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宣姐

从我接手小店以后，有个女人几乎每天都要来店里逛一圈，多多少少的会买一点东西。而且每次都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聊几句，过了不久，也就熟络起来。其实大部分熟客基本也都是这样积累下来的。

这个女人三十多岁，我不知道她姓什么，但是她说他叫宣宣，我也不知道是哪两个字，但是就是这个读音。因为她比我大，所以数落了以后，我就叫她宣姐。很多开过小店的可能都有这情况，一些熟客都是李哥、张叔、赵大爷这么叫，显得亲热，这也算是做小生意的一种手段吧。

宣姐是某家银行的员工，我也是从她每天穿的制服了解到的。一般我是不会主动问顾客的工作等隐私信息的，除非顾客主动提起。宣姐虽然三十多岁了，但是皮肤保养的很好，看上去也不像那么大年龄的，而且她的身材也很好，尤其是穿着职业装，更显的多了几分成熟女人的气质。至于容貌，那也是没的说，大家都去银行办过业务，那些年轻的女职员有几个貌丑的！

虽然经常光顾的女顾客不乏貌美年轻的，但是像和宣姐这么熟的也不多。而且我是开门做生意的，一般看顾客也是不带颜色的，毕竟那都是行走的财神爷，我可不敢厚此薄彼。当然像孙老太太那种特别讨人嫌的除外。

宣姐结婚十来年，但是没有孩子，据说是不能生，所以她和老公经常吵架。当然这还都是拜孙老太太的口所传的。虽然我不懂什么医理，但是我觉得像宣姐这样看上去很健康，心态也很好的女人，不像是有什么隐疾的。不过对于别人的家务事，我也是懒得去操心，怎么说宣姐毕竟只是我的一个顾客而已。

“小盺盺，我又来了。”这天，我正在整理货架的商品，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女人声音。不用看我就知道这是宣姐。我叫丁盺，这名字里其实是有个错别字的，我名字应该是‘日’字边的昕，但是当年的录入户籍的人员，将‘日’字边给打成了‘目’，所以也就成了现在的名字。

对于宣姐这种充满成熟气质的女人，用这种有点嗲嗲的语调这样叫我，其实还是有点不太适应的。这种称呼也就一般亲人、情侣之间比较合适。我开玩笑道：“宣姐，你老叫我小盺盺，我可是不小了，你这么叫，万一把我叫小了就不好了。”

“咯咯，你小子，叫小了姐姐负责。”她咯咯笑道。

她拿了包瓜子、几根火腿肠，来到柜台边付款。我放下手中的活，赶紧来到柜台给她结账。刚才我顾着整理商品没有看她，但是这一看我才发现有点不对劲，宣姐的脸上有擦伤、还有血迹，短袖外面的胳膊上也有好几处擦伤，衣服也沾染了很多的泥土。

“宣姐，你这是怎么了？”我有些疑惑的问道。

“什么怎么了？”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我，满脸挂着笑意，从她的表情里看不出丝毫的异样。我心想，可能是又和老公打架了吧，被打了不愿意说，我便不再多问，给她结账后，她又笑呵呵的说道：“小盺盺，姐姐走了，不要像我哦。”

其实如果宣姐不说话，看上去是非常淑女的，但是她一说话，我就隐约感觉这女人不像个正经女人。虽然有时候难免对她也有点想法，但是也是一闪而过，毕竟我还是能把握自己的分寸的，几十年的老店，万一店主和人家有夫之妇传出点什么绯闻，恐怕这店就开不下去了。

第二天，我照常开门营业。但是傍晚下班的点已经过去，宣姐也没有来。这种情况很少出现的，只要我开着门，几乎每天下午下班的时间，她都要来溜达一圈，买点东西。她这猛然没来，我突然还有些担心起来，毕竟昨天看她来的时候的狼狈模样，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眼看着时间到了晚上十一点，这一般是我打烊的时间。我清点了一下现金，把门口摆放的商品收进店内，正准备关门。

“小盺盺”忽然身后传来宣姐叫我的声音，我转头看去，宣姐确实正站在那里。。我暂时停下来，走到她面前看了一下，昨天那些伤痕都没有了。而且今天她没有穿单位的制服，而是穿了一件包臀牛仔裤，和露肚脐的白色小吊带衫，文胸都从领口露出一部分的那种，平时盘在头上的头发，今天也扎成了单马尾，配上脚下一双小白鞋，这哪里是三十多岁的妇女，如果钻进大学城，就说是在校大学生也有人信。

“宣姐，今天这么晚，这是刚回来？”我礼貌性的问道。

“是从家里刚出来。”她没有再用那种语调，而是用很平静的语气说道。

“那这么晚你这是要去哪里啊？要买东西吗，还没打烊。”我笑呵呵的问道。

“你就知道卖东西，你整天难道就知道盯着姐姐的钱包吗？”她有些愠怒的问道。

不过这确实有些说到我的心里了，我是开店的，你是顾客，我不盯着你的钱包那我盯什么？难道我还能盯着你的人，那你也不能给我啊！不过我想到这里，心里忽然激灵一下。她这么晚，穿成这样过来我这里，又不买东西，难道是我走桃花运了？

“宣姐，你看你这话说的。你能每天来老弟这里捧捧场，看看老弟，我就心满意足了。要不是老弟生不逢时，那都恨不得给你钱，养着你呢，怎么会只盯着你的钱包呢。”我满脸笑容的对她说道，虽然这话有几分恭维，但是也有几分是心中的真实想法。就这样的女人，如果没有结婚，如果再年轻个几岁，那能娶回家做老婆也是一种享受啊。

