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欺软怕硬
凤凰村,尽管天色已黑,可村子里,依然传出阵阵悲痛的哀嚎,以及唢呐悲鸣之声。
听到这个声音,王暄和王星都是一惊。
心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爹!”
王星吓得撒丫子就往家的方向狂奔。
王暄倒是比较冷静,分辨了丧乐声音的来源,就确定并非王恭。
应该是那个被宣家兄弟打伤的王氏族人死了。
想到这里,王暄顿觉无比愧疚和自责。
怎么说,这个年轻族人的死,都和他有一定的关系。
于是王暄加快脚步,朝着村子里赶去。
路过村口的时候,郭小妹还在洗衣,虽然夜色较黑,可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朝思暮想的男人。
“暄……哥。”
郭小妹惊喜的起身,随即又有些迟疑。
“小妹,我现在有事,等会再聊。”
王暄见到郭小妹,第一反应就是这小妮子又瘦了,模样倒是越发楚楚动人了。
“等等,暄哥,你不能进村。”
郭小妹从河边跑上岸,拦住王暄,面色焦急道。
“嗯?为什么?”
王暄不解的看向郭小妹。
“大勇哥,死了。”
郭小妹神色复杂的说道。
“我猜到了。”
王暄点点头,大勇哥就是被宣家兄弟打伤的族人。
郭小妹担忧道:“大勇哥死了,他们家的人,都把怨气撒在了你和恭叔的身上,认为是你和恭叔,害死了大勇哥!中午的时候,你们全族人就在宗祠开会,罢免了恭叔的族长之位,还推举有余叔担任新一任的族长!”
“恭叔被罢免了族长。”
听到这,王暄微微动容。
王恭当族长这些年,虽然没有什么大功劳,可也没有让王氏一族受到外界的欺负,或是衰败。
能在这个官场腐败的黑暗时代,维持王氏一族平平安安十几年,王恭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没想到族人竟然会罢免王恭的族长,推举王有余上位。
那个王有余是什么德行,王暄最清楚不过了。
与他的大伯王孝,可以说是一丘之貉。
为了达到目的,常常不择手段。
早些年时,王有余借口在外做买卖,找几个亲兄弟合伙,结果生意亏得一塌糊涂,投进去的钱,全都血本无归。
几个亲兄弟怀疑王有余从中捣鬼,上门理论,却被王有余撵走,因为没有证据,都拿王有余没有办法。
而王有余却在此后,成了王氏一族最富有的人之一。
这样的人,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不放过。
又何况是族人,真要让他当了族长,只怕整个王氏一族都要完蛋!
“是啊,他们今天还商议决定,要将暄哥儿你开除族籍,撵出王氏一族!”
郭小妹继续说道。
玩的这么大!
王暄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有些狰狞。
在这个时代,被开出族籍,就意味着被剥夺了zheng治权利终身。
因为会被踢出族谱的人,都是十恶不赦、败坏家风之人。
这样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做官,朝廷也不敢录用这样的人为官。
别说不能当官,就是种个地,都会被吐沫星子淹死。
“该死的王有余,老子是挖了他爹的坟,还是掘了他老娘的墓,他要这样对我!”
王暄的拳头攥得“咔咔”作响。
郭小妹忧心忡忡道:“暄哥儿,他们说了,要是见到你进村,就把你绑去大勇哥的灵位前赎罪,还要你给大勇哥陪葬,你千万不能犯傻啊!”
王暄一甩袖子,冷哼道:“我看他们谁敢绑我!”
说罢,王暄安慰了几句郭小妹,就朝村子里走去。
郭小妹见拦不住王暄,急得都要哭了。
她真的担心王暄会被王氏族人拉去给王大勇抵命了。
就在这时,村子里有人见到了王暄出现,大喊了出声。
“王暄,回来了!”
这一声呐喊,犹如惊天霹雳,无数王氏族人涌了出来,还要不相关的村民,也全都跑出来看热闹。
“王暄,你还敢回来!”
几个年纪比较大的王氏族人,气呼呼的指着王暄骂道。
“我为什么不敢回来?”
王暄一脸平静的看向这几个年纪较大的族人,按辈分,王暄要叫他们叔叔或是伯伯。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大勇死了!”
几个族人一脸悲愤的指责道。
王暄点点头,“我知道,我这次回来,就是送大勇哥最后一程!”
“什么,你知道还敢回来?”
族人们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王暄,你还我儿命来!”
王大勇的父亲,王大发,拨开人群,满头白发随风飘摇,愤恨的扑向王暄,对着王暄就是拳打脚踢。
彷佛要打死了王暄,才能解气一般。
“打死这个丧门星!”
“要不是王暄,就不会惹来这么多麻烦事!大勇也不会死!”
“不错,打死王暄!”
一些族人起哄道。
“你们疯了,这件事,是宣家兄弟干的,为什么要赖暄哥儿,难道就因为暄哥儿好欺负吗?”
