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备战
洛亦北气喘吁吁地赶到御书房，待侍卫通报后才得进去。
“洛少卿何事？”夏子遇从案牍中抬眼看洛亦北。
“陛下，听闻裕王……”洛亦北意识到不妥后立即收声，停了一会儿才继续道，“若樱可有来过？”
“你也不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他早回去了。”天色渐暗，夏子遇也准备用膳了。
“好容易回来一趟，却就知道见姑娘……太不义气了！”洛亦北咬牙切齿地嘀咕。
夏子遇耳力惊人：“朕分明一早便通知了你。”
“陛下明鉴，臣可是天没大亮上了公堂便没下来过，哪里来的功夫去书房检查花瓶里插了一支箭啊！”
“哦，爱卿可是在责备朕不体恤你？”
“臣……臣冤枉啊！”洛亦北欲哭无泪，他一个老实人在这堆无赖里面生存真是太难了。
而早已回到南沙的景岚，找来屠九让他传话下去：若是近日有马车或是什么生人靠近，立刻向他报告。
屠九虽然把话传下去了，却也忍不住好奇，这是什么人能让景岚如此上心，是男是女，是胖是瘦？
屠九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敢问。当有人向他试探起详情，他便板着脸装出高深莫测的样子：“闭嘴做事。”
至于与柯的对战，早也通过战书约定好了两周之后，地点还是上次与聂王交战之处。上次聂王输得惨，被打得节节败退，但伤亡情况倒是轻的，倒在战场上的不过几千人，还有一部分伤亡的造成是在溃败逃亡途中被自己人踩的。蔡武率兵将这人埋在一个大坑里，还堆了个坟头，既是风度也是警示。这宁王倒也是艺高人胆大，第二次迁营还偏就挨着自家人的冢。想象一下，南沙一边靠河他们是不敢待的了，另一边则挨着山脉，一到晚上阴风习习的，枕边还是一座大墓，不得不说心理素质极好。
宁王率兵来时正好遇上聂王一众，看着士气全无的队伍，他二话不说直接斩了聂王的脑袋；再拿出柯国天子的圣旨，说金昌这弹丸之地他志在必得，如若不成提头来见。一番刺激下来，残兵们都蠢蠢欲动，宁王便借机拉拢：不愿再战下去的大可还乡，渴望赢回来的就跟他走。聂王死后，麾下的军队虽然剩得不多，那也是训练出来的精兵，正好补充了宁王一路上因各种情况损失的兵力。
宁王在战书中表示，十分敬仰蔡老将军的高风亮节，还对墓地的选址表达了满意和感谢，真是让景岚摸不着头脑。蔡允听罢表情像是在北方山峰上吹了一夜似的，又黑又冷。蔡武似是不在意，对宁王的羞辱没有太往心里去，反正都是套路。景岚更是没反应了，只是听闻对面这次不叫阵了，有点儿小遗憾。
“这几日你不要乱跑了，跟着部队一齐排演。”蔡武对景岚安排道。
景岚耳朵竖了起来：“什么意思，这次要我上阵了？”
“你同我一起指挥，必要时会让你领兵。”
看着蔡武像指导自家小辈一样循序渐进的，蔡允知道蔡武是真心想要栽培景岚。
蔡武又将视线投向蔡允：“蔡允，你也多帮衬些裕王。”
“是。”蔡允顺从应下。
景岚当天就参与到蔡家兵的训练当中。在景岚用09沙盘演练出的结果来看，蔡家兵更适合自成一阵，在用普通部队进行人海战术时从旁突入效果最为出色。一场战斗中战略主要体现在战前准备，譬如排兵布阵之上；具体战术则仰仗战斗中的临场指挥，随机应变。蔡武除了指导蔡家军，每日还要跑到禁军和厢军那边进行沟通，以免上了战场再出乱子。这次金昌的大阵型由多个圆阵组成，防御为主，为的就是是拖慢节奏，磨。景岚之前就很好奇，为何金昌不死守城墙，守城想必要比现在的局面来得轻松。
“兵临城下意味着金昌已是穷途末路。”蔡武这么回答景岚。
简而言之就是缩着打太怂了。
这次的战场可容纳双方共二十万人拼杀，再挤对彼此都不方便。但是后方的人在前锋倒下后会及时补上，毕竟不是回合制游戏。更重要的一点是，game over了可以总结经验然后重开，但战争不行。将领必须保证自己的策略万无一失，不然便可能万劫不复。每每一想到这里，景岚都会不可控制地感到紧张。
“喂！”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景岚骤然一惊，自己竟然毫无戒备。
