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冲突
“王暄，任你巧舌如簧，如何抵赖，王大勇的死，都是因你而起！”
王有余才不管杀害王大勇的真凶是谁，他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树立自己在族人心中的威严。
早上的时候，王有余已经与王大发夫妻俩通过了气。
只要他俩配合自己，将事情闹大，把王恭从族长的位置上赶下来，再把王暄开除族谱，那么，王暄的房契田地就当做对王大勇的补偿，全部赔给他们家。
王暄的十亩中等良田，加上老宅的那块地，怎么算都值个五六十贯钱。
普通百姓，就是一辈子，都攒不到这么多钱。
王大发夫妻俩，当场便从丧子的悲痛中清醒过来，表示愿意全力配合王有余。
至于王孝，还不知道王有余已经和王大发夫妻俩达成了私下交易，仍在傻乎乎的给王有余站队，摇旗呐喊。
“你休要狡辩，给自己脱罪！”
“今天，就抓你去大勇哥的灵位前赎罪！”
“大家不要听王暄的妖言惑众，他就是想撇清自己的责任！”
王有余的狗腿子们，一边起哄乱叫，一边朝着王暄逼近。
“我看谁敢！”
王恭大吼一声，站到了王暄面前。
尽管王恭浑身伤势，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可毕竟当了十几年族长，那股子威严还在。
往那里一站，气场全开，吓得王有余的狗腿子们不敢再进一步，纷纷转头看向王有余。
不少还算明事理，并支持王恭的族人，纷纷站到王恭身后，表明自己的立场，当然，大多数人都是无动于衷，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两拨人，顿时形成了对峙之势。
王有余见状，气急败坏道：“王恭，你要干什么！妨碍我执行族法吗？”
王有余明白，这两人将是他成为族长路上最大的危机。
只有将王恭和王暄彻底收拾了，他才能安安稳稳的当好这个族长。
“王有余，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执行族法？你执行什么族法？中午把王暄开除了族籍，晚上就要执行族法，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王恭呵斥道，一点情面都没给王有余。
王有余冷声道：“在我王氏的地盘，一切都要依我王氏族法！你们是想随王恭，反我王氏吗？”
说着，王有余目光阴狠的看向王恭身后的这些族人。
“王有余，你有什么资格代表我们王氏一族？”
王暄想了想，忽然冷笑道。
“就凭我是族长！”
王有余强调道。
“谁选你当的族长？”
王暄仍是冷笑问道。
“当然是全族人推选我的！”
王有余自豪道。
话音落下，王有余就意识到自己落入王暄的圈套了。
一旁的王孝，急得直拍大腿，恨不得上前替王有余发声。
“全族人，真是笑话，我、永年叔、忠叔、大成哥他们都不在，哪来全族人推选？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王暄大声说道，“既然人都没有到齐，你这个族长，就做不得数！”
“啊，小畜生，你已经被开除族籍，不算我们王氏族人，没资格说话！”
王有余十分心慌，同时懊悔自己嘴快，被王暄绕了进来。
王暄冷笑：“你这个族长，都做不得数，凭什么开除我的族籍？”
“将你逐出族籍，是我们全族人的决定！就算我不是族长，你都已经被逐出族籍了！”
王有余焦急道。
王暄扫视四周道：“那好，赞成将我逐出族籍的请举手！”
这话一出，一众王氏族人都面面相觑。
开除王暄的族籍，是王有余自己的决定，开会时，全都是王有余自说自话。
大家都不傻，支持将王暄开除族籍，就是等于把王暄往死里逼。
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人。
他们可不想因此被王暄嫉恨上。
在王暄说完后，众人都不愿举手，只有王有余的几个狗腿子立刻举起了手。
只是，在几百个族人面前，这几双手，显得有些单薄。
见状，王有余暴跳如雷。
作出开除王暄族籍时，众人都是沉默，没人反对，因此这件事王有余就当做默认处理了。
现在要他们举手赞成，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少数服从多数，王有余，你说的全族人都赞成，该不会就是你们几个吧？你们几人，就能代表我们全族？”
王暄冷笑。
这个结果，他一点都不意外。
如果刚刚他说，谁不赞成将他开除族籍？
这些人只怕也是会选择当鸵鸟，不会举手，没有反应。
王有余气的胡子都在颤抖，偏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王暄接着道：“既然我没有被开除族籍，那选举族长这件事，我就有发言权和投票权，我认为，没有人，比恭叔更合适当这个族长！”
“而你，王有余，根本没资格当这个族长！”
“你休要大放厥词，老子当这个族长，是民心所向！”
王有余急眼道。
“那好，赞成王有余当族长的请举手！”
王暄故技重施。
他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这些族人都会选择当鸵鸟。
还是王有余的那几个狗腿子举起了手。
