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过往之事（一）

“妖祖大人，我可能知道万魔大阵中，除了独老之外的第二者，是谁了……”

李三笛闻言，神色顿时严肃起来。他放下刚端起的杯子，开口问道：“是谁？”

百灵抬起头来，张张嘴想要答话，却不知为何，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低头再一看，双手已经颤抖得不成样子。

李三笛见状，出声道：“百灵，没关系，今天不说也可以，等你哪天想说了再说就是。”

百灵一只胳膊搭在桌面支撑着身体，深呼吸之后，开口道：“不行……今日……我一定要说出来……”

“今日我说了，妖祖大人和乐游城那位大总管见面时，可以聊的东西，就能多一点……知道的真相，也能多一点！”

“我不相信他真的会帮助独老做那种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妖祖大人……他……他是……”

“他是……”

李三笛将桌对面的茶杯朝百灵挪得近了些，轻声道：“先喝口水吧，时间还有，你慢慢说，不着急。”

百灵低头看看面前的茶杯，缓缓摇了摇头，接着开口道：“妖祖大人，您可还记得，我曾经跟您提过的那只，名叫阿海佑的海妖。”

李三笛点点头：“我记得。他是接任初代妖王的第二代妖王，也是你的朋友。”

“他是我已经故去的朋友，而且，我之前跟您说过，他并不是被独老的命运推演术所害而突然消失的，他……”

“他死了，在我的面前。”

“也是我亲手，将他送回了他的故乡安葬……”

“不知妖祖大人，可愿听我讲讲他的故事……”

“我当然愿意听，只是你若将这一段讲出来，恐怕会旧疾复发，十分痛苦……”李三笛望着面色已经有些惨白的百灵，眼中露出一丝担忧。

百灵苦笑着摇摇头：“今日在妖祖大人面前，把这一段讲出来，这个缠着我七百多年的顽疾，或许能治愈一些也犹未可知……”

“七百年了……这件事憋在心里七百余年，我从未对谁讲过，或许这毛病就是这样，越是闷着，便越发严重……”

“如今万魔大阵之事，正是一个契机，如果能得到七百多年前那件事的真相，或许对我来说，也是一个解脱……”

接着百灵舒出一口气来，缓缓开口道：

“我和阿海佑相识，是自那一日他突然从天而降、在望来峰帮助我的同族共同抵御来自毒狩山的袭击开始的。”

“那时我刚出世二十余年，修为虽然尚浅，但却已经担任了望来峰峰主之位。”

“妖祖大人或许有所不知，其实像我这种大妖，也是来自普通的鸟妖一族，有父有母。”

“只是上天垂怜，会让这些修为很浅的普通鸟妖们在孵蛋的时候，偶尔会孵出一只天赋异禀的好崽子来罢了。”

“我便是这般，自小修为增长速度十分快，出世十来年的时间，修为便超过了族中最老的长辈。于是在我二十岁时，便接任了峰主之位，带着大家一起守护望来峰这个小地方。”

“那时距离初代妖王摩辛一统整个妖界，已有二百余年的时间。”

“而且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妖界开始盛传妖王与人王即将飞升的小道消息……虽然大家都知道，若他们想要继续在凡界待下去，以他们的寿命，是完全可以的，但是……”

“那时各种说法满天飞，最靠谱的一种便是，人王与妖王在修炼之时得到了仙界之人的提点，告诉他们飞升的时机快要到来——”

“所以关于妖王与人王的继任者，便生起了更多的传言。”

“而那时自然，一些野心勃勃的家伙，也开始蠢蠢欲动，悄悄占领一个又一个山头，发展自己的势力。”

“当然，初代妖王也不会放任这些暗地里搞小动作的家伙，哪里有麻烦，他亦会派出大妖将领，去除掉这些麻烦。”

“那一日，毒狩谷群妖对望来峰的袭击，便是这般——”

“一群毒物突然自传送法阵中出现，我带着族中所有鸟妖，撤离的撤离，战斗的战斗，正焦头烂额之际——”

“阿海佑带着援兵突然从天而降，轻轻松松便将毒狩谷的小妖们消灭了个干干净净……彼时，他正是初代妖王麾下的一名将领。”

“我感谢他救了我的同族，便举办了一个简单的宴会来招待他们，当阿海佑和他的伙伴们看到我们摆在地上的一堆素果时，我现在还能想起来，他那毫不遮掩大声笑起来的样子……”

“是啊，庆功宴怎么能没有好酒呢……于是那个从傍晚便开始的庆功宴，阿海佑和他的同伴们喝着自带的酒，我们吃着采来的果子，就这么聊了一宿……”

“阿海佑跟我讲了许多望来峰外面的故事，那时我便感叹，外面的世界真大啊……真想走出去看一看。”

“阿海佑便对我笑着说，‘你有翅膀，想飞就飞，哪里去不了？’”

“我说我担心走了之后，鸟妖们没有人来保护，阿海佑便告诉我说，望来峰附近有妖王派来常驻的守将，今日只不过是他来此处巡查，心血来潮，才亲自上场战斗一番。”

“他告诉我，想出去看看，出去便是，望来峰安全得很。”

“那时我开心极了。所以当他第二天早上离开之时，我便和族中亲友们告别，跟着他，一起到了更广阔的天地闯荡。”

“相处久了，我才知道，阿海佑原本是一名海妖。他说在他们故乡的那片海里，生活的方式很简单——谁的拳头大就听谁的，选出一个老大之后，所有海妖便会乖乖听话，再无纷争，即使有所争执，老大说怎么办，那就怎么办。”

“阿海佑说，他打遍整片海域无敌之后，当老大许多年，当到实在觉得没意思了，才离开了那片海，到陆地上来。”

“到陆地上之后，阿海佑不凡之实力很快便得到了初代妖王的赏识，渐渐开始重用他。”

“他去望来峰之时，已然是初代妖王为数不多的几个心腹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