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我要你向天鹰起誓

见她像生吞了个臭鸡蛋一般的脸色，崔启墨满意地点点头，“朕给你三个月时间，若寻不回替八皇子解毒的法子，你便提头来见吧！或者，朕也可拿你父亲问罪，问他一个治家不严、教女无方，也是可以的。”

梅雪儿一下子瘫在地上：忘恩负义的狗皇帝！

“快滚吧，太后还等着你呢！”

梅雪儿撅着嘴爬起来，却听崔启墨又说：“出宫后，你再去一趟忠德侯府。侯府那个庶女，叫柳什么的，听说患了怪病，朕命你全力将她治好。这，也是圣旨。”

柳飘飘也病了？

梅雪儿想起上次见她，她还哭着求她治好柳飞飞，否则她便会代柳飞飞和亲西陵。

这么快，她也病了。

莫非是柳飘飘不想去和亲，而故意为之？

寿康宫里，太后好不容易盼来了梅雪儿，却又听说她要出门两三个月，不免又是担心又是难过的。

梅雪儿看得出，太后是真舍不得她，不禁眼眶微红。

她留下了好些药，反复嘱咐匡嬷嬷如何服用，又陪太后用了膳，才离去。

离开皇宫后，她又马不停蹄地去了忠德侯府。

这狗皇帝，可真会折腾人啊！

偌大的忠德侯府，一片死寂。

柳飞飞脸上的伤口倒是愈合了，却留下了十多道狰狞的伤疤。

腿伤也好了些，能一瘸一拐走路了。

柳飞飞哭了闹，闹了疯，却无可奈何。

最让她接受不了的是，任她如何找人带信，她的颀王哥哥，都没来看过她一次。

等不来崔宏颀，她更觉脸痛、腿痛，全身都痛，脾气也更暴躁了。

“娘，你怎么这般没用啊，还没找到凶手……我一定要亲手将他千刀万剐……娘，你去求颀王哥哥好不好，求他来看看我，哪怕就一眼……”

长公主也没什么法子，只得每天都进宫去求皇兄赶快追查凶手。

要不就去相府找梅雪儿，要她一定治好柳飞飞的伤。

好像若她脸上留下了疤痕，就是梅雪儿故意使坏似的。

柳飞飞是她的命根子，从小就被人宠着，何曾受过如此大的委屈，遭过如此大的罪。

可崔启墨这段时间也是焦头烂额，没心情搭理她。

长公主又气又急，只得回家冲着忠德侯发火，骂他没用、无能！

柳飞飞见她娘骂她爹，她爹屁都不敢放一个，便又是一股无名火。

又嫌丫鬟没伺候好她，当即就让人将那丫鬟弄得和她一模一样。

见那小丫鬟痛苦的样子，她心里才稍稍平衡了一些。

今天一早，柳飞飞又在屋里又哭又闹，说再见不到颀王哥哥，便要寻死。

长公主无奈，只得放下身段，亲自去了颀王府。

梅雪儿来时，长公主还没回来，柳飞飞听闻后，便不顾自己未痊愈的腿，挣扎着冲了出来。

她像条疯狗般冲过去，“你这个贱人，都是你蛊惑了颀王哥哥，也是你，故意不替我治好伤。你这个贱人，怎么不去死？我要打断你的腿，划破你的脸，让你也尝尝这滋味。”

“飞飞……”忠德侯在后面跑着追上她，一把拉住她，“住手！”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柳飞飞看见梅雪儿，便早已红了眼，一把将忠德侯掀开，“你也配吼我？你算哪门子父亲？你配吗？”

一边说又一边冲过来。

本就狰狞的脸，再配上她更加狰狞疯狂的表情，只怕小孩子看了半夜都要做噩梦。

梅雪儿轻身闪过，冷笑，“我早就说过，你的伤太重，我已经尽力了。你不去找害你的人，却像泼妇一般将气撒在我身上。我告诉你，你若再对我不客气，休怪我不怜悯残障人士。”

