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讯问高手

有人打破沉寂就好，顿时，专案组会议室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同志们，感谢你们啊。”陈齐稍微欠了欠身，说道，“我现在是代局长，但是这个大案要案的侦办主要还是要靠各位抽调而来的各方面专家共同努力才行，我只是负责大方向的指导，给你们搞好后勤保障而已，关于整个案件侦办方向、侦办细节，我和局党委任何人都不会干涉，要钱给钱，要人给人，这点我还是可以保证的，你们就放下所有心思，专心办案，破案，你们才是行家里手。”

这就相当于给张俊松又一次放权了，张俊松从心里表示感谢。

关于这种大案要案的侦办，最让张俊松深恶痛绝的事是：不懂装懂，还一个劲冒充内行瞎指挥的人。

“明白，谢谢局长。”张俊松等人目送陈齐局长离开。

毕竟新官上任，还有好多事情要办，市委、市政府那边还有很多关系还需要他这个部门一把手去处理、协调。

“大家将手里的工作暂时先放下，来，坐过来，都说说吧。”张俊松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

“孙小果同志，你和冯陈陈冯姐两位去网络侦察，李明其重点突击讯问赵三，必要时候可以动一些手段，但要注意方式方法，其余人放下工作，原地休息。”想想也是，长时间的紧张工作，对于案件侦办百害而无一益，古人所谓的物极必反想必说的就是这个，张俊松深信不疑。

看着孙小果和冯陈陈走到电脑旁边坐下，玉玲珑也起身走进自己的临时卧室，里面也有一台可用于办公的多功能电脑。

转眼间，几个小时过去了，负责网络侦察的三人没有一点起色。在网上，能够搜索到的，不外都是前几天各种新闻媒体铺天盖地的爆炸现场的报道，唯一多了一些就是新闻媒体紧紧抓住热点不放，时不时地找到一位现场目击者，除了做一场生动的现场采访，再无新鲜事迹。不过，冯陈陈在网上发现一张落款为宁静现场采访张俊松本人以及经过技术处理的两张现场照片，不过，这些都没有什么新意，网上随便都能搜索得到，她也记下来了，打算某个时候调侃队长一把，问他这个宁静是谁？不过，女人的直觉肯定，这个记者宁静多半是个大美女。试想能够在混乱现场近距离拍照，作为当事人的张俊松不可能不知道，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记者肯定和张俊松熟识。

可以说，他们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间，排查了数以百万计搜索词条及电话录音，均没有涉及“9.18、滇东、暴力……”等任何一个字眼。看来，要想得到更多的消息，还必须加快工作进度才行，毕竟此时此刻对于敢于发布未经核实的敏感搜索词条的人来说，无疑是惹火烧身。

赵三这是第一次单独面对李明其，他面无惧意，甚至早就想好了，就是死，也不能吐露关于背后组织的半个字：年轻美貌的老婆还在组织“集中居住”，现在他没反水，当然没事，可是一旦被组织知道自己反水的一丁点消息，那么自己老婆的下场就不是用悲惨两个字来可以形容的，那是身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是，他始终承认自己是大夏人，不是外国人，根本就没有去过国外，更别谈定居，接受国外组织训练了。面对这样一个对手，李明其没有像其他讯问人员上来就问东问西，只是喝了口水，慢条斯理的抽了颗烟，并随口下意识地吐了几个大大的烟圈，就直接拿出手机玩起游戏来了：既然你嘴巴硬，不吐只言片语，那我们就耗着吧。虽然脸上显出无比轻松的样子，但是内心早就把赵三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他在局中“讯问高手”的这个称呼可是来之不易。他非常清楚应该如何面对这种凶残狡猾的对手。打骂以及各种体罚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根本不顶用，与其白费力气，不如省下来好多活几年。

整整三个小时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三个小时之后，赵三首先沉不住气了，他开口骂道：“小警察，你怎么不问我话？也许我一高兴，我就什么全都说了。”

