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被丢下了
明明昨天晚上在山洞沈应霖为了不让他的体温流失还压着他直到昏迷,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这是……被丢下了?
楚亦澜迷茫的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细小的雨滴无止境的下着,打在身上冰冷彻骨,掠夺着本就不多的体温。
身体各处也疼的厉害,尤其是被折腾了一夜的地方,疼的几乎没有感觉了。
一睁眼,身边没有沈应霖,只有他孤零零的躺在雨地里,又渴又饿,又冷又疼。
可能是沈应霖拖他走一段路觉得没必要再带着这么个累赘,把他丢下了吧。
勾起的唇角透着无限悲凉与嘲讽,他试图爬了好几次却还是因为无力的身体以及双|腿|间的刺|疼而摔倒在了地上。
掌心被树枝划开,鲜血汩汩,楚亦澜仿佛不知疼痛爬到树边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站起来。
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冷的很,但他又不能将这唯一一件还算完好无损的衬衫脱掉,身上指不定多少伤痕,总不能光着身子,拖着这满身痕迹走出去吧?
楚亦澜微眯着眼睛,仰起头,张开乌紫色的嘴唇接着天上的雨水润了润喉咙。
靠在树上等着身体恢复一点力气,他才抱着肩膀,缩成一团步履蹒跚的往前走。
不知道这到底什么地方,也不知道究竟该往哪里走,只能继续往前,往前,往前……
一路不知摔倒了多少次,被树枝划开多少道伤痕,好在寒冷稍微减缓了他的痛楚,拖着疼痛不堪的身体也走了一段路程。
听到前面有动静,还以为是沈应霖回来了,发灰绝望的瞳孔猛然亮了起来。
“沈……”
‘沈应霖’的名字还没叫出口,就见前面冲出几个戴着弥勒佛面具的人,而且各个手里都拿着枪。
楚亦澜脸色霎时一变,转身就想跑,谁知后面不知什么时候也多了几个人,而为首的正是戴着黑色弥勒佛面具的宴非昂。
怎么会,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一直都在追踪他们?
“哟,瞧瞧我们找到什么了?”宴非昂晃着手里的枪,不疾不徐的走上前,“找到了一只落单的兔子,而且这只兔子,看上去情况不太好呀。”
楚亦澜脸色惨白,嘴唇乌紫,露在外面的皮肤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痕,又脏又邋遢,倒在路边可能连条狗都不愿意搭理他。
楚亦澜往后退了几步,找到棵树支撑着已没多少力气的身体,眼睁睁的看着这群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十五步,十步,五步……
直到宴非昂走到面前,楚亦澜也没开口,只目不转睛 ,无畏无惧的盯着他。
宴非昂用枪口挑起楚亦澜的下巴,在他的下巴上用力点了两下,“告诉我,沈应霖在哪儿?”
楚亦澜双唇隐隐发颤,一张口,嘴巴就裂开了一道口子疼的很,所以他只是摇摇头。
“呵!”宴非昂冷笑声,枪口抵在楚亦澜眼角的红色泪痣上,“姓楚的,别想挑战我的耐心,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他在哪儿,沈应霖,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楚亦澜觉得肺好像有点问题,自己现在连呼吸都很疼,模糊嘶哑的声音缓缓地吐出一句,“他……把我丢下了。”
“是吗?”
枪口顺着楚亦澜的脸颊逐渐往下,滑过因害怕而小幅度吞咽的喉结,落在男人削瘦的锁骨之上。
看到脖子上露出的那些暧昧痕迹,宴非昂心底一阵厌恶,逃生路上还不忘做这种事?
宴非昂嫌恶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垃圾,“啧啧啧,你可别告诉我,你这一身暧昧的痕迹是自己弄出来的,咬痕看着还很新,边缘还渗着血,没看出你们昨天还激烈的呢。”
楚亦澜咬唇懒得跟他解释,雨水顺着削瘦的脸颊不断地滑落,温度的急剧流失让他暗紫色的嘴唇又开始变得凄白,裂痕处冒出红色的血珠。
明明虚弱的都快要死了还在这里逞强,明明心里害怕的要死这双眼睛却还是冷冷的,毫无波澜,真是让人觉得讨厌。
“不知好歹的贱东西。”
“啪”的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打的楚亦澜还没缓过神来,脖子就被宴非昂一把掐住。
宴非昂力气大的胳膊上的肌肉都快把袖子撑裂了,“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不如想想是你的嘴硬,还是你脖子更硬?”
