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心似水（下）

这熟悉的感觉。

又让她回到了刚认识的时候。

不一样的只是那时她晕了过去，而现在她躲在一边。

“桂诣川……”

她咬着唇，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慢慢站起来。

“你又救了我。”

她脸色发白，身体微微颤抖。

他为了避开巡逻的人，跟过来晚了一点，就看到姜衡扬沙的一幕。

当他一剑如鬼魅般刺入那人后心，心里有些庆幸自己赶上了，又不知道哪里生出一缕怒气。

桂诣川咬着牙。

“我要是晚来一步……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应该也不会有和现在不一样的后果。

她看着那个草垛。

自己大概也是会杀了这人的。

几次险象环生的任务，她都有杀人。

而这人对她色心大起，唤起她本能恐惧的，如果佩刀到手，她很可能也会杀了她。

为了逃离，也为了灭口。

她实在指望不上什么人——到了现在她还没见到钟无缺，也不知道他是否已经找到了罗清影的所在。

但这些不能和桂诣川说。

姜衡垂下眼。

“谢谢你。”

不说她是否真的需要，但桂诣川是真的在她数次遇险时都出现的那个人。

从这一点说……姜衡真心感激他。

……

桂诣川知道她胆子大，但却不知道她胆子竟这么大。

她在长辈面前呆钝，在好友身边温柔，在男装时肆意自由。

但偏偏数次都遭遇了这样的危险……甚至这次还是她主动招惹的——

——他刚听到姜衡闹出的动静，摸到了牢房旁，就看到之前的那一幕。

低眉垂眼、千娇百媚，扬唇一笑便如夏日芙蕖，微风莲动，让人移不开眼。

……动作和姿态多少有些生硬和做作，但里外三个男人没有一个不看直了眼的。

趁着守门的大汉往里走，自己偷偷点晕了另一个。

周围里里外外都是埋伏，桂诣川不想贸然进去，起了动静可就不好善了了。所以在他看到她举起手示意解开铁链时，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图，在两人出去后，马上跟了过去。

只是差点出了事。

桂诣川看着眼前人，面孔煞白，可怜又不知所措的样子。

可她不是自己的妹妹，他没有立场和资格去多说什么。

“……实在是太莽撞了。”

桂诣川望了望外面的情形，仍未有人发现异常。

此处放置马草，临着马厩，又臭又隐蔽，鲜有人会在半夜过来。

他叹了口气。

“现在去和吴公子会合，赶紧离开吧。”

刚转身，“……等等。”

她不敢大声，只能拽住他的衣袖。

姜衡：“……我听说，他们把那位晋王妃的养女也抓了。”

桂诣川一顿。

“……此事我知道。”他说，“你和吴公子先走——我去救她。”

晋王妃的养女罗清影，也就是宇文疆惦念在心的人，他当然得去救。

只是。

他刚刚只顾得眼前，差点把这事儿忘了。

罗清影……钟无缺……姜衡……

脑中又浮过这个念头，他马上甩甩头让自己忘掉。

“……我们还是一块儿去吧。”

姜衡抓着桂诣川衣袖的手没有放下。

桂诣川不解。这是为呵？

“你与她认识？”

说认识还是说不认识？

姜衡选了个模糊的答案。

“就是在晋王府七夕宴上见过。”她说，“但不是因为她，是因为你……”

因为我？

桂诣川心内一突。

听到这句意味不明的话，看向眼前女子，他头回生出了些慌乱，呼吸也跟着乱了。

姜衡瞄了他眼，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句有些指向不明的话。

“……我要是自己和吴公子跑了，说不定还没跑出门，就被人又抓回来了。”她说，“你武功高强，还是跟着你，这样比较安全。”

“……”

桂诣川无奈。

“那走吧。”

两人回去找吴越，哪知道他趁着无人看门，竟是自己溜了。

看得姜衡都呆了。

“这……他一个娇生惯养的世家公子，自己怎么逃得掉？”

她看向桂诣川。

“桂公子，我们可不能让他独自一人，那太危险了！”

桂诣川还没开口，她抢着献上主意。

“要不，你先去找他，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

桂诣川深深看了她一眼。

“你自己一人没事？”

“没事呀，把门关上，即使有巡卫，他们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姜衡连忙说，“这里就是最安全的了——除了你身边之外。”

……

姜衡觉得自己今日怪会拍人马屁的。

桂诣川离开了。

她猫在窗边，看着桂诣川一身黑衣的身影没入夜色，又仔细聆听了会周围的动静。

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她深呼了一口气，三步两步，穿过另一条走廊，到了一扇房门外。

这里的守卫更多，但刚好有一人去尿尿，她便花了一刻钟的功夫，先从此人下手，逐个击倒了那些人。

从一人身上摸出钥匙，她打开了牢房。

罗清影颓困的模样，在见到姜衡后生出了几分冰冷的恼意。

“……怎么是你。”

怎么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