“我的同事问你几个小时，你都没吭一声，我问你有用嘛？”李明其头也没有抬，还在低头专心致志打游戏，甚至将游戏的声音还调大了分贝，手机里面不时传出各种枪击声，手榴弹爆炸声……

“放心，我不会问你什么。”李明其换了个自认为很舒服的坐姿，继续开始“乒乒乓乓”游戏，玩得不矣乐乎，他头也没有抬，说，“至于我来这里只是混混时间，把这几个小时待过去，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回家搂老婆睡觉了，你交不交待关我毛线事，你不开口又不会影响一分钱工资，明天也许我还会来，也许是其他同事。”

几句话杵得赵三够呛，不由心头火起：“你不审我来这里干啥？”

“问题是审问你，你会回答吗？”入耳处，还是李明其轻言细语的声音，像是怕打扰到队友一般。

赵三感觉到李明其打个游戏手脚都不够用，他一会手抬高，一会手放低，明显感觉就是打游戏的菜鸟级别，他忙得头也不抬，甚至还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明知道白费力气，还要自找罪受，自讨苦吃，何必呢？我不如少说几句来得自在，你也懒得听我哆嗦，两全其美，岂不是更好？”

“你他妈的就不是一个合格的警察。”赵三听李明其说陪他这个犯罪嫌疑人闲聊一会，打发完上班时间就下班回去陪老婆，这不是典型的“磨阳工”吗？想想一个堂堂的人民警察居然都混到这个地步，让他这个拼死拼活挣钱喝酒，泡妞的混混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想到自己年轻美貌的老婆还在基地组织不知过得怎么样，有没有被别人欺负，他心头不由火起，“你他妈的就是警察中的败类，混饭吃的垃圾。”他指着李明其骂道。

李明其听到此处，猛地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撸起袖子，怒目圆睁，眼看就要几记重拳狠狠锤下去。突然，他收住了手，笑着说：“赵三，虽然我很想胖揍你一顿，把你那两颗讨厌的狗牙敲下来，但是想想还是算了。”他回头又笑道，“像你们这种垃圾，反正也判不了几年，要是你给老子记仇，出去之后报复老子，像老子这种从小就是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好青年，家有漂亮老婆，想想得罪你还是太不划算了，太不划算了。老子宁可得罪君子，也不愿意得罪你这样一个小人。”李明其哈哈大笑，“很明显，你就是一个小人。”同时，他把手放到嘴边，作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嘘，你说话也小声点，不要影响我玩游戏，要不然，队友要骂我不敬业。”

赵三顿时感觉额头升起一道黑线，一万匹羊驼飘飞奔过……

张俊松早就站在门口，他想敲门，他又忍住了，不知道李明其在玩什么，不过，他还是没有打断李明其。毕竟，李明其这个讯问高手的称呼，不是凭空而来，算了，还是走开为妙，让他自由发挥吧。

他只要结果。

这下彻底轮到赵三无语了。他开始静下来，一动不动望着没有穿警服的李明其，他只是很自在的穿了一件黑色短袖而已。

“我又不是美女，你老盯着我干嘛？”李明其虽然双手并用在不停地打游戏，但是眼睛余光还是偶然瞟到赵三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赵三忍住心头火气，居然认真的摇了摇头。

“那个？我早上没洗脸吗？”李明其还是旁若无人的说道，“早上，我记得洗干净了，莫非真没洗干净？”他居然起身照了照旁边的镜子，回头有些诧异地望着赵三道，“还干净着呢，吓我一跳，局里面这么多的美女警花，可千万不要破坏我在美女警花眼中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良好形象。”

“不学无术，厚颜无耻，你简直就是警察中的败类。”赵三见李明其这个小警察和前面审问他的几个人完全不同，根本就是脸皮太厚，油盐不进，假如他是局长，非把李明其这个警察中不学无术的败类给开了不可，他气的牙痒痒，不由地开始教训起李明其来了。

