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太子悼质魏7
魏丑夫看到两人不管真假，表现出来的都是高兴的样子，对自己的才华还是很满意的，也是微微一笑。然后就静静的站在原地，再不开口说话，等待宣太后的下一步指示。
“好了，笑话就先听到这里吧！”宣太后疼惜自己的弟弟，知道芈戎白天还要当班干工作，这个点来找自己，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事情，索性让他赶快事说完了回家休息去。
要说疼弟弟，还是宣太后。
“丑夫不是外人，不必忌讳！有什么事——说吧！”宣太后收拾了轻松的情绪，那个秦国实际上的最高执政者的庄严肃穆马上就上身了。
宣太后姿势扎稳当了，做好准备为弟弟解决麻烦。
“是！”芈戎也跟着严肃了起来。他并没有起身，而是原地跪着退后了几步，向着宣太后一拜，说道：“家姐在上，小弟确实有一件解决不了的麻烦事，需要您说句话了！”
“什么事？说吧！”宣太后没有推辞。
“家姐想必一定知道阙与之战我军战败的事情，而败军之将、三军统帅胡阳是大哥举荐的，按照我朝律法，被推荐之人触犯律法，是要把推荐之人治罪的！这个很麻烦的，前两天就有一大群人借着赵人送还阵亡将士尸体的时机，到禁宫以此条律法为由闹事，那天小弟正在当班，全过程都看在眼里！王上实在是被民意胁迫，万不得已之下，只能答应他们处置大哥！这件事情，还请家姐在王上哪里周旋一二，最好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芈戎在宣太后这里不需要藏私，像倒豆子一般一口气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个清楚。
“这件事情我知道了！唉——丑夫，前两日你说的那个笑话叫什么来着，是不是我的那公公和商君两人的故事？”宣太后岔开话题。
“我想想......奥——是的！”魏丑夫赶紧附和道。其实他压根就没有讲过这个故事，也不知道秦孝公和商鞅还出过什么笑话！
“这个故事虽为笑话，但着实蕴含着几分道理！来——戎弟，今天姐姐高兴，就亲自说与你听。”宣太后可不得自己说嘛，魏丑夫就是想说压根也说不了啊。
“商君自从在我朝推行变法以来，有的人支持，有的反对。有一天，同时有两群人来到商君府，一群人是来闹事的，另一群人是听到有人反对商君后专程赶来支持变法的。商君在仔细听完他们的道理之后，也没有解释什么，而是命人把这些人统统给抓进了监狱。后来，我的公公知道了这件事情，感到很不能理解，就问商君为什么把支持变法的也给抓进了监狱？”宣太后说到这里，笑问芈戎道：“你猜商君说了什么道理？”
芈戎当然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更何况芈戎的心思就没有在这件所谓的笑话故事上，他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这样爱讲笑话，而不是为自己解决麻烦！
“弟弟愚钝，实在不知！”芈戎无奈苦笑道。
“呵...呵呵......商君说：‘把反对变法的人和支持变法的人关在一起，让后者去说服前者，岂不是一举两得吗？’”宣太后觉得这个答案很搞笑，自己先笑了。魏丑夫在看到他的主子笑了之后，也跟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其画面毫无违和感！
芈戎是现场唯一的那个一脸懵逼的人！独自飘零、凌乱！但不得已，也“嘿嘿”了两声以配合姐姐的表演。
“是不是觉得这纯粹就是一个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其实我也觉得不好笑，刚才我之所以会笑，是笑的后面的一句！”宣太后显得有点老顽皮，把自己的这个老实巴交的内弟给一顿挑逗。
... ...
芈戎觉得他和眼前这个老不正经的家姐就不是一个娘胎生出来的，相比而言，自己不仅智商不在线，就是文艺细胞也不是一个层次的！
芈戎继续凌乱！
宣太后看着弟弟的样子，心中一阵疼惜，不再调侃，接着说道：“戎弟也不必伤怀，你想不清楚也属平常，我那公公何等英明，当时也被商君的话给说了个云雾缭绕，于是就问商君：‘你怎么确定就是后者能说服前者，而不是反过来呢？’”
“吭——恩恩——”宣太后清嗓顿挫了一下，开始揭晓谜底：“商君笑着回答道：‘那不会！这些人嘴上说反对变法，却跑来问我，这表明他们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还怎么说服别人呢？’”
芈戎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笑话，而是一个道理！可是，想着想着，芈戎回过神来，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在心里嘀咕道：“难道——这个笑话是家姐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我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想到这里，芈戎瞬间如遭雷击！
“按照平常的道理，自己是愚笨了些，可家姐也从来没有嫌弃过自己这个笨弟弟啊，难道今晚说话的方式不对，还是这个点卡的不准，亦或是自己给姐姐带来的这个麻烦事有点出格了？！”芈戎脑海如江涛般翻涌，快速分析着眼前的情况。
宣太后太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了，她要是不说破，靠弟弟去想，那永远也不会有结果。
“戎弟且听着，秦法就是秦法，它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如果变了，秦国的根基也就没有了！你大哥既然已经触犯了秦法，要想完全免罪，以何种理由，秦法里面能找到依据吗？！据我所知——没有！在这种情况之下，要想让御使大夫完全免除你大哥的罪责，恐怕我们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那何以说服执法官呢？！”说起秦法，宣太后满脸肃然起敬。
听到自己的姐姐都不能绕过秦法，芈戎顿时汗如雨下！
“但是，完全免罪做不到，减轻处罚却可以。秦法里面就有一条，可以减轻罪责！”每一个秦国的重要执政者，都是秦法的专家！
“这条就是——因过失犯罪者从轻处刑。这是秦法里少有的对犯法者的宽恕条款，也是秦法的高明之处。既在一定程度之上保护了被害者的利益，安抚了被害人的情绪；同时也减轻了无心之过者的罪责，不至于让人因为害怕触犯律法而畏首畏尾，不敢行事。”
宣太后看到弟弟的情绪稍有缓和，继续说道：“回去以后告诉你那大哥，让他放下架子，亲自上门找御使大夫，要赶在执法官定罪之前，真心承认自己的荐人之责，这是自首，也是秦法里有据可依的减轻处罚的一种方式！第二个策略就是，让京师的高官们，例如那个客卿灶，轮流找王上求情，陈述你大哥位居相国之位，此次荐人当属本份，即便失当也是无心之过，没有任何私心。一旦王上判定为‘因过失犯罪者从轻处刑’，御使大夫也不会反对，当会酌情从轻处罚的！”宣太后一口气说了两条减轻罪责的法子，实在是巾帼不让须眉，厉害的紧啊！
“是——是是！”芈戎赶紧应承，心里对这个姐姐更加佩服的五体投地。
在宣太后不亲自出手的情况下，就为弟弟解决了大麻烦，活该人家能执政秦国近四十年！
“那——家姐，我这就回去告知大哥！”任务完成，芈戎准备告辞。
“好！不过还要嘱托你一句，告诉你大哥：现在的权势和富贵已经到了顶点，再不能有所增加了！让他要懂得知足，秦国，毕竟是秦人的秦国，这次的禁宫戴孝请愿就是明例！之于秦国，咋们到底还是外人，就是到了什么时候，也不能忘了这一点！同时，这句话也赠与你，定然要谨记在心！”宣太后掌权多年，已经活成了人精，渐有堪破俗尘的境界了。
“弟弟明白了！定当铭记在心！”芈戎感激涕零，告退离开。
看着这个自己最疼惜的弟弟走了之后，宣太后心中莫名的一阵酸楚，心情顿时也不好了起来，遂即招呼魏丑夫服侍自己安寝，进入了修身养性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