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022 不同

“呃……”达达利亚很明显地迟疑了。

“有什么问题吗？”

“冒昧问一句，是像博士对六席做过的那些实验吗？”达达利亚询问，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我毕竟不是人偶，拆卸拼装身体还是有些困难的……”

“……”林博按住太阳穴。

他知道达达利亚说的六席是谁。

愚人众的第六席，散兵。

他是神明的造物，经历过种种，来到了至冬国，被博士邀请成为了实验对象，后来因为带来了深渊的成果而被至冬女皇授予了新的名字，也以此而活。

须弥的神造躯壳，一开始其实就是建立在这位的基础上，可惜不知道什么原因散兵只在最开始冒了一个头，之后便销声匿迹不知去往哪里，所以林博至今还没有与他见面的机会。

但这不重要。

就像是林博会遇见达达利亚一样，林博也总会遇见散兵的。

但是达达利亚把他的采集数据和博士相提比论，实在是让他心情复杂。

“不，我不会做那些事情的……”林博摇了摇头，“我拒绝成为那么糟糕的大人。”

他冲着达达利亚伸出手：“只是佩戴装置，采集你体内的部分数据。”

“原来是这样。”达达利亚笑了起来，爽快地接过林博的腕带，在林博的指示下扣在了自己的身上，“那我等你叫我？”

林博点头。

达达利亚答应了，对他来说就是好事。

林博带着遗迹守卫准备去达达利亚说的工厂看看，但转身的时候，听到了对方的一声嘟囔：“这怎么跟伙伴之前戴的这么像……”

“它就是之前送给旅行者的。”

达达利亚吓了一跳，他茫然抬头看着林博，没想到自己会得到林博的回应。

林博面无表情地说道：“只是旅行者不要了，所以我又重新把它修好了，你好好保管。”

“……呃，这是测试机器吧？我可不想要把我的状态一直暴露给别人，虽然我不觉得这对我有什么威胁啦。”

达达利亚瞅了一眼林博，瞧见林博垂下眼眸、脸上都好像镀上了一层阴影的模样，不由得哑然。

“这不会是你另类送礼物的办法吧？”达达利亚用手抚上下巴揣摩，忽然恍然大悟地用手捶掌心，“我懂了，这难道就是璃月人口中的傲娇——”

遗迹守卫在林博的口令下转身就走。

达达利亚看着林博的背影，还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只是想到旅行者可能拒绝了林博交朋友的暗示，又想到林博只是和托克一样大的孩子，忍不住拔高了声音：“放心好了!我会好好戴着的!也会和伙伴说一声你的真正想法的!”

结果遗迹守卫走得更快了。

等达达利亚的声音落下的时候，林博的身影已经不在了。

“那个家伙……”达达利亚回忆了一下林博表现出来的性情，若有所思，“不会是害羞了吧？”他一把这个可能性和博士联想起来就一阵恶寒，可是套到林博身上的时候，却又觉得分外合适。

好在达达利亚不是会被这种事情困扰到的人，他甩了甩头，转身离开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而遗迹墙壁后面露出林博的影子。

他幽深的眼睛注视着达达利亚远去的方向，直到看不见达达利亚的影子，才拍了拍遗迹守卫，去建设自己的新据点了。

工厂被搞得一团糟糕。

达达利亚也派了一些人手过来，但林博更乐意一个人处理这些事情，所以他把他们都驱赶离开了，投放出了各种机械助手，自己监控起了整个工厂。

等达达利亚找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工厂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效率真高啊。”达达利亚忍不住赞叹，然后扫了一眼多了很多奇怪机械生物的周围，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位于中央的巨大核心装置，“我需要做什么？躺那装置里面吗？”

林博已经给自己换上了专业的衣服，并且手上拉上了特制的手套：“嗯，我准备了一些可以让人减少疼痛的药剂，但可能会麻痹神经，所以要不要使用的话，需要参考你的意见……”

达达利亚果断拒绝。

林博也不意外，嘱咐了一些精简的注意事项之后，就开始了自己的事项。

他找来达达利亚，其实主要是想要研究一下邪眼的副作用。

他知道邪眼能够让人拥有运用元素的能力，也知道邪眼会给人的身体带来负担，但是对于邪眼的功能和负面效应，他之前只了解过相关资料和自己实战的部分信息。

虽然自己也是一个研究材料，但是自己研究自己总是不方便的，现在正好达达利亚送上门来，他不好好地料理一下对方，那就是他的损失了。

邪眼与神之眼之间的共通性……

邪眼的机制到底是怎么样的……

邪眼的机制带来的负面效应……

这些相关的问题，林博都可以去找一个答案，并且他之前跟达达利亚约定的帮忙也不是说说就是。

他也算是对医术略懂一二。

“好了。”林博抬起手。

“啊，好了？”眼皮子打颤的达达利亚倏然睁开了眼睛，和林博对上视线，“这么快？”

“不快。”林博收拾自己的器材，“正常速度，所以得感谢你的配合。”

达达利亚坐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我都没什么感觉……咦？好像身体轻松了不少？”

“……先把衣服穿上。”

达达利亚接过衣服穿好，从台上跳下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认真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确认之后，眼睛都亮了起来。