忠德侯叹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冲梅雪儿表示了一个歉意的表情，又去拉柳飞飞。

“你怎么这么没用？”瞧着这个唯唯诺诺的父亲，柳飞飞气得再次打开他的手。

突然，她定住了，傻傻地不动了。

“颀王哥哥？”柳飞飞怔怔地看着立在大门口的，那个玉树临风、谪仙般的男子，心里后悔死了，刚才那般没形象，都被颀王哥哥瞧见了？

然后，她嘴一瘪，委屈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一瘸一拐地冲过去，“颀王哥哥，你终于肯来看我了。”

跑了两步，她才意识到什么，赶紧停下，转过身来，急吼吼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丝帕，蒙在脸上。

她回头，浑身颤抖着，抽泣着再次喊了一声：“颀王哥哥……”

崔宏颀却没任何表情，他就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

不过，他看的不是柳飞飞，而是梅雪儿。

见梅雪儿的目光移过来，他唇角勾起一个温和的笑。

然后她转身看向长公主，“姑姑，侄儿应您所求，已经来过了。府中还有很多事，这便先行告辞了。”

长公主嘴角抽搐着，她侧目看了看崔宏颀远去的背影，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崔宏颀根本没将她这个长公主放在眼中，她如何不恼。

她不敢将气撒在崔宏颀身上，便狠狠地瞪着梅雪儿，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贱人！治不好我女儿，还敢来？”

长公主头发蓬乱，眼眶凹陷，一脸憔悴，显然这段时间也是受尽了折磨。

体谅她心中的伤痛，梅雪儿不想与她计较，不想将精力花在这种人身上，不值得。

“我今日是奉皇上口谕，来替柳二小姐治病的。”她径直向柳飘飘的院子走去，“长公主若想抗旨，尽管来闹好了。不过我提醒你，皇上为何要治好二小姐，长公主心里应该很清楚。”

柳飞飞眼中却只有离去的崔宏颀，颀王哥哥来了，却看都没看她一眼。

“母亲……你帮我将颀王哥哥叫回来啊……”

梅雪儿听着她的哭闹，心里没有一丝怜悯。

甭管是谁对柳飞飞动的手，对这个受害者，她作为医者，已经很以德报怨、很仁至义尽了。

相比外面的乌烟瘴气，柳飘飘的院子异常清静。

柳飘飘靠在床头，丫鬟画眉坐在一旁，红着眼喂她喝粥。

画眉有些担心，“二小姐好多天没去看大小姐了，只怕那个疯子会来找茬。”

柳飘飘哼了一声，“左右我也没几天可活了，还怕什么？面子上也没必要维持了。她若敢来发疯，你直接杀了便是！”

画眉点头应下，又见她虚弱的样子，心下不忍，咬着唇说：“咱们还有药的，你吃一颗吧。”

柳飘飘：“你让我吃药，是想让我去西陵和亲么？”

“不，不是的……”画眉赶紧摆手。

看到画眉那着急的模样，柳飘飘神情缓和了几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也知道，就算我不停药，也只有几个月可活，现在不过是早些解脱而已。这两年，多亏有你陪在我身边。”

画眉眼眶又红了红，“左右无人，我，能叫你一声姐姐么？”

柳飘飘脸色变得柔软，她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

“……你永远是我妹妹！”

画眉眼中有藏不住的欣喜，“姐姐，若你不在了，我在这世上，就真的没有任何亲人了。”眼泪终于滑落。

“把你的眼泪收起来！”柳飘飘的声音，蓦地又变得不带有任何情感。

“我并非为自己悲伤，只是觉得姐姐的牺牲，实在是太大了。”画眉使劲止住哭。

柳飘飘却没有丝毫怜悯，她甚至不怜悯自己。

她目光凛冽地看着画眉，哪还有平日小心翼翼、任人宰割的模样。

“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也是你我必须要去做的。你莫非忘了，十七年前那个夜晚？你莫非忘了，那场屠杀？”

她深吸了几口气，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要永远记住，若我死了，这件事，你要继续做下去！你必须做下去！！否则，我做鬼也不会原谅你。”

画眉哭着点头。

“我要你向天鹰起誓！”

画眉立即跪在地上，抽泣着举起手，抿了抿唇，一脸坚定地说道：“奴婢白芷，今向天鹰起誓，余生必将倾尽全力继续姐姐未尽之事宜，找回两位小殿下，找回国之神器，以为公主报仇、匡复母国为毕生夙愿，以告慰公主殿下在天之灵。若有违此誓言，将身嗜万毒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