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023 残杀

赞迪克拉着林博一路向前。

璃月的地形很丰富，尤其是遗迹守卫的工厂附近，其实一路并不平坦。

因为刚刚和达达利亚畅快淋漓地打了一架，所以林博的体力自然是不充裕的，甚至可以说整个人都有些虚弱。

被赞迪克拉着往前走的时候，哪怕赞迪克的步伐很稳，但林博也渐渐有些跟不上，喘气声粗重了不少。

显然林博不是那种会主动出声让赞迪克慢下来的角色，而且林博还被赞迪克拉着手，所以他不得不保持和赞迪克同等的频率往前走，再加上他个子小、迈开的步子本就比赞迪克小，所以没走一会儿他就只闷头专心致志想着如何跟着赞迪克了。

脚步像是灌了铅一样地沉重。

却不能停下示弱。

终于赞迪克停了下来。

林博也终于能抬起头来，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向前栽倒，赞迪克还在这时候放开了林博的手，要不是林博撑住了旁边的物体，他能直接滑跪到赞迪克的面前。

赞迪克发出一声轻笑：“体力不错。”

……果然所有的博士切片，都是差不多的恶劣性子。

哪怕这家伙不像是林博遇到的第一个切片那样阴险狡诈，不像是林博遇到的第二个切片那样暴躁易怒，呈现出了一种温文尔雅的状态，但本质，还是没有任何的改变的。

“专挑别人筋疲力尽的时候下手。”林博把另一只手覆盖在嘴上，稳定了自己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错乱得不得了的呼吸，他抬起眼睛去看赞迪克，神色平静，“你也就这点儿本领了。”

“任何时候都需要毫无破绽，这才是我们应该具备的本领。”赞迪克微微一笑，并不介意林博对他的阴阳怪气，“能把弱点轻易暴露在别人面前，你还有很长的路需要走呢。”

林博不说话了。

他撇过头去，不准备去看赞迪克。

晚霞曼妙。

群山连绵，从高处一览众山小，令人心旷神怡。

迎面扑来的微风中带有琉璃袋的香气，支起的旅人的帐篷旁边叠放着几本书，还有一个画架。

这可能是哪个路人遗留下来的东西，却绝对不该是赞迪克应该带他来的地方。

“风景很不错吧？”赞迪克笑眯眯的，似乎直接忘记了前一秒的他们还在大声争吵。

林博看了他一眼，又把头转了回去：“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这里的风景很不错，我想要分享给你。”

“……”林博看了他一眼，很想要问问他，这句话他自己听着信不信，但是他自知不会看到让他乐意的反应，所以他什么都没说。

“你这副态度可真令人伤心。”赞迪克摇了摇头，“看着这里的风景，你就没有想到什么吗？”

思绪在林博的脑子里兜转着。

阿博之前的记忆里并无相关于此的任何线索，赞迪克的模样也不像是在试探着什么，这让他心生疑虑。

林博还是选择照着自己的本能开口。

“……很抱歉，我没什么艺术细胞，所以我只能想到当年的魔神战争改变了这里的地形。”

却没想到赞迪克要的就是这句话。

他抚掌轻笑起来：“是吧，魔神的力量不同凡响，而能成为尘世七执政的七位魔神，更是权能猖狂。”

他的目光越过群山，似乎在看向很远的地方：“但女皇座下的执行官，前三位便能匹敌神明，而我有幸作为第二席，更是在神造人偶的基础上掌握了切片时间的办法。”

不妙的预感在林博的心中徘徊。

他的声音多出了不耐：“你想要做什么？”

“可即使是最接近神明的执行官，即使是执行官中最接近时间的我……”赞迪克声音悠扬，“却依然无法像是神明那样拥有链接世界树的能力。”

所以，无法触碰时间。

所以，无法扭曲时间。

所以，无法操控时间。

“哪怕是我们之中最厉害的监管者也是一样，接触世界树，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赞迪克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微笑着将手扣住了自己的下巴，“但是你却成功带出了五百年前属于大慈树王的残魂，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危险的气息几乎笼罩了林博全身。

但不得动弹。

身上酸软无力，属于博士的视线更是已经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你的消息未免也太落后了，多久之前的事情，现在才来问我。”林博冷淡回应，“之前那个带走神躯的切片没告诉你吗？”

“我可不像他那种门外汉。”很显然赞迪克对于世界树有专门的研究，嘲讽起自己的另一个切片来毫不仁慈，“不会被你的三言两语敷衍过去。”