“咯咯，不管你说的真假，姐姐爱听。姐姐今天心情不好，看你也打烊了，陪姐姐去喝两杯吧。”她笑着说道。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去喝酒，这让我还有些小兴奋起来。

三下五除二，关了店门，骑上我的小电驴，她坐在后座上，手臂竟然还搂住了我腰，弄得我一路上都是心神荡漾。

她的酒量并不好，当晚也没有喝多少，虽然她走路有些打晃了，但是意识还是清醒的，在一家宾馆里，我们心照不宣的做了彼此心中都盼着发生的事。事后她也跟我说了很多心里话。

她和她的老公是大学时候认识的，毕业之后，她进了银行工作，他老公也是事业单位。两人的结合可以说是家庭美满幸福。但是结婚后两三年都没有怀上孩子，但是好在公公婆婆开明，又知道是儿子的问题，所以对她也一直很好。但是，有一年她们单位同事聚会，领导也都在，大家不得不喝酒，而她基本没喝过酒，酒量更一般。没喝多少就醉的不省人事了。早上醒来以后，发现自己在酒店的房间里，身上赤裸裸什么都没有穿，凭借女人的感觉，她知道自己昨晚被人给侵犯了。

她当时既害怕、又羞愧，甚至有过轻生的念头。而对她施暴的是单位的领导，此事过后她还是选择了隐忍，谁都没有告诉。但是不幸的是几个月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这事自然瞒不住同床共枕的丈夫。之前被侵犯的事情他也就如实的说了出来。她老公大发了一顿脾气，但是事情过去已久，报警追究也没有任何意义，还会把丑事闹大，所以此事她的老公也就暂时没有发作。

本来她是想，老公不能生，如今又怀上了，不如就生下来。但是她老公坚持不要，她就把孩子打掉了。自从那以后，她老公经常会家暴她，她们夫妻关系就破裂了，貌合神离。她想过要离婚，但是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躲不起老公，所以就这样一直隐忍至今。

对于这种电视剧一样的狗血剧情，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置评。不过如果她所说全部属实，那么她也算是个好女人，毕竟错不在她，发生那样的事情是她也不想的。

我又问她，我们之间这样的事情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她笑着说：“你又不会娶我，白嫖一次还不够，还想以后，你也太贪得无厌了。恐怕以后你都没机会了。”

当时我也没有去想她那是什么意思，等到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我照常去开门营业，但是一连三天，宣姐再也没有来过。我心想，她难道是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害羞不好意思来？不过她都是结过婚的过来人，那晚上又是她主动来找的我，应该不至于吧。

“小伙子，你这里有没有纸钱啊？”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我这才发觉来人了。这几天没有见到宣姐，我还真有点心不在焉。

“有，有，我拿来你看看要哪一种？”我赶紧从里面拿出几种烧纸，让他挑选。

“这几种，你都给我拿点吧。”他指了指几种烧纸说道。

“大叔，这不到节气，你要这么多？一般送个神啥的有一打就够了。”我看着这四十多岁，皮肤黝黑的男人，想来买纸这种事平时应该也不管，他一下子要这么多，过后再来退也是麻烦，所以就好心提醒了一句。

“不是送神，白事用的。”男人说道。

“大叔，冒昧问一句，这周边几个小区的我都挺熟的，没听说有啥白事啊。”不是我喜欢打听这事，而是这几天确实没有听说谁家有人去世。

“嗨，我就是帮人办事跑腿的。就这旁边那个小区，一个女的，才三十多岁，出车祸死了。在医院抢救了好几天，没救回来。”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叼上，这时候我也给他拿好了烧纸，黑色塑料袋装了一大袋子。听到他说三十多岁女的，我忽然想到了宣姐，因为这几天她都没来我这里，我生出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大叔，那人叫什么名字啊？我一个亲戚也在那个小区住。”我又问道。

“人家小媳妇的名字，咱也不熟，听她妈一直在哭宣宣。应该是叫宣宣吧。”他吧嗒了一口烟，付了钱，拿着烧纸就走了。

这个消息，对我来说虽算不上晴天霹雳，但是那也是一道惊雷。我再想到那天宣姐的最后一句话，心想莫不是宣姐有了寻短见的心思，找我快活了一下，然后就自己撞了车。

“小伙子，赶紧给大姨拿几张烧纸。”正当我走神之际，孙老太太又来了。

“大姨，你这也是去宣宣那里吗？”我试探的问道。

“是啊，说来我和宣宣妈妈也算沾点亲戚，这宣宣多好的姑娘啊，就这么出了车祸，哎，真是可惜啦。”虽然她嘴上都是惋惜之词，可是眉宇之间却隐藏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大姨，这啥时候出的事。我也今天听买纸的说才知道。”我忍着怒火问道。

“应该是五六天前吧，一直在医院抢救，这不今天才拉回来。”她又有几分得意的说道。

虽然这老太太的嘴很八卦，但是捕风捉影的能力是很强的。如果宣姐真的是五六天前出了车祸，一直在医院抢救，那么三天前那个晚上，那又是谁？

我赶紧拿了几张纸，递给老太太，收了她五毛钱，将她打发走。

随后，又来了几个买纸的，经过打听，确定宣姐出车祸的时间是五天前，也就是宣姐来买瓜子的那天。这时候，我忽然想到了她那天狼狈的样子、和浑身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