任轻鸿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凑到景岚面前：“愣什么神呢，饭点了都。”
景岚点头，站起身时暗自掐了自己一把，无论什么情况都不可掉以轻心。
“听闻明天你就要入阵，与我们一同训练了。”任轻鸿边走边说。
景岚想起蔡武的安排，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
“看你这几日萎靡不振的，是不是身体不适？”任轻鸿察觉到了景岚的不对劲儿，有点担心地问，“要不下午你不要顶着日头晒了，找蔡医师看看。叔那边我帮你打招呼。”
景岚想了想便爽快地答应了。这几日他从09的资料库里恶补兵法，因为不敢采用会让自己变成无防备状态浸入式学习法，所以用的是比较低效率的阅读。接连几日通宵达旦的，他也是有些吃不消，寻个地方睡个安稳觉的确好些。
“医师，我来打扰了。”景岚吃过饭就跑到蔡云帐里去了。只是帐里人不少，除他之外还有四个躺着的。一股汗臭味让景岚鼻子都皱起来了：“怎么这么多人？”
蔡云手上还研着药呢，看见景岚毫不客气：“来得正好，看着水，开了拎过来。”
景岚脸瞬间就耷拉下来了：“医师，我来看病的啊。”
还躺着的几个瞬间来了精神：什么，那个强的跟妖怪一样的冷血裕王居然生病了？
“休要胡说。”蔡云根本不搭理景岚，“水开了，拿过来。”
景岚哭丧着脸，徒手将滚烫的水壶提到蔡云面前。蔡云一个白眼翻过去：“我没你那么糙，把炉子旁的手套拿来。”
士兵看着这一幕，眼睛瞪的老圆：还说生病呢，糙成这样还不得跟甲壳虫一样了，什么病侵得了体啊！
看蔡云将粘稠的糊状药膏用水化开，景岚觉得新奇：“居然还是冲剂，你偷懒不煎了？”
“水泡与煎煮药效相当，中暑而已。”蔡云将几碗药汤泡好，“拿去让他们喝了。”
“中暑……”感觉到景岚投来的鄙夷目光，士兵们纷纷不好意思地将视线移开不敢对视。他们也不想啊，只是这几天太晒，而且训练又急，属于不可抗力啊！
景岚把药端过来，那些士兵哪还敢躺着，再难受也得挣扎着立起来双手接过，就差三跪九叩千恩万谢了。
“去井里打凉水，降温。”蔡云仿佛感受不到那边的微妙气氛，自己乐得清闲。
景岚又不得不拎着水桶出去，回来时脸色已经不好看了。士兵们大气不敢出，好像自己躺在火焰山旁，马上要被烧成干了。
“温度怎么还降不下来？”查看过躺着的几人，蔡武皱眉，“姑且先擦身吧。”
“你让我……本王亲自动手？”景岚的向蔡云确认道。
“废话。”
士兵内心疯狂哭喊：医师大人，放过他们吧！
景岚一言不发地将毛巾浸湿，拧干，走近离他最近的一个士兵，笑容里藏着一把大砍刀：“脱衣服。”
“不、不不劳烦裕王殿下，小的自己来！”士兵连忙夺过毛巾，赔笑道。他分明感受到一股比毛巾还要强烈的寒意向他席卷而来。
“好，下一个。”
“我们也自己来、自己来！”
景岚一点也不打算客气：“水放这儿了，不够本王再去打。”
“是，殿下您辛苦了！”
景岚看着士兵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满意地点头，回到蔡云身边：“医师，看病。”
蔡云瞟了景岚一眼：“症状？”
“困，想睡觉。”
蔡云赏景岚了一个大白眼。
“您这里睡着安心。”景岚腆着脸“大放厥词”，“就是味儿大了点，有没有什么熏香祛祛味儿？”
“没有，出去。”
“别啊，”景岚眼睛一转，“您看帐里也没地方了，不如您那边给挤挤？”
“我们可以挪位儿，殿下来这边！”一众士兵突然争先恐后地开口。
太（不）会看眼色了吧，不是说了你们味儿大吗！景岚一个眼神过去，吓得他们立刻闭嘴。
“本王岂是不体恤病人的冷血角色，不会跟你们争的，放心。”
谁信啊！小兵们都快哭了。
不顾蔡云的白眼，景岚直接绕过堆满药材和器具的矮桌，在蔡云身后的小空间里躺下缩成一团。
蔡云身边环绕着各种药草的气味，称不上多清香，久闻却也感到舒心。
“医师……要不腿借我枕一下呗？”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