他常年健身,单手掐住楚亦澜的脖子将人往上一点一点抬起完全不费力气,他甚至都觉得手下这人是没有重量的,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将人提起来了。
耳朵里嗡嗡嗡的,楚亦澜后背贴在树上蹭的生疼,他被掐的眼前发黑,浑身血液几乎在一瞬间急速冲上头顶,求生本能让他不断拍打着宴非昂的胳膊,而后者的胳膊肌肉拢起,硬的可怕,他的力道还在不断增加,让他连拍打的力气都没有。
耳朵里嗡嗡嗡的声音消失的很快,快到他立刻就听不到周边的人在说什么。
他知道,耳朵,又听不见了。
细长的脖子发出恐怖的咯咯声,呼吸困难,氧气不足,楚亦澜额头青筋暴起,脸色涨的通红,只要宴非昂拇指稍稍再用点力,下一秒楚亦澜的颈骨就会立刻折断。
这般生不如死的活着真的折磨人,不想挣扎了,也不愿再挣扎了。
楚亦澜眼皮轻颤闭上眼睛,双手垂落无力的垂落在两边,湿黑的中长发遮住了他的脸,而半张着的嘴角却露出一股释然解脱的笑容。
就这样死了,挺好的。
宴非昂乌黑的眼睛沉的如最深的海底,阴暗冰冷没有半分心软,只待楚亦澜脖颈快要被拧断的时候,他忽然松开了手,发出了几声让人难以捉摸的大笑。
“哈哈哈哈!”
宴非昂笑着笑着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觑了眼倒在地上只剩薄弱呼吸的人。
蹲到楚亦澜面前,宴非昂拽住他的头发逼着他仰起头看向自己,“有意思,你可真的是太有意思了,怪不得沈应霖这么喜欢折磨你,你这副痛苦又隐忍的模样实在是太让人着迷,让人恨不得立马毁了你。”
“刚刚你是不是以为我就要杀了你了,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痛苦,很害怕,很想求饶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
头皮好似被撕|裂般疼,但楚亦澜没有睁眼,也没有出声,削瘦冰冷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听不见这些肮脏龌龊的声音也好,能让他的耳朵稍微清静清静。
宴非昂拍拍楚亦澜惨白的脸,冲着旁边两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的架着楚亦澜的胳膊,其中一人掐住楚亦澜的下巴逼着他抬起头来。
楚亦澜始终闭着眼不吭一声,宴非昂也最讨厌说话得不到回应。
看着狼狈不堪的人,宴非昂眉梢挑了下,“我一直觉得再硬的骨头都有被打断的一天,游轮上那一脚没能让你跪下,你说今天我能成功让你跪在我面前么?”
语落之间,就听嘎吱两声骨头彻底错位的声音,牵制住楚亦澜身体的两个保镖一左一右踹完他的膝盖同时松手,失去支撑的人无力的跪在了地上。
刺骨钻心般的剧痛让楚亦澜的双唇已被咬的血红一片,脸上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冷汗,他费力的睁开眼看了一眼宴非昂,看着他嘴巴在动却不知道在说什么,而后选择沉默的闭上了眼,不再管他自说自话。
“厉害呀,这样你都不叫疼,这不比白朔雁那孬种有骨气多了?”宴非昂看戏似的拍拍手为他鼓掌,“但凡白朔雁有你这一半儿不怕死的精神,我也不会那么瞧不起他。”
他们明明有着相同的面容,可骨子里流淌的血竟是完全不同。
似是不太满意楚亦澜这漠视的态度,宴非昂眉头皱了皱,就不信他不会怕,不会求饶?
想起楚亦澜看到苏赞拿出药时的惊恐,宴非昂嘴角露出残忍戏谑的笑,他冲着周边这几个人笑了笑。
“别看他现在这副落魄模样,我们这位美人可是魅力十足,床|技|一|流,就是大名鼎鼎的沈总逃亡路上都不忘寻欢作乐,可见这技术好到什么地步,不如也让兄弟们来个野|战,享受享受?”
楚亦澜觉得身体好像被谁翻过来,衬衫也被人拽开,冰冷一片。
身体被人固定住,动弹不得。
可能,是宴非昂下的命令吧,不过对着这副满是伤痕污泥的身子也能下得去手,他们也真是油盐不忌了。
楚亦澜无所谓的想着。
宴非昂抱着双臂站在边上欣赏着,他愉快的发现,楚亦澜紧闭着的睫毛轻微的颤动着,哪怕真的很轻,很缓慢,他还是看到了。
果然,只有这种事才会让他感到害怕,那就等着他求饶好了,反正他有的时间慢慢欣赏,慢慢等待。
不管他们如何待他,楚亦澜一副视死如归,不愿再挣扎的模样,好像这一切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
就在最后一块遮挡物快要被撕开时,头顶上方响起了螺旋桨的声音。
宴非昂猛然变了脸,急忙冲着那两人道:“快,先把人拖走。”
然而压在楚亦澜身上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就被子|弹射穿,惨叫一声摔在了地上。
另外一人也放开楚亦澜急匆匆往后退去,任由身上只剩下一件遮挡物的楚亦澜倒在雨地里。
楚亦澜浑身已没什么知觉,耳朵听不到,也不想去看来的人是谁,又会发生什么,总之死不了,就很遗憾。
周边全是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一群穿着特警服的人冲出来将这里全部包围。
“宴大少爷,这就是你帮助警方寻找受害人的方式?”
