有什么竞技隔阂的，输了比赛也无妨，照样握手打招呼，相约有机会再来。
对于高三的我们而言，这样的热血时刻，其实是有一次少一次了。
“予兮，还得是你家陈子慕出手啊！”
我看着林佳佳那一脸痴迷的模样，不由提醒了一句：“你家王浩川也很厉害，还有，陈子慕可不是我家的。”
林佳佳笑嘻嘻：“那我不管，人家官方认证了，就是你家的。”
我的目光看向正在擦汗的陈子慕，少年时的我们，还没有这样的心思。
“对了对了，我叫了餐，今晚不吃食堂了。”林佳佳看了看手机，“给你点的最爱的猪排便当。”
那个时候外卖还没有形成，但点餐是可以的。仁中附近就有一家便当店，老板发了小卡片，想吃的时候随时可以联系。不过，点餐也只是仅限于偷偷点。
学校虽没有明确的校规，但在抓点餐这件事上还是用了心。可就是如此，也挡不住大家的心，每天的黄昏时候，紧挨着南校门的宿舍楼一带，一度是送餐的“重灾区”。
送餐的速度很快，林佳佳使唤了王浩川去。
没多久，他就拎了四盒便当回来了。
我们找了更隐秘的小树林坐着，这条通道很少有人来。大约是之前传过一些校园秘闻，白天还好，夜里就更没有什么足迹了。
但我觉得这样的清幽环境很舒服，阳光被遮挡了大半，我们四个面对面坐在长条石凳上，各自捧着盒饭。
“王浩川，这个卤蛋我不爱吃，快点夹走！”
随着林佳佳的一声怒吼，王浩川的速度也快，一筷子就将卤蛋夹走了：“还是我女朋友对我好。”
我摇了摇头，这两人还真是酸。再看向陈子慕，他很安静地捧着饭盒，与蹲在地上狂炫的王浩川真是天壤之别。
有时候，我会感慨。到底是什么样的缘分，让我们遇见了彼此。我喜欢仁中，但好像是因为喜欢他们，才会更喜欢这里。
“陈子慕，你真的要去北京吗？”
吃完饭后，林佳佳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别说，这其实也是我想知道的。
“为什么不去啊？”王浩川完全没有理解，“北京啊，多好的机会，将来子慕若是出息了，我们可就是在京城里有关系的人了。”
是的，王浩川的话说的一点也没有错。
彼时陈子慕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我们：“你们呢？什么打算？”
林佳佳很快就被绕了进去：“我爸妈希望我去师范。”
王浩川看了看她：“我应该是金融，我家就做这个。”
最后，他们看向了我。
我与陈子慕四目相对，深深地吸了口气：“江大，我想去江大。”
这是我所能想到的，巅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