说什么大慈树王就是世界树的化身，世界树没死大慈树王就没死，禁忌知识解决后大慈树王便魂归世界树，真是可笑。

禁忌知识已经污染了大慈树王，除非大慈树王被世界树抹消，禁忌知识仍在，可现在须弥的魔鳞病和死域都不再出现了，大慈树王却仍然被所有人记的。

这毫无疑问就是林博动的手脚。

“你把大慈树王和禁忌知识完整地分开了。”赞迪克这样说道，“等同于把两个时间线中的最优解合并在了一起。”

这就好比一个人吃蛋糕，在不触碰蛋糕的情况下吃到了蛋糕，本身就是无解的。

赞迪克着实期待着林博的答案。

可林博总不能告诉赞迪克，赞迪克想得太复杂了，原理只是他自己本身就是禁忌知识，像吸附剂一样把大慈树王身上的禁忌知识给吸收了吧。

才不是什么玩弄时间线的技巧。

“我没理由告诉你。”林博说道。

“我们可以交易。”赞迪克的态度依然很好，“我说了，我可以帮你塑造躯壳。”

他微笑看着林博：“这幼童的身体对你只是累赘，无论是大脑，还是四肢。而只有我有能力将成年的身体赠送给你。”

林博还是拒绝了。

他说：“我可以自己研究。”

赞迪克一脸遗憾：“好吧，谈判破裂了，那就没办法了。”

他拿出了手术刀：“我只能自己提取你的记忆来看看了。”

林博扯着嘴角看着赞迪克。

……果然，特意找了这么一个地方，果然是为了杀人灭口，然后方便毁尸灭迹吧。

赞迪克把玩着手术刀逼近林博，眼睛弯了起来：“忍着点，不痛的，也就一瞬间的事情，损伤到记忆，可就不好了。”

林博面无表情地盯着赞迪克。

他才注意到周围被布置了重力的相关装置，那种压力不仅仅来自身体的负担，也来源于这里比其他地方都大的重力。

身体被一层不可见的承重压到不得动弹。

因为和达达利亚的战斗，他几乎丢掉了身上所有有战斗能力的机械造物，现在兜里比什么都干净。

赞迪克本身就距离林博很近，如今的刀尖已经贴着林博的肌肤擦过，他甚至都能够感受到那份冰凉。

“真期待啊……”

林博握住了赞迪克的手。

“我也期待。”

他一字一顿说出这句话之后，手腕上带着的表带顿时放出光芒，还以为林博有什么后招的赞迪克条件反射甩开林博和林博拉开距离，却没想到下一秒眼前已经失去了林博的影子。

他意识到什么，往前走了几步。

云雾间林博的身形不断下坠，赞迪克啧了一声，却是毫不犹豫直接跳了下去。

风系的邪眼运用。

呼啸的风声之中，赞迪克直接从正面搂抱住了林博，却没想到心胸口处一阵刺痛，林博的指尖掐进了他的胸腔。

鲜血晕染开来。

但那指尖最终因为无力没能够触碰到赞迪克的心脏。

然后林博咬了赞迪克一口。

作为人体第一坚硬的地方，脖颈处比胸口处更轻松地出现了齿痕。

牙齿没入肌肤，鲜血逆流而上。

赞迪克抬手，用刀背敲晕了林博，落地的时候，直接像是拎小猫似的从后脖颈抓起了林博，林博的双手垂落下来，低垂着头，整个人都显得很无力脆弱。

“有些麻烦。”赞迪克晃了晃手中的林博，“但总算是解决了，接下来……”

他的声音停了下来。

他转过头，和目瞪口呆的派蒙以及旅行者对上了视线。

赞迪克：“……”

派蒙和旅行者：“……”

回过神来的派蒙开始抱着自己的脸尖叫：“你在做什么!快放下他!”

旅行者也第一时间抽出了自己的长剑，警惕地看着赞迪克。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大名鼎鼎的旅行者。”赞迪克轻叹了一口气，“本来还以为我们会有更加精彩的碰面的。”

“你是谁？”旅行者看着赞迪克，目光在赞迪克和林博的身上来回，“愚人众？”

赞迪克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他只是把林博放到了地上，对旅行者和派蒙摆了摆手：“看在你们的面子上……这孩子就交给你们照顾了。”

他拉拢了衣领，对自己胸前的伤势视而不见，彬彬有礼地对旅行者笑道：“帮我带一句话吧。毕竟，下次见面，我就会真的收掉他的性命了。”

风沙吹拂。

旅行者和派蒙下意识用手遮挡脸后再放下，眼前已经不见赞迪克的影子。

而昏迷的林博躺在地上，表盘上闪烁的数字依旧，倒计时归零的刹那，走出一段距离的博士心胸处忽然炸裂。

鲜血滴落入土壤。

“啧……竟然趁机在我的心脏处植入了爆破的芯片。”赞迪克擦去唇角的血迹，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扩大，“还留了一手呢，那孩子……”