在几百族人面前，依旧如此单薄。
见到这一幕，王有余气的七窍生烟，整个人都快不好了。
王大发夫妻俩，这个时候，也不闹了，呆呆的望着这一幕。
事情的发展，有些脱离掌控啊。
没有按照他们的预期发展，这让他们接下来的戏，怎么演？
“赞成恭叔当族长的……不必举手了。”
王暄想了想，说道。
王有余的那几个狗腿子，听到王暄前面的话，都做好了不举手的准备，谁知王暄后面来了个大转弯，吓得他们立刻举起了手。
只是，举了一晚的手，怎么举来举去，都是他们几个。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是不解。
围观的非王氏村民，都瞧出了门道，暗暗佩服王暄不愧是读书人，就是厉害。
大多数族人，对此依旧沉默回应。
王有余就算再傻，此刻也清楚自己算是着了王暄的道。
“看看，恭叔继续当族长，才是民心所向，你王有余算什么东西？也配当王氏的族长？”
王暄冷笑。
“小兔崽子，你敢骂我！”
王有余双眼猩红，恨不得上前将王暄撕成碎片。
“骂你怎么了，没卵子的玩意！就知道窝里斗，宣家兄弟来村里闹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头？我想那个时候，你就像缩头乌龟般，不敢露头吧！”
王暄毫不客气的骂道，“五年前，我们村上游的车田村，截了我们浇灌的河水，是谁带着你们去抢水的？那时候你王有余在哪？三年前，云雾山的强盗来村里抢粮，是谁出面劝退了强盗？那时候你王有余在哪？”
面对王暄的逼问，王有余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那两次，王有余都躲在家中，不敢露面。
众人见到这一幕，都是心中了然。
如果不是王恭，他们王氏一族的生活，肯定会比现在更加糟糕。
“好了，还嫌不够丢人吗？今天的事情传出去，我们王氏一族的脸，算是彻底丢尽了！”
就在这时，一个佝偻着腰的白发老头，拄着拐杖，慢慢的走入了人群中心。
“是老族长来了！”
“老族长好！”
众人纷纷问好。
来人正是王氏一族的上一任族长，王国疆。
虽然王国疆卸去族长一职已有十几年，平日里深居简出，不在过问族中事务。
但是他在族人心目中的地位，却是极高的。
没想到今日的事情，将这个老族长都给逼出来了。
王有余见到老族长，顿时乖巧的像个鹌鹑，连个屁都不敢放。
老族长扫了眼王有余，王有余是什么德行，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事情，我都清楚了，现在去宗祠解决。”
老族长淡淡的说道。
没人敢违背老族长的命来，全都乖乖的跟着老族长往宗祠方向走去。
虽然老族长走得慢，但是没人敢赶在老族长前面走，大家都是静静的跟着老族长。
几个族人想去搀扶老族长，但是被老族长拒绝了。
非王氏一族的村民，自然没资格参加这场王氏内部的宗族大会，只能打道回府。
郭小妹见王暄远去，眼中满是担心和不舍。
郭婶子见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又给了郭小妹腰间肉一下，疼的郭小妹泪如雨下。
女眷们自然也没有资格参加宗族大会，只能守在外面，静静的等着。
王氏宗祠上一次修整，还是几十年前，经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现在的王氏宗祠已经多处破败，隐隐有坍塌的迹象。
随着族人们的涌入，原本空旷寂静的宗祠，顿时有了人气。
老族长找了个胡凳，坐在了中央，族人们围着老族长，静静的等着。
王暄、王恭、王有余则站在老族长的跟前。
身后是王大发夫妻俩，还要王大勇刚过门的妻子。
“想当年，我王氏一族，在龙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族，世宗皇帝时，还出过双进士，这才一百多年，我王氏一族，就已经沦落成了这穷乡僻壤的一个小族，便是几个地痞无赖欺上门来，都没人敢出头了。”
老族长回忆往昔的峥嵘岁月，不禁潸然泪下。
他记得，自己幼年时，族中还出过举人，那个时候，王氏一族，在这龙城、柏乡，谁敢不给面子？
而现在，不过几个恶霸，就能将他们王氏一族的脸放在地上踩！
最令人心寒的是，大家不仅不敢阻拦这几个恶霸，反而在事后，责怪自己的族人给宗族招惹祸端！
族人们的血性都去哪了？
王大发不知脑子抽了哪根筋，见状赶紧哭天抢地道：“老族长，我儿子死的冤啊，请您一定要给我做主，让王暄给我儿子抵命赔偿！”
“你给我闭嘴！”
老族长闻言，勃然大怒。
王有余此时都快被王大发气的吐血，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演戏？你当老族长是傻蛋吗？
王大发的哭声嘎然而止，怔怔的看向老族长。
老族长瞥了眼王大发，“大勇是好样的！面对泼皮无赖，只有他敢顶上去，他是你们这群年轻人的榜样！”
“宣家，算什么玩意？当年不过是一个从外地逃难到了柏乡的叫花子，这才多久，就成了我们柏乡的一害，还敢欺上我们王氏！”
“我做主了，只要你们谁，能把宣家收拾了，替大勇报仇，替我们王氏出了这口恶气，这个族长的位子，就让给谁来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