“感觉力量完全恢复了，你怎么做到的？”达达利亚惊喜地看着林博，他还以为自己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没想到林博真能帮他解决身体的问题。

林博有问必答，还真的跟他解释起了原理：“神之眼的拥有者天生就能接纳承受更多的元素力量，邪眼突破了限制，以生命力为代价消耗能量，但也可以反过来利用元素力量来修复身体降低邪眼的负担，虽然目前这个方式较为复杂，只能针对单一个体……”

林博已经用较为通俗易懂的言论解释，但达达利亚显然不是能耐得住性子听下去的人，他连忙打住：“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他做了一个总结：“就是以后我如果用邪眼受伤都可以找你做针对治疗对吧？”

“……”林博沉默了一下，“你要这么说，也是可以的，但……”

“感谢你，伙伴!”林博明显能看到达达利亚更加兴奋起来，“那我们现在就来打上一场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没有后顾之忧的他显得更是英勇无畏。

林博沉默了一下：“也行，正好活动活动筋骨，我已经清理出场地，不过，事先声明，因为我也会动用邪眼，所以之后不会有精力帮你治疗，你可能得忍几天……”

达达利亚看起来很不以为意。

也是，毕竟对他来说，享受战斗才是最大的乐趣，只是再忍受一段时间邪眼的副作用而已，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林博见达达利亚如此，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带着达达利亚过去，然后启动了邪眼。

那着实是令人印象深刻的战斗。

因为这也是林博第一次用邪眼亲自且正面地与别人战斗。

他儿童的身体状态是负担也是优点，和旅行者的战斗经验让他飞速成长，虽然最后还是败在了公子手下，但扔出的机械造物还是用人海战术让公子开启魔王武装战了一个痛快。

“爽快!哈哈，我认可你是一个强敌!”公子满意地舒展身体，“就是体力还需要好好锻炼啊!没关系，你还是小孩子，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需要我帮忙为你重新塑造一个身体吗？”

达达利亚的动作倏然停下，他猛地扭头，就看见赞迪克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瘫坐在地上喘气的林博身边，笑眯眯地弯下腰去触碰林博的肩膀。

林博瞥眼看了眼赞迪克——之前没见过的切片。

林博没有出声，也没力气出声。

“博士，你怎么来了？”对赞迪克的印象实在不能算得上太好，达达利亚皱起眉头，往前走了几步，抬手拍开了赞迪克的手，直接一脚插在了林博和赞迪克的中间，“不要对小孩子动手动脚的。”

林博在达达利亚这里的好感度已经很高，以至于达达利亚已经把林博从博士切片的个体中独立了出去，现在看着赞迪克对林博的亲近，身体已经先脑子一步做出了动作。

“这是木偶转赠给我的工厂，无论是为了木偶，还是为了我自己，我都有义务来查看一下它的状况。”赞迪克慢条斯理地收回自己的手，“你们两个在我没有同意的情况下，私下打坏、交易和改造了我的工厂，我能够不计较还提出帮忙，态度已经很好了。”

“我以为这个工厂你已经不要了……”

“抱歉，我会给赔偿。”

两道重叠的声音，揭示了两个人完全不一样的性格。

达达利亚扭头看向林博，林博本来在看赞迪克，察觉到达达利亚的目光，又把头转了过来，达达利亚看着他理所当然的模样，顿了顿，转过头声音铿锵有力：“账记北国银行上面吧!富人会帮忙付款的。”

林博：“……”第九席富人和北国银行不背这个锅好吗。

赞迪克愣了一下，嘴唇抿起，也是笑了。

他没有理会达达利亚，而是看向了林博：“考虑一下我的意见？我对于人体意识转移这方面的课题还挺有兴趣的。”

“不了。”林博拦下了因为赞迪克的无视而不爽的达达利亚，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抬头和赞迪克对视，“我会自己考虑塑造身体的办法的。”

“那我也可以帮忙。”赞迪克笑着冲林博伸出手，“你需要我，对吧？”

林博的眸子动了动，没说话，默不作声地把手搭了上去。

“这孩子我就带走了。”赞迪克看着达达利亚，“别这样，才相处了这么短时间，就被他迷惑了？”

他轻笑着揉乱了林博的头发：“他是我。公子，纵然与我不一样，但我们每个切片不都如此不同？可别因为他是小孩子就对他另眼相看，那样子我可是会嫉妒的。”

达达利亚露出嫌恶的表情。

达达利亚被赞迪克恶心到了。

“他跟你们才不一样好吧。”达达利亚说道，“我能察觉到，他……”

达达利亚停住，一下子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了。

毕竟说实话他也很难界定林博的不一样。

赞迪克笑了。

他没再说什么，带着林博离开了。

林博冲着达达利亚招了招手，又指了指腕带，才转过身去，快步跟上。

达达利亚下意识按下了表盘，下一秒蓝光闪烁，一种和他同流的水元素经过机器的转化以特殊的元素态修复着他的身体。

效果比之前躺在手术台上弱很多，但达达利亚明显能感受到自己的疲惫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他不免愣住，然后扶住自己的额头：“这可真是……我就说他们不一样吧，和我都不太一样。”

更温柔，更细心，更会善待他人。

就像是可以为了异国而战的空一样，哪怕作为敌人，也令人敬仰。

下次见面，一定要好好说声谢谢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