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风头无二
南国十一年的十一月三日，距离元日还有二十七天的日子。
成功灭了成国的老侯爷，也一早派人提前告知即将要班师回朝的消息。
府内众人得知后，皆是欢喜鼓舞，老夫人更是赏了下人们一个月的月例。
千扇得知后，仍旧是面无表情的低头清洗着盆中的碗碟。
可一旁婆子们的话语，却将千扇给引了过去。
从这些婆子们的口中，千扇也得知了老侯爷的这次出征，少不了贾如玉父亲贾尚书的助力。
要不然，就依老侯爷这般年纪，早已退隐朝堂多年，又怎么会临时挂帅出征成国呢？
南国与成国虽是两国鼎立多年，却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偶有的争端，也都是小打小闹一些，大抵也是不会兵戎相见的。
可老侯爷的这次出征，却是贾尚书在朝堂上打着成国不灭，终是大患的旗帜挑起了战事。
贾尚书携一众门徒，在朝堂上据理力争，这事也算是落了下来。
就在众人都不知谁人能挂帅的时候，退隐朝堂多年的老侯爷又被贾尚书门徒给提了起来。
身为东阳侯府的大公子孙林虽是极力反对，奈何人微言轻，仅凭他一个户部侍郎也万万阻拦不了。
皇帝见众人都极力推举老侯爷挂帅，似也是想到了老侯爷曾也是他麾下的一员大将，便也没出声反对。
明成两国建立之初，便是互不干扰，又因为贾尚书的助力，老侯爷又担起了要职。
虽说老侯爷也曾是能征善战之人，但十多年的闲散日子，再加上年纪也越发大了起来，早已是有心无力。
可是朝堂上的事情，又怎么让他一个终日闲散的旧人能左右的？
老侯爷得知后，便也只能闷声接过旨意。
这一去便是足足有三个多月，虽中途也几经生死，也终是将成国给灭了。
由此，在安丰城越发没有存在感的东阳侯府，也算是再一次的立了起来。
千扇身为东阳侯府的下人，看着每日进出府邸贺喜的达官贵人，也看出来属于东阳侯府的荣华富贵也算又一次的来了。
且不说老侯爷是南国开国重臣，就当下这灭了成国的风头无二，整个南国也不敢再轻视老侯爷的重要。
老侯爷还未回府，皇帝的赏赐便如流水一般，流入了东阳侯府。
至于贾尚书的故意为之，千扇也是能从中窥探一二。
贾尚书的独女贾如玉嫁入东阳侯府不到半年便身亡，作为身居高位的贾尚书，又怎能仅凭东阳侯府的片面之言，便真的就能偃旗息鼓呢？
好好的高门贵女，这般惨死在东阳侯府，不说贾尚书心中有疑，就是旁人也会心中疑虑。
贾如玉之死虽过去了半年之久，但贾尚书心中的怨气也是断断不会即刻消下去的。
老侯爷此番出征，便是贾尚书想致东阳侯府于死地。
没了老侯爷，这东阳侯府的其他三位公子，一时也是难以支撑起来。
这一招杀人于无形，也甚是好。
但偏偏老侯爷不仅命大，还将成国都顺手给灭了。
至此，贾尚书再想做点什么，也得看看老皇帝舍不舍得了。
毕竟，老侯爷于整个南国的重要性，也是不言而喻的。
想到这里，千扇又想到了那一日孙傲得知老侯爷即将挂帅出征的那一番言语，又是为何气愤了。
这主子们之间的争斗，往往都是不显山不露水，便是将人再无翻身之地。
可怜贾尚书没了自己的女儿，还要看到东阳侯府再次崛起。
就连千扇这个外人，都能得知贾尚书心中该是有多憋屈了。
眼看着已到垂暮之年，自己的独女被人害死，却硬生生的什么都做不了。
等到十一月三日老侯爷正式回到东阳侯府时，千扇才又一次的察觉这东阳侯府先前的热闹，却比不上如今的半分。
隔着老远，千扇站在角落里，看着老侯爷一身戎装被众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好似这安丰城所有的人，便是都在东阳侯府中了一般。
千扇看了一会儿，又想到今晚的宴席，不由得又看向自己整日泡得发白的双手来了。
这东阳侯府泼天的富贵，也是与她没有半分关系。
而千扇，除了在灶房院里埋头苦干外，就还是埋头苦干。
至于孙傲，自然也是跟在老侯爷的身后，答谢着众人。
孙傲依旧那般的出尘，于人群中令人夺目。
可千扇知道，这样的人，却也是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的了。
继贾如玉死后，这东阳侯府便有接二连三的媒婆上门提亲。
彼时的千扇虽整日在七竹阁内不出门，也能听闻到这些媒婆的热络。
老侯爷这次得胜回朝后，只怕安丰城中的媒婆要比以往更加卖力了。
毕竟，这安丰城中也不止贾如玉一个贵女。
至于千扇与孙傲的之间的差距，怕是更如天堑一般了。
众人依旧在喧嚣着，可站在角落里的千扇，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般的想要逃离。
而后，当千扇再望向人群的时候，却看到刘寒正迎着目光朝千扇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之间，千扇连忙低下头不去看刘寒。
可那刘寒却察觉到了千扇的低落，反而挤出人群走到千扇的面前。
“侧夫人…”
刘寒这话一出口，千扇连忙打断道：“公子，还是勿要乱叫，我如今只是这东阳侯府外院的一个粗使丫头罢了。”
事到如今，就算千扇自己不说，可千扇周身的狼狈，也能表明千扇此时的窘迫。
闻言，刘寒笑道：“那我还是叫你千扇姑娘好了。”
千扇点了点头，那刘寒又说道：“千扇姑娘，你若愿意，可随我一同回府可好？”
面对刘寒递来的好意，千扇则是闷不吭声起来。
千扇想到粉蝶的下场，又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便不敢应下来。
即便刘寒生得不俗，言语也颇显诚挚。
可千扇依旧不敢相信，也不敢赌。
带走粉蝶的王志，还不是最终将粉蝶弃了。
而自己，又有什么能比粉蝶还更加侥幸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