沈应霖一身黑衣,撑着伞从警方后面走了出来,看到满身伤痕的楚亦澜时双眸闪过一丝阴狠寒光,好在及时赶回来了,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宴非昂倒是没想到沈应霖这么快就跟刘厅长他们汇合了,脸上顿时没了笑意,声音仿佛在压抑着什么,“误会,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我们走的好好,是这个流浪汉突然出现袭击了我,我还以为他是什么野人之类的就出手反抗了下,这应该属于正当防卫,不算过分吧?”
沈应霖黑眸寒光绽放,“正当防卫需要把人衣服都扒了?”
宴非昂立即反驳,“都说了是正当防卫,我怎么知道他身上有没有携带什么其他凶险的武器,自然是要扒光了好好检查检查?”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看到刘厅长他们过来了,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睁着眼睛说瞎话,还将被抓的几乎看不到伤痕的胳膊露出来,“刘厅长,你快瞧瞧,这就是他刚刚抓的,我要不是躲闪的及时,恐怕就被他偷袭成功了。”
“你……”沈应霖刚要发怒就被刘厅长按住了肩膀。
“宴少能配合我们警方一起搜寻受害人已经很不容易了,我想宴少这么慷慨大义,应该也会配合我们警方进行调查的,你说是吧?”
刘厅长看了眼楚亦澜,上前继续道:“既然最后一位失踪的人已经找到了,咱们也可以收队回去了,其他的就等到回去再说,等他醒了,录个笔供就什么都清楚了,你说呢,宴少?”
宴非昂双手一摊,极其坦荡的说:“当然,虽然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我是伤害沈总的凶手,但沈总和他的小情儿到底是在我的欢迎会上出的事,我自然是有责任配合警方调查清楚的,不过刘厅长你也知道,我是外籍,就算要做笔录,恐怕也……”
宴非昂话里带话,笑的颇为无奈:“还是等到乾州那边来人再说吧,毕竟这也事关我晏家的名声,您觉得呢?”
刘厅长一愣,看了一眼沈应霖,拍拍他的肩膀,笑着回复:“当然,既然牵扯到了乾州那边,自然也要等乾州那边来人,不能平白无故坏了宴少的名声,毁了晏家的声誉。”
“还是刘厅长深明大义。”宴非昂打了个响指,“既然没我们的事了,我们就先走了。”
刘厅长冲着他笑了下,冲着身后两特警挥挥手示意他们让路。
沈应霖刚动一下,刘厅长便咬着牙小声提醒:“他毕竟是乾州那边的,就算我们势力再大也压不住那边,目前静观其变,等找到充足的证据再说,你还是先去看看你的人怎么样吧。”
沈应霖双手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回头时一个特警已蹲在楚亦澜面前要将他抱起来。
沈应霖突然扔掉手里的伞,淋着雨快步走过去,一把夺过特警怀里的人,看到他双腿无力耷拉着时,眼中杀意几乎如狂潮般爆发,“宴非昂,你敢动他,我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楚亦澜哪怕被他亲手折磨的死去活来,痛不欲生,那也是他的人,他的手段,在没有厌弃之前,他决不允许任何人越过他挑战他,这笔账他记下了。
因为带着昏迷的楚亦澜实在是走得太艰难,所以沈应霖才想着将人放在树下找到人再回来接他,没想到会下这么大的雨,而且就这么几个小时,发生了这么多事。
楚亦澜此刻的脸色比任何时候都灰败得可怕,光从那青紫充满淤血的掐痕就可以看出他当时真的是命悬一线,只再稍稍用点力气,哪怕只是一点点,他的脖子就会被折断,怕是宴非昂觉得就这么掐死他不够过瘾,又让人这般折磨羞辱他。
“楚亦澜,没事了。”
沈应霖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发颤,抱着楚亦澜的胳膊竟蓦然的有些发抖。
楚亦澜听不到声音,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他缓慢地睁开眼,被刘海遮住的黑眸隐藏着一种旁人无法读懂的绝望与悲哀,清冷抗拒的眸子淡淡地看了沈应霖一眼又重新闭上偏过头去,露出一截凄惨青紫的脖颈……
“别咬了。”
看着从楚亦澜嘴角渗出的血,沈应霖伸手强行掰开了死咬在一起的嘴唇。
楚亦澜口腔内壁被咬的血肉模糊,到最后可能是因为太疼,疼的他连咬断舌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以至于舌头上好几道痕迹不一,不是很深的咬伤,混在一起莫名的让人感到心酸。
沈应霖将外套脱下来裹住楚亦澜的身体,小心吻了吻他的唇角:“楚亦澜,我带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