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边缘城风波（6）女孩时间

与昨夜的雨瀑不同，早晨的空气倒是十分清新。

四足交替地踩在略有些凹凸的地面上，小靴子踩上了积水，发出悦耳的声音，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只要百川奔流，雨露不息’...”栗发的少女有感而发

“嘛，爱丽丝倒是真的收获了不少‘文学’。”

“那是~收获满满！”

元气和活力感染之下，加上清新的空气和明媚的阳光，蒂法也不自禁地露出笑容。

相比起爱丽丝在活跃时的一惊一乍，她也只有偶尔才会有小调皮的机会，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兴致，个性使然罢了。

不过每当看到孩子或是旁人的笑容，心情也会自然而然地好了起来。

爱丽丝见状，心里略微得意了一下。

那段奇异经历之中拉斯特曾经和她说了很多，其中就有着“蒂法的笑容很温暖，也很有感染力，每次见到她微笑的时候，总有一种心灵被洗涤的感受。”

“而她又是一个很容易受到影响的女孩，只要对她笑，那么她也会感到开心——她开心，旁人就笑，于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只要有一个人快乐，那么大家都会感到快乐。”

“很棒吧~”即使那时的音调完全由魔法模拟，语气难辨，但是爱丽丝还是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炫耀和“自豪”。

“很棒哦。”即使只是听着，也可以由衷地感受到那名为拉斯特的少年，仅仅是谈起“蒂法”就变得愉悦的心情。

呐，至少现在，她切实感受到了一个笑容带来的变化——真的要说，即使身为女孩子也很难抵挡呢！

爱丽丝小心拍了拍无奇的胸口。

说话间，周围一直遮蔽视野的建筑和衣着鲜明的往来行人变得稀少了起来，两女已经沿着公路慢慢走到了开阔的地方。

“真是的，不到这里一点也看不出来，我们还在边缘城，甚至是最中心的地方。”

看着远处已经从地平线上弥漫出的晶莹湖光，蒂法仰着下巴感叹道。

“这不就是旅行的意义吗，要是一样的风景...”

爱丽丝说着，盯着手上的地图比比划划

“哦！感觉离我们的目的地..嗯...”

蒂法也凑过来：

“看比例尺，然后对比一下，大概还有..啊...两公里？”

“那慢慢走的话应该还要半个小时，怎么说，我们慢慢来吗？”

“嗯...”爱丽丝抬眼看了一眼天色，刚刚下午、日光正好

“那就慢慢走吧，毕竟这一路上的风景感觉也不错。”

大早上的恢复兴致的爱丽丝就挥舞着一本杂志，指着上面拍摄的一副彩色画片，怂恿蒂法和自己一同出来逛逛，画片上是漂亮的湖景和围绕着水域郁郁葱葱的树林，阳光映照在上面只有粼粼的水色——像是荒漠之中的绿洲，这样的景象让她多少有些好奇和憧憬。

蒂法想到这些天哪怕是在天上那短暂的几个小时，也只能看到光秃秃地面和燥黄色风沙的爱丽丝，和她那个漂亮的花园...

没有多考虑便同意了，不过想着要给正操心解决问题的男孩子们一点支持，一直拖到午餐送到拉斯特面前之后才出发。

至于地点嘛，就位于城区中心偏东的位置，距离临时公寓大概四五公里..

步行大约两小时，如果跑步的话...爱丽丝不喜欢。

所以其实蒂法的意见是，打车的主意不错。

但是实际上、这座城市的交通水平介于米德加尔上层和下层之间，有车但是不多，城区里面也有汽车租赁的公司来方便交通，但是嘛，这个城市的节奏很慢，按照女房东介绍起的意思，她们与米德加尔最大的不同就是：“我们工作是为了生活，而米德加尔的人工作就是生活...”

“...或者生活只是为了工作？”显然去过那里的房东还对着她们抖了抖眉毛。

忙碌过整整一年的蒂法抿嘴，这个评价非常中肯。

于是午间到下午两点之间是绝对见不到“计程车”出现在街上的，因为这个时间段，没有人赶时间。

所以——最后前面这大段的路程就只能靠着脚丫子啦。

不过她们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准备，至少爱丽丝带上了地图...然后在爱丽丝的建议下，还带上了各自的装备。

哦，当然不是什么登山杖、冰镐之类的东西，她们只是简单的戴上了遮阳帽、两只蒂法新买的“通讯器（手机）”，和简单的护膝、臂铠、精钢指虎以及爱丽丝自制的长柄“自旋魔杖”...