“切，你晓得个屁？”李明其好不容易打完了一局游戏，他这才抬起头来，盯了赵三一眼说，“现在警察这个行业这么危险，也不怕告诉你，老子是家中独苗，三代单传，如果我光荣了，谁给生我养我的父母养老送终？我漂亮的老婆又是谁的老婆？我的娃娃又是谁的娃娃？我的房子又是谁的房子？如果不是当初老头子非要把我送来当这个劳碌命的警察，我才不会来呢？每天喝点小酒，泡泡酒吧，逗逗小妞，逛逛歌城，他不香吗？日子过得肯定比现在舒坦，哪个傻子去拼命？为了破个案子拼命？有那个闲心，老子还不如省点力气，回家陪老婆娃儿，反正过一天政府就得给我发一天的工资，操那个蛋疼的心干啥？”说完，很快的，他又开了一局，“一边去，好好呆着，我没问你，你就别来烦我，知道吗？队友呼我了。”听得出，游戏里面不断有“滴滴滴”的声音传出，这明显就是游戏队友找人。

“啊！啊！啊！”赵三感觉关在里面无聊，这还不到一天时间，他就觉得无聊透顶，现在想找个人说话，哪怕有人来问他，打他也行啊，哪里想到，今天下午公安局派来审问他的警察居然是这个性格的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简直就是一个混蛋，甚至比他这个混蛋还不如。

“*@#￥%……\\u0026*”冷不防的，李明其飙出一句方言。

“\\u0026*%￥@**！”赵三顺口接下话来。瞬间，他整个人愣住了。

这个看似人畜无害，一天无所事事，只知道上班玩游戏，蜘蛛侠打小怪兽的小警察居然懂得他们组织的方言。而且，刚才一句上下对答工整的话根本就不是一个局外人可以回答出来的。他有些恼怒，有些拜服。此刻，他明白，自己一不小心，稍微不留神，栽了，而且栽得很彻底，千防万防，不曾想栽在这个看似吊儿郎当、胸无大志的小警察身上。

刚才李明其冷不防用方言问赵三：“计划进行得如何？”

赵三早就放松戒备，想也没想，就以他觉得最顺其自然的话回答道：“还好，一切顺利。”

懵逼的他慢慢站起身来。

同时，猛的站起身来的还有对面的李明其，瞬间，他的嘻皮笑脸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双鹰鸷般的深邃双眸：“现在可以说了吗？”

“哎！佩服，佩服。”赵三久久地望着这个三分钟前他还自认为是胸无大志，毫不起眼的小警察，此刻却不由地从心底深深拜服，事已至此，也不用管基地组织里年轻美貌的老婆了，他仰天长叹一声，要过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圆圆的烟圈，慢慢地，如竹筒倒水般，将所知道的一切全都一股脑在倒了出来……

听着赵三交待案情的录音，专案组众人不由地再次对李明其举起大拇指。当然还有些话，李明其是没有录下来的，如果法庭要采用作为庭审证据，这样播放出来，形象很不好。

这段长达半个小时的录音，专案组众人整整听了三遍。中间，没有人打断，只有各人在纸上沙沙的记录声。

几分钟后，张俊松打破了场中沉寂，他说：“现在大家讨论，研究一下，请冯陈陈做好纪录，到时向陈局长汇报。”张俊松环视众人，他没有停下来，继续说道，“这个赵三交待的上线mISS丁现在中东S国边境训练营中，听他的口气，他们是单线联系，目前，我们只有找到这个边境训练营中的mISS丁，才有可能找到他的幕后策划人、组织者。”

“听赵三交待，这个边境训练营可不好找，深入中东某战乱国S国二百多千米，没有当地人带路，外地人根本进不去，进去也是有死无生。”

“是不是可以通过赵三交待的mISS丁的电话，直接电话定位，找到他？”钱小昆抬起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