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今为诗中人

树叶轻轻飘落，天空中漫天飞舞的繁星仿佛都被这秋日的萧瑟掩盖。月色笼罩着女真部落，一场暗流涌动的军备计划晚宴在寂静的夜晚如火焰般熊熊燃烧。

回到马厩的我跟野鹤讨论着如何去榷场探查辽军情报，不知为何，看着天真无邪却在这乱世奔波的野鹤内心涌起一丝愧疚，叹息道：“野鹤，答应让你去刺探情报你会怪我吗？”

野鹤抬头，目光疑惑的看着：“当然不，野鹤为能够为萨满姐姐分忧感到骄傲。”

我心疼地捧起野鹤的手，嘴角勉强勾起一个微笑，郑重地叮嘱：“无论任务完成与否，你也一定要平安归来。”

“嗯嗯。”野鹤扑闪着明亮天真的眼睛点点头。

“平安归来是萨满的命令，知道了吗？”我补充道。

“嗯嗯。”

那一夜，我辗转反侧，心事重重，彻夜难眠。我知道，这场战斗定会有某人的丈夫或儿子死于或伤于战争，而这就像是我被迫穿越到这个时代，完颜阿骨打身来便要为整个女真部落负责冲锋陷阵一样，我们逃不过生来赋予的使命，逃不过历史巨轮滚滚向前。

第二天，朝阳初升，阳光洒在草原上，马群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生机盎然。我照常进行育马工作，然而昨夜的矛盾仍旧萦绕在心头，让我分心不已。我强压着内心的纠结，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育马的工作上，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专心。

“是要打仗了吧？”兀里坦悄然走到我身边饱经风霜的脸庞上锐利的目光洞穿了我内心的波澜。

我犹豫了片刻，点点头。

“师父，你怎么知道？”我转念好奇地问。

“这仗不得不打，辽军再次攻打我们只是时间的问题。冬日要来了，如果我们不提前做好准备，那我们将面对的是比上一场战争更凶残地报复。然而……” 兀里坦目光变得深邃继续说，“我们现在所处的地理位置和库存内能用的战略准备，满打满算也撑不过下一场战争，需要主动出击，才有胜算。”

“这些我知道。”我叹了口气。

“萨满对我们这次的主动出击没有信心么？”兀里坦直言不讳。

“我只是……不习惯。战争，必有伤亡，那都是我们平日相处的人。”我有些哽咽。

“都是命。这个时候，坐以待毙必死无疑。”兀里坦说。

听着兀里坦的开导，我心中虽有苦闷却也得到了宣泄，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看向远方草原：“谢谢你，师父。我会努力的！”

兀里坦笑了笑，满意地点了点头。

傍晚时分，天空渐渐被夕阳染上了一抹金黄。我独自站在新堆的马草堆前，突然想起中学语文里那一段段的古诗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身为诗中人后，才会真的明白战争中儿女情长中的苦涩、国破家亡的愁怨、颠沛流离的无奈。远处传来马蹄声，完颜阿骨打如往常般出现在马场，英俊的脸庞在落日余晖中显得分外迷人。

“今日我不想骑马，我坐到你前面吧。”我指着他的二郎神说。二郎神是我为他的神驹起的绰号，因为这匹马全身乌黑发亮，唯独眉眼这块有一块橘色的斑点。

“好。”完颜阿骨打点头。

马儿缓慢地在夕阳下我依偎在他的怀里，仍旧为完颜阿骨打要亲自冲锋陷阵的事情而忧虑不已。情不自禁地握住他的手，摸着他手上残留的伤疤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担忧：“你可以作为军师在营帐内指挥么？战场太危险了，我不想你受伤。”

完颜阿骨打望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们女真人打仗，向来如此。你不说兄弟们跟我上，难不成说兄弟们给我上？我得做好表率，这是我的责任。”

“打仗的事情我不懂，我就是不想你受伤。”我眼角不自觉地流出眼泪。

“我懂。”完颜阿骨打摸了摸我的头。

“会死很多人么？”我又问。

“战争必然伤亡。打仗的时候我做不了主，顾不了那么多。但是我跟你保证，打下榷场，我一定善待他们。”完颜阿骨打说。

我没说话，只是靠在他的怀里，半晌才说：“盔甲呢？修好了吗？”

“你是说辽国人身上扒下来的那些？咱们的铁匠，你让他造盔甲不行，修还是可以的。”

“带我去看看吧。”我补充，“你的那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