很简单的装备。

至于蒂法的困惑，爱丽丝给出的解释是：“毕竟要去比较偏僻的地方嘛，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

总之，花了一个小时左右，她们还是出现在了这里——而再沿着这条愈发变窄的道路走上一段、就能和被那篇文章描述成“边缘城真正的肺与肾”的湖泊见面了。

“话说...蒂法。”走着走着，道路两旁的绿意也多了不少，不过这里的道路建筑的十分规整、可以说千篇一律，爱丽丝又有些闲不住地开口。

“怎么了？”蒂法正专注于脚步，爱丽丝发声她才回应。

“嗯...其实不知道该不该问...”

“你都问起了，说明无论你想问什么，都让你感到困惑了...那就问吧~其实我也很好奇是什么问题。”蒂法温柔地笑了笑。

“喔哦，你听起来就像是拉斯特的口气~”爱丽丝叹了口气，深呼吸了一下：

“额，可能有些冒犯，不过我想知道蒂法和拉斯特的打算...”

“打算？”

“嗯，其实我有些奇怪啦，蒂法和拉斯特...来这里的理由是什么呢，为什么明知道这里有一滩浑水，也要过来？”

爱丽丝顿了顿

“你看，最初拉斯特和你，都是想要知道当年尼布尔海姆剩下的人的下落...现在塔克斯...”

蒂法看向爱丽丝，还是笑眯眯的

“爱丽丝是指我们的行动，有些矛盾吗。”

蒂法当时来到米德加尔的理由其实是比较复杂的，主要原因是为了拉斯特的伤势，其次的话，其实也有一些“有机会接近神罗大本营，也许就能知道尼布尔海姆为什么会被袭击”的因素，但是这一点，在那时的蒂法脑海中，其实并不那么重要，直到——拉斯特醒来。

醒来之后，告诉她、或者说点醒了她这么一年多以来，没有接到哪怕一点点来自家乡、来自布莱恩和艾琳娜消息的原因。

加上雪崩...现在应该叫做雪崩分部的成员，杰西三人组的接触和与蒙提、玛蕾等人的牵绊，那时留在米德加尔的理由就变成了陪伴，以及找出真相、与神罗作对。

可惜因为对拉斯特能力的忌惮或是某些复杂的理由，她们实际上参与行动的次数也寥寥无几，反而与下层本土势力的冲突，占据了那段时间她们绝大多数的精力。

然而到了现在、塔克斯已经将在尼布尔海姆发生的一切...至少是“幸存者”的下落已经全部告诉了他们，布莱恩艾琳娜以至于mARU都可能在这个世界的某处活着、表现出了善意，这让她有些意识到了，也许当初萨菲罗斯做的一切...那就是萨菲罗斯所做的，她所失去的比想象的要少上许多，或者说她最珍视的现在、最珍视的人，都好好活着，那种“神罗必须灭亡”的恨意自然也没有那么迫切和深沉。

“要说理由的话...”被闺蜜勾起了心绪，想到什么的蒂法脸颊也微微红润。

她仰起头，声音在爱丽丝听来有些悠悠

“也许...拯救世界？也许是在追求真相？也许只是希望边缘城的某处，有过父亲、艾琳娜阿姨或者赞甘师傅的足迹...”

爱丽丝看不到的地方、蒂法弯弯的眼眸中满是朦胧的情意：

“但是吧...”

“从拉斯特醒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从那时起其实已经没有什么苦大仇深的理由了，或者说理由对我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

“人生本就是漫无目的的旅途，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追求，剩下的日子，对我来说、我只想踩在拉斯特的脚印上，跟着他走下去。”

她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那道修长的身影

“而拉斯特...我一直都知道，他努力想要做些什么的原因是我，我就是他压力的来源，但是要说不想要和父亲他们团聚，不想让神罗付出代价...那绝对是骗人的，但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而且...和他有共同目标的感觉，真的很好。”

这也是蒂法一直在努力、不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强，想要证明自己不是拖累的、最重要的理由。

爱丽丝听到这番堪称真情流露的告白直接亚麻呆住了，脚步都忘了迈出，落后了蒂法两个身位后才反应过来，抹去心里莫名浮现的一丝力无所及的艳羡，用调笑的语气

“看来蒂法也不是没有文学上的收获嘛。”

“这些话，和拉斯特说过吗？”

蒂法的脸颊仍然红红的，双手背在身后、脚步轻快，虽然脑袋一热一样地说了许多奇怪的话，但是说完之后她却并没有后悔的情绪。

爱丽丝不是外人，而且感情嘛，有一个值得信任且可以分享的对象，不是一件坏事。

“要说话本的话，也许我看的不比爱丽丝你少哦...”

