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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晋王府

皇城脚下,飞燕胡同是难得的偏僻静地,此处门户见不着几处,藤蔓疏织散落在蜿蜒高筑的白色院墙,平日里只有鸟雀方能立在那青瓦之上,看清墙内的景象,但更多时它们会在院墙对出的小矮林子中,难得会有路人经过打扰到它们。

但今夜不同。

华灯结彩,墙下不时有荷枪持剑的兵士来回巡视,如流的车龙缓慢行进在青石的步道上,来来往往皆是衣着华丽的女客,如花照月,在这热闹的夜晚竞相开放。

花香浓烈的夜晚,鸟雀般的娇笑四处点缀。

大大“晋王府”黑板泥金样式的匾额高悬,王府就像个巨大而神秘的花园,门房收下拜帖,大声唱名,一次又一次躬身将这些羽毛绮丽的鸟儿们迎入府中。

……

“看看这些贵女,疆儿……里面就没有你喜欢的吗?”

稀星楼上,一个衣着雍容、面貌华贵的妇人,轻轻摇着织金的团扇。

她问得直白,不远处宇文疆忍住心中不耐,将最后一箭投入壶中,走到她身旁。

“母后。”他只朝楼下园中撇了一眼,“有什么好喜欢的……她们的打扮动作,就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我要是喜欢瓷器,就让造办做一套就是了。”

“瓷器?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形容。”

旁边走上来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他眼角密集着细纹,看着是个风趣爱笑的人。

“美女如云……难道没有一个能入陛下的眼吗?”

他说完,朝姜太后一礼。

“臣刚从西山回来,不知陛下和太后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嘴上说着恕罪,态度却颇是轻松。

晋王爷宇文双性子闲散,上到附庸诗文,下到逗猫遛狗,他就没有不懂的,京城中所有的新鲜玩意他都会,有不少还是他发明造出来的。

宇文疆很喜欢这位皇叔,先帝也是,所以尽管有封地,但晋王一直能呆在京中,沐浴天恩。

“还不如说是我们冒昧打扰呢。”

姜太后熟稔地和他打趣,她摆摆手,“我本来就不想大张旗鼓,只是想来看看各家的女儿……”

姜太后不愿让太多人知道自己来了晋王府,稀星楼上并没有多少的多余的布置,宫女随着她的行动提着宫灯。

年近四十的她保养合宜,即使在此情此景下,她的皮肤也如凝脂般滑腻,眼角竟是一丝细纹也没有,若是还有故人在此,也有觉得岁月是不是太过偏心。

姜太后看了宇文疆一眼,哼了一声。

“哪知我儿眼光如此高,寻常凡品入不得眼。”

她丢下手中的团扇。

扇面上一个仕女亭亭站立,手中托着一柄玉如意。

宇文双笑着说:“那是陛下不如臣那时候有福——”

“二十多年前,皇兄那时候选太子妃,臣也跟着去看了眼,太后那时候可真是光彩照人,要是陛下能见到那时候的太后……”

“呵。你就是收不住这些荒唐话。”

姜太后却不太愿意说。

“在那位身旁,谁又说得上光彩照人?前尘往事就不必提了。”

宇文双笑笑,不再说话。

“我也不爱瓷器。”她说,“要不是你父皇之前给你定的孙太师家的,我现在早就抱上孙儿了。”

十五岁的宇文疆曾定下了一位太子妃。那位太师家的孙女,体质羸弱得很,运气也很不怎么样。刚定下亲事,先帝就去了,亲事因为国丧搁置,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国丧还没结束,那贵女也得了急病去了。

宇文双捡起地上的箭矢,随手一投,箭矢落到壶后。

他摇摇头,跟着感慨,“也是个无福……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劝皇兄定个身体康健的……哪怕身份普通些,能承受皇恩才是。”

宇文疆心中一热。

他想起今晚的目的——为了这个目的,他一直耐着性子陪着母亲呆在这楼上,只盼着晋王妃快快宣布那件喜事,他再顺理成章地将心上人引见给母亲。

“皇叔说的是!”

“母后。”宇文疆笑着拉起她的手,“说不定……今晚我真能碰上合眼缘的,母后就能得偿所愿了。”

姜太后将自己儿子的表情收入眼底。

他也流着她们姜家的血,怎么脑子里全是宇文家一脉相承的痴蠢念头?

“我儿孝顺。”她另一只手慈爱地摸向宇文疆脸庞,“定会叫母后满意的。”

“以后也去不着什么锦绣坊了……”

张巧蓉围着姜衡转了数圈,口中不断嘟哝,“去姓高的那小子那就是了。”

姓高的小子?

姜衡好笑地看着用大人口气说话的她。

根据姜衡自己的喜好,原来平整的裙下摆千褶裙,搭配同样是红色系的朱砂抹胸,披上一身檀色流光纱质的褙子,边缘用碧、金、朱三色丝线绣上了更多的如意云纹。如薄暮冥冥中,落日流霞,暮云合璧。

姜衡在家中照镜子时就十分得意,一手摸着自己的脸,一手扯着裙摆,像是真正的小姑娘在转着圈打量自己,又像是老母亲看见自己可爱的女儿,怎么夸赞都不为过。

值了。

顶着这么好看的脸,穿着这么好看的裙子,做点任务受点伤又怎么样呢?