“暄哥儿也是受害者啊,他家的老宅,都被烧了!”
王永年、王忠、王大成这几个跟随王暄进县城做生意的家人,开口声援王暄。
“永年家的,是不是你家男人跟了王暄去县城混饭吃,你就为王暄开脱,要不是他招惹了宣家兄弟,会有这么多事吗?”
“说得对,大勇的死,都是王暄的错!”
一些族人,恶狠狠的等着王暄道。
就在这时,王恭和王星赶到,分开人群,一把拉住王大发,而此时,王暄已经被王大发打的满身伤痕。
不过,王暄没有怨恨王大发,王大发白发人送黑发人,有着丧子之痛,要是打自己一顿,能让他好过一点,那就打吧。
“大发,你这是做什么,我都说了,这件事怨我,要不是我召集族人阻拦宣家兄弟,大勇也不会死,你要打就打我!”
王恭双眼含泪道。
几日不见,王恭已经满头白发,苍老了十几岁。
大勇的死,加上族长被罢免,对王恭的打击太大了。
王大发愤怒的看着王恭道:“当然怨你了,要不是你,我的大勇根本不会死,可怜我家大勇,才刚刚娶了媳妇,就被打死了!”
这时,王大发的婆娘和一个年轻妇人互相搀扶着,也走了过来。
正是王大勇的老母和娘子。
“王恭,王暄,你们不得好死啊!”
王大发的婆娘悲戚戚的惨叫道。
王大发听了,又扑向王暄,想要掐死王暄。
族人和围观的村民,大多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态度,指指点点,事不关己的表情。
“休要伤了暄哥!”
王星见状,迅速上前,一把拉住王大发。
王大发一个不稳,被王星拽到在地。
“哎哟,打人了,你们干脆打死我这个老头子好了,反正我死了儿子,也没盼头了!”
王大发哭天抢地,捶胸顿足。
王星见着这一幕,顿时手足无措。
“王暄、王恭,你们害死了我儿子,现在还想打死我家老头子,好啊,把我们一家人都给杀了吧!”
王大发的婆娘往地上一躺,双手拍打着地面,放声嚎啕。
不明情况的人,要是见了这一幕,还真的以为王暄和王恭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
郭小妹见自己的心上人,被人如此指责,心急如焚,很想上去替王暄说几句公道话,但是,不知何时,郭秃子和郭婶子,也来到了围观人群之中。
见到郭小妹一脸焦急的样子,便上前狠狠拧了郭小妹的腰间肉,疼的郭小妹龇牙咧嘴,眼泪在眼眶中疯狂打转。
这时,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哭天抢地的王大发和他的婆娘。
“都让让,族长到!”
人群迅速分开,就见王有余前呼后拥的走进过来,好不威风!
王有余身侧跟着一人,不是别人,正是王暄的大伯,王孝。
见王暄吃瘪的样子,王孝的心情非常好。
他已经打定主意,借着这个机会,彻底把王暄撵出王氏一族,如此,王暄的地产田地,都是他的了。
王有余走进人群,扫了眼地上的王大发夫妇,又看向王暄,随即摆手道:“来人,给我将这个丧门星拿下!”
“是,族长!”
几个与王有余关系不错的族人,立刻动手,就要将王暄抓起来。
“你凭什么拿我?”
王暄冷笑。
王星自觉的挡在了王暄身前,双手握拳,大有一副你们敢动王暄,就要从他身上踏过去的架势。
“凭什么拿你,就凭我是族长!”
王有余淡淡笑道。
这话倒是没错,封jian社会的本质就是宗法制。
在乡野之中,宗族的族长,对本族人,有着一定生杀予夺的权力。
便是官府,也很难过问和介入。
“哦,我怎么听说,你中午的时候,把我踢出了族谱?”
王暄反问。
“呃……”
王有余一时语塞。
“既然把我踢出了族谱,你就不是我的族长,凭什么拿我?”
王暄接着反问。
见王有余答不上来,王孝有些着急,大声道:“逆子,你害死了王大勇,令我王氏一族蒙受耻辱!将你踢出族谱,是理所应当,现在拿你,是要你赎罪!”
“不错,你要为我儿偿命!”
王大发哭嚎道。
王暄冷笑道:“这话听上去,太离谱了,我既然被踢出了族谱,就不是王氏一族的人,你们便没有权力拿我,而且王大勇是被宣家兄弟打死的,你们有本事就去找宣家兄弟报仇,抓着我,几个意思?怎么?我好欺负?”
说来说去,王大勇都是被宣家兄弟打死的,杀人的是宣家兄弟,现在却要来抓王暄偿命赎罪,怎么说都是没道理的。
王暄十分清楚,这些人之所以揪着自己不放,就是觉得自己容易拿捏,好欺负。
而宣家兄弟,他们当然不敢去找,就是正面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这是多么何其可悲的一件事情!
这些人说白了,就是一群欺软怕硬的怂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