接着一个旋身，少女俏皮一笑，小拳头一挥：

“至于证明...我还是更喜欢用行动！”

“诶诶诶！”

“...”

十几分钟后，无人的路段渡过、通过几个标明了“水务”的路牌之后，行人稍多了起来，不过这些行人的着装和城区的显然有着明显的区别，有一些穿着浑身上下都是深蓝色的结实工装，胸口别着带照片的工牌，各自和其他也穿着工装的同伴有说有笑地往东面一座不小的建筑步行，特别开辟出来给几家店面安置的空地里则有些戴着和她们款式不同功能一致的遮阳帽和墨镜、背着鱼竿和或是金属或是编织的鱼篓、板凳的钓鱼佬。

后者的话，基本上都是看起来比较高大的男人，看他们互相之间也能打上招呼的样子，彼此之间估计也都多少相识。

摆满了各式崭新渔具的露天小店门口

“刚刚过了禁渔期不久嘛，这段时间总是热闹一些。”

店主是一个穿着短袖的年长女性，灰白色的短发，皮肤粗糙但是没有什么皱纹，声音也没有岁月的痕迹，所以让她看起来只是有点大，而非苍老，蒂法莫名觉得她墨镜下的眼睛可能和巴雷特的一样神采奕奕。

毕竟她只是站姿，就体现出了十分不俗的精气神。

“怎么说？孩子，如果你们也想凑个热闹，我这里有几款非常适合新手的鱼竿、饵料，购买的话还附赠入门说明书哦~”

“由边缘城着名的鱼王罗伯特撰写，里面是他四十年的钓鱼经验，看过的都说好、不管是打窝还是...”

“对了，听说过罗伯特吗？这家伙可以说是钓鱼界的传奇啊...”

爱丽丝还想好奇一下为什么看得出她们从来没有钓过鱼

“阿...姐姐，我们不是来钓鱼的啦！”眼见她开了话匣一样，与年长者打过许多交道的蒂法赶忙打断道。

店主一愣，然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上规整成一团的发髻，被称呼为姐姐似乎让她看起来也开心不少，再度打量了一下两女，语调提了一度：

“哎呀不好意思，有点职业病...刚刚没有注意，你们是来观光的吧。”

蒂法和爱丽丝对视了一眼，齐齐点头

“嗯嗯！”

女店主挺了挺胸

“那真是稀奇，已经很久没有游客喜欢往这里跑...”

说了一半想起什么的样子、又赶忙止住话头

“啊啊，我不是说你们有问题哈，只是近年来边缘城确实没有什么入境的游客了，即使有，这里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景点’，多数人都是冲着老时候很辉煌，现在被废弃的建筑群去的，但是那些东西都在南边...”

“但是这里风景很好啊，”爱丽丝撑着“柜台”，像是登山杖一样的朴实魔杖杵在脚边，“仔细听的话，到这里可以听到麻雀的叫声呢。”

蒂法闻言也竖起了耳朵，确实有细微唧唧喳喳的声音，但是声音是从离这里大概有四五百的方向传来，中间还穿插着无数人声和树木摇曳的沙沙，奇怪地看了一眼爱丽丝，爱丽丝则似有所觉地对她眨了眨眼。

“也是，现在想要找像是‘下游’生态那么好的地方，可能就只有大陆两边的岛屿了...”店主认同的点头，然后才端起了手“所以，孩子们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哦。”

“我在这片住了快二十年了，如果想要问哪里有值得一看的地方，还真有不少推荐的！”

爱丽丝闻言，给蒂法一个“lucky~”的眼神。

十分钟后，爱丽丝抱着被画满了圈的地图、“收获满满”地和蒂法离开了这片空地。

回到大路上的时候，一辆蓝白涂装的小车疾驰而来、路过身侧，相当快速的画面里，蒂法看到坐在副驾驶上的一个墨镜男似乎注意到了路边两女出众的容貌和身材，半摘墨镜还对着她们吹了个口哨，接着又一阵风似的被骤然加速的小车给拽走了。

两女都按了按遮阳帽，防止风带着它们一起跑。

似乎担心两个新来的女孩被这轻佻的行为刺激的心里不舒服，路上不远处扛着鱼篓的一名中年胡茬钓鱼佬见到这一幕之后呵呵笑了笑：

“外地人吧，小姐放心、我们这儿这样的家伙不多，如果遇到难缠的、骚扰什么的可以打110。”

说着指了指蒂法别在腰间的手机，

身旁装束和年龄都十分相似的路人钓鱼佬也探身

“我有个朋友就是警员，因为这些年要撞上那么一两个罪犯难如登天，他整天就抱怨自己和待业在家没什么两样，真的碰到了流氓一定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先开口的大叔笑着顶了他一肘

“嘿，说什么呢，犯罪率低不好吗？”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大叔级同伴探手，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这家伙要开玩笑也不要乱曲解啊！”

接着对视一眼，各自都捧腹：

“哈哈哈哈！”

这两个的关系真的很好呢...就连笑点都奇怪在同一个...