一起都是值得的。

她有意忽略了系统的嘲讽——还自作主张地给系统起了个名字,叫“嘲姐”。

然后进一步忽略了系统暴躁的情绪。

“阿衡这裙子是从花想容那买的?”

桂兰芝也来了,她也惊叹着伸手摸摸衣服上的云纹。

“高佑他……都把成衣店做得那么好了?”

少女语气中的怀疑,有种姜衡熟悉的味道——无法将那个火柴头模样的朝气男孩,和如此华美的女性裙子联系在一起。

那种“他不是直的吗”的质疑。

前两日桂兰芝也去了姜衡家,碰上杨姑母和张巧蓉,两个小姑娘之前没有什么交集,认识了以后就觉得对了脾气,三个人现在已经成了固定小队,到哪都是有组织有纪律地活动。

“我见过这衣裳原本的模样。”张巧蓉在一旁说,“它在衣架上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所以下回我再去做衣裳,一定得带上阿衡。”

桂兰芝认同地点点头,忽然眼睛一亮,朝姜衡身后招招手。

“啊,二哥哥也来了!”

她嘻嘻拉过桂诣川的胳膊,“二哥哥,你看看——阿衡今天真好看,你说是不是?”

姜衡抬头望去。

今天的桂诣川穿的依旧是一身低调的玄色衣袍。

她不知道为何感到有点遗憾。

嘲姐:【你又犯什么花痴?】

姜衡:【只是纯粹地欣赏……只远观不亵玩。】

嘲姐:【……】

也并不是说桂诣川穿着黑衣服不好看,只是说人靠衣装马靠鞍——黑衣的他冷酷疏离,白衣的风流清贵,一种风格看久了,总想换换口味。

嘲姐:【你还是想想今晚任务能不能完成吧。】

原本的剧情中,女主和罗清影的相遇属于意料之外,而这回多得在锦绣坊遇到小皇帝,姜衡有了个主意。

把不可控变为可控。

姜衡袖中藏了封信笺。

信中写“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远……容华耀朝日,谁不希令颜?清影,那身衣裙可还喜欢?如有闲暇,望宴前后院一叙。”

时间差不多了。

宴席布置在院中,宫灯盏盏,烛火照夜,光亮得竟让人找不到什么影子。

姜衡跟两个小姐打了个招呼,借尿遁往后院走去。

比起来的地方,王府游廊只点了廊下的灯,姜衡敛声走在影影绰绰的树影里,似乎融入了其中。

这是罗清影的必经之路。她在小说里明确写到过的。

她等在一处小石桥之下,屏息听着,直到远远传来女二和侍女说话的声音,她将信笺绑在一锭银子上,投了过去。

“呀!”侍女惊呼,“这什么……咦,是锭银子?!”

“上面还有字,”侍女疑惑,“‘清’什么‘启’……?”

那头响起细碎的声响,侍女又说:“清影小姐,这是给你的……?”

“……是给我的。”

罗清影的声音含含糊糊地响起。

“真是奇怪。”那侍女是个话多的,“这字条怎么还绑在银子上,有钱烧的?”

“……无事,连翘,这银子就给你吧。”罗清影说,“我想起有支王妃送的钗子我没戴上,你先去帮我禀告一下,我晚点过去。”

……

说着,两人脚步往相反方向去了。

姜衡无声地打了个响指:【完美!】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姜衡高兴,一个翻身跳到石桥上,哪知桥上刚好路过个人,她差点和人脸碰脸撞一起。

她心突地一跳,再看到来人面孔,心如鼓阵。

……是桂诣川。

这什么冤孽?

……刚刚自己跳上来用轻功了吗?明显吗?

姜衡飞快地回想,脚不自觉小碎步退开,哪知退到了石桥栏杆上,呀的一声,要不是桂诣川拉住了她,就又要回到桥下去了。

桂诣川脸上难得惊讶,扶着她站好:“你怎么从那儿上来?”

“我……”姜衡支吾着,想起女二的借口,“钗子掉了,下去捡。”

“又黑又高,胆子真大。”他往下看了看,回头看她,“身手也不错。”

姜衡争辩:“乡下姑娘,爬上爬下惯了,让桂公子见笑了。”

一身玄衣的男子,仿佛融入了夜色,眼却如萤玉炯炯,他看着姜衡一脸认真,忍不住笑了出来。

“行。笑了。”

姜衡:“啊?”

桂诣川:“你不说‘见笑’吗?”

……

这男人,笑起来也同这夏末初秋的夜风一般。

刚刚离席时他就在旁边,此时她断不能再借口说方便了,只能是迂回回到席上,再找机会去敲晕罗清影了。

姜衡想着。

哪知这时,游廊上又响起脚步声。

月影迷离,来人走得既疾又稳,快到了跟前,姜衡才发现这人一身小生戏服的打扮。

这人直盯盯地看着她。

姜衡:?

她一脸莫名。

小生看出了她的迷惑,呵地笑了声,竟开口唱了起来。

“……因何如此你无情义,你不要装聋迷,假不晓坐旁边……”

腔调醇亮,音色清润,神色间……竟有哀怨和不满。

这人……?!

她心头一震。

……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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