“说起来，你们知道为什么东边那所监狱是城里酒水销量最好的地方吗？”发自肺腑地笑了几声，二号大叔突然面色一肃、竖起一根手指，既看着萍水相逢的两女，又看了眼好友

“不知道。”蒂法和爱丽丝配合着摇头。

她们是真的不知道，更不知道的是为什么这个路过的自来熟大叔会提起这个。

“因为那里都是‘醉’犯啊！哈哈哈哈！”

“喔！搜嘚斯内！嗖哟勾都噶！”一号大叔一脸原来如此的样子，拳掌相击，然后也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额...

蒂法和爱丽丝在一旁有些尴尬的面面相觑了一瞬，接着各自香肩一颤，交叉地抱住了自己。

啊，七月天穿短袖好像确实有些单薄...

“... ...”

告别了莫名其妙出现、热情如同凛冬的钓鱼佬组合，两人再度前行了大段的路途，直到再看不到附近休闲装扮的行人为止。

“差不多到了呢。”爱丽丝虎口抵着前额，在路沿张望了一下。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落差，向下看的话到底至少有十余米，而路沿的底部则还不断向着远处延伸下沉，视线抬起自然接触到了远方，在那里、湖泊的光斑、金黄的光芒闪烁连绵...

“哇...”从未见过如此巨大水域的爱丽丝眼睛都亮了起来，嗪口微张，胸脯起伏

蒂法也不由得为这番美景驻足，高高抬起的唇角代表她切实愉悦的心情。

“边缘城淡水水库”，位于市中心城区以东7公里、景观住宅区以西、边缘城第三期生态保护工程分区中心，占地六百余亩，容积达到700万立方米，盖亚历1983年勘测设计、同年动工兴建，并于三年建成蓄水，保证十几万人日常用水需求的同时、福泽百亩良田，为边缘城基本需求的“自给自足”做出了杰出贡献。

水库分为“上”、“中”、“下”三个部分，“上”和“下”的位置各自建有巨大到在城区中稍高一些的建筑都能看到顶部的水坝用于控制内陆入海流向的河流流量和水库的水位，“中”的区域则主要体现为高于水位数米的两岸、无数郁郁葱葱的树木、充满活力的飞鸟和小型动物和最重要的、看似平静，实则一直以惊人速度流动的大湖，兼具自然形成和人工开拓的巨大湖泊、湖中的生态则更为活跃，为了保证水源本质，边缘城的专家们根据科学在水库中放置了数百种不同的淡水生物种，其中不仅包括可以为人类提供蛋白质的鱼类，也有清洁微生物、平衡藻类的水生节肢动物和软体动物，花了十几、几十年时光构建出一套完整的生态，同时为了保证水域之中某些繁殖能力强悍到超乎常规手段能够控制、近似魔物的生物出现，不时开放垂钓之令，让许多生活节奏慢到悠闲的男人，有消磨时光和另类社交的渠道。

所以当然，水库“上”和“下”两段因为设施的原因，主要道路基本上都是被封锁的，只有获得了授权的人员和有要务在身的水务相关工作人员才能自由出入，“中”段才是普通人可以出入的“景点”。

当然，也没有那么自由，为了维护生态、在每年三月至六月的时候，水库是禁止钓鱼的，那时这片区域的中段几乎会被完全封锁，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勘察的工作人员入内检查水质。

现在正值七月，近乎八月份，蒂法和爱丽丝可以说来得正好，是生物最活跃、也是草木最繁茂的时节，景色毫无疑问正处于一年之中代表“生机”的顶峰。

就这样注视了一会，到两人真正抵达这里，竟然都已经到了太阳几欲落下的时段...

找了一颗形态不错的树木倚靠，蒂法深深呼吸了一口从脚下天然氧吧里散发出的青翠气息，漂亮的眼睛带着点点湖光、看着远方林间散起的飞鸟细影，

忽然开口问道：

“嗯呐...爱丽丝，现在可以说说